冬煌熊抱了我們一下,親暱的不停揉搓着怪人、我、還有耗子的頭髮,高興的不得了!
耗子略微側了一下頭,倒也沒有多麼激烈的躲閃這個自己人之間的舉動,我覺得趕緊離開這裡,趕緊幫他好好調養一下身體,他還是能變回我們的耗子哥的!
冬煌顴骨上被耗子打腫的那個地方還沒消下去,但他容光煥發的,一個勁的哈哈笑着:“幺妹,那個東西拿出來給大家瞧瞧!”
“什麼東西?”
“麒麟死之前給你的東西。”林醫生淡淡的語氣和冬煌形成了強烈的反差,他說完就轉過頭去,揮汗如雨的繼續推動眼前的牆壁。
我突然想起從公麒麟胸膛裡流出來的彈珠還在我這兒呢,趕忙摸了摸軍裝口袋,把那個玩意攥在了手心遞過去:“就是它!”
林醫生似乎對這個東西也不是太上心,他甩了一下頭,示意我直接交給冬煌。這就有些奇怪了,本來得到秦始皇的三條長生法則是比他的命還重要的事情,現在有了龍的心臟,有了蓬萊仙草,還有了藏着不死藥秘方的玉石,他倒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來了。
“就是這個玩意?”冬煌難以置信的把玉石捏起來,對着火光看了看,疑惑的說道,“不太對頭,這只是半塊啊!”
“不是吧?”我一愣,跟着湊過去看了看,這才發現它並不是規規矩矩的圓球形的,之所以能滾動起來,是因爲有一小塊血污把不平整的那個邊緣包裹住了!
冬煌藉着光線,從嘴裡沾了點口水,把黑色的污跡慢慢搓了下來,這時的玉石一面是圓弧,一面明顯缺了個口,它的形狀像是太極圖案的其中一半!
“會不會玉石原本就是這樣的?”我撓撓頭,說完這話又自己推翻了這個結論,“好像確實少了一半,現在的造型太難看了!”
“我覺得,如果手裡有一塊一模一樣的東西,就能把他們拼合成一個沒有縫隙的圓球了!”怪人突然道,“這不會也是一枚‘符’吧?”
我想了想,也不排除這個可能,我們之前見過的那個西漢牛肉乾身上的玉佩,就和楚王劉注的玉佩一模一樣,怪人腳上那個充滿女性氣息的龍船花腳鏈,就和九州鼎裡女屍佩戴的那條一模一樣。這些符都是由兩塊相同、但都有殘缺的物件組成,最後能合併在一起,形成一個完美無缺的藝術品。
假設第二條長生法則的秘方也是一枚“符”,那另外一塊和這塊就是相同的造型,合併在一起,是一個圓球,也是一個玉八卦。
“剩下的那一半在哪裡?”
我們都在絞盡腦汁的猜想着,直到林醫生把目光轉向了正在與耗子對視的母麒麟。
耗子還是渾渾噩噩的,還不願意和我們說話,但在與母麒麟對視良久之後,他情緒明顯的平復了許多。
我覺得是麒麟在仁慈的安撫着他的精神,而林醫生的目光,則是把另一半秘方的藏身之處,懷疑到了它的頭上。
玉石是八卦形的,寓意着陰陽,如果從公麒麟胸膛裡能得到象徵着陽氣的一半,那剩下的,就很有可能藏在陰氣的母麒麟身體中了!
感受到了我們幾個人的目光,很有靈性的母麒麟眨了眨眼睛,停止了對耗子專心的注視,走到怪人的手邊,開始輕舔着他的手心。
“不一定在它這兒吧……”怪人立馬心軟了,他把麒麟護在了身後,“別打它的主意,它幫咱們不少忙了,我還喝了一口它的奶呢!”
“就是,在說這個秘方的秘密,是李副官說出來的,他的話可信嗎?”我幫腔道。
“特別的可信,他是以前的保密人,消息錯不了的。”冬煌嘆了口氣,“我知道肯定不能就這樣,隨便把麒麟給殺掉,但是另一半也說不定就在它那兒。愁人不,咱們都沒有透視眼!”
“我也沒有手術刀。”林醫生聳了下肩膀。
“咱們別想那麼多了,先把自己給弄出去再說!”怪人指了指前面的路趕緊轉移了話題,“退回那個城裡去是不可能的了,咱只能往前進,先保證不會餓死在這裡吧,我帶進來的肉都吃完了!”
我伸頭看向前面,這條長隧道每隔十米左右,就會出現一道金磚堆砌的半截牆。這種封閉出路的手法,和在三層樓閣裡,封住通向露臺那扇小門的手法,差不了多少。
這很奇怪,挖掘這個隧道費時又費力,肯定得有些用途,可咋又給封存起來了呢?
“如果我們走到了盡頭,會從哪裡出來?”我邊走邊疑惑道。
林醫生“嘩啦”又推開一片磚塊道:“太陽裡吧。”
“怎麼說?”
冬煌舉起腰間的手電,替我照亮了隧道的頂部——
我這才猛然發現,我們的頭上是如同三層樓閣的天花板一樣,雕琢着一些圖案的!
有山、有水、有人,這是一副長卷軸畫作。
我有些可惜,之前走過的那些路程都沒能擡頭仰望過,怎麼才能知道上面畫的是什麼啊?
大家合力疏通封牆,速度還是很快的,我們又走了幾步,我看到雖然圖案四周的景物有變化,可上頭描繪的那個人和剛纔看見的那位,是同一個。
因爲他的樣貌十分奇特,耳朵上掛着兩條小蛇,左右手也各握着一隻!
這個人就像在跟着我們一起前進似的,每走幾步,擡頭就能看見他。
“林醫生,這是誰啊?爲什麼我們會走到太陽裡?”我問道。
“夸父。”
恩?我百思不得其解,夸父不是上古時期一個特別較真兒,又喜歡追逐太陽的某個神話人物嗎?咋會出現在這裡?
我覺得這名字剛纔還見到過,連忙低頭翻了翻手裡的小冊子——
果然,第三個故事就赫然寫着:夸父不量力,欲追日影,逐之於虞淵之際。
好傢伙,又是虞淵!
這個故事也就是說,夸父這個人,從太陽升起就跟着太陽開始賽跑,最後一直累死在太陽落山的地方,也就是虞淵!
我擡頭再看看,圖案上一會兒有溪流,一會兒有草原,他是在不斷行進着的,也就是說,他正在這條隧道的上方,追着太陽奔跑呢!
我心裡突然很受鼓舞,我正要去虞淵呢,那是我們唯一有可能離開蓬萊的出路了,如果這兒正能夠通向那兒,那當我們和夸父一起跑到隧道盡頭的時候,豈不是就能回家了?!
我喜滋滋的奔上前去,和他們四個人,還有美麗的母麒麟一同開闢着回家的道路,這時,最積極的林醫生突然停了下來,他指着頭上步步緊跟的夸父說道:“他好像也是東王公。”
我一看,這次圖案上變換的景物是一片茂密的森林,身上掛着長蛇的夸父佇立在一顆大樹前,他的腳邊俯臥着一隻似曾相識的小獨角麒麟,他的肩上扛着一條小鱷魚。
不,其實不是麒麟和鱷魚的體積變小了,而是這個夸父的身材特別高大,他身旁的那棵樹,個頭幾乎和他相當了!
對啊,我突然想起山海經也記載過夸父這個人,他不是來自於一個巨人種族的嗎?
在蓬萊也有一個叫做龍伯的巨人種族分支,可上頭這個夸父的頭髮都已經長至腰際了,顯然他又是巨人分支中長着毛髮的那個分支,東王公一族!
“這回可太有意思了,咱們躲在地面以下,卻在和千萬年前的東王公一起,朝着太陽沉下去的地方前進呢!”冬煌饒有興趣的朝頭頂比了個大拇指,鼓足了幹勁的說道,“加把油,快去太陽的墳墓!”
我賣力的和麒麟一起,把磚頭朝旁邊推動,心裡真是難掩興奮,圖案上的山水我們大多沒有見過,但出現了獨角麒麟、鱷魚、和浸水的樹叢,顯然就是說夸父來到蓬萊的水森林裡了,按照路程來看,虞淵和隧道的盡頭,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
其實這裡還是有個很詭異的問題的:夸父是從太陽升起的地方,一路追到太陽下山的地方,按理說,太陽東昇西落,他應該是從大地的東方出發,死在西方某個地點的,可東方朔偏偏指明瞭虞淵在蓬萊這裡,這裡又是世界的東部邊緣。
那夸父他追逐的太陽難道是倒着運轉的?
“到了到了到了!”怪人跑的很快,他大喊一聲在前面停下了腳步。
我一看,隧道果然望不到盡頭了!擋在我們正前方的,也不是千篇一律的金磚封牆,而是一扇雕琢着三足青鳥的巨大黃金門!
母麒麟牛犢似的輕鳴了兩聲,急切的用前蹄擊打着門扉,想要趕緊離開這個陰暗潮溼的地下暗道。
我的熱血“噌”的涌到了腦袋裡,我滴個媽呀,終於熬到頭了!除了林醫生還是那樣波瀾不驚之外,我們幾個人,包括傻掉的耗子,全都激動的又蹦又跳起來!
來吧來吧,快讓我們看一看,這黃金大門的後面,到底是藏着什麼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