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機關之術遠勝於他的武功,他設下的機關,現在天下還無人能解。”綠衣驕傲地說道。凌魔頭真厲害!瀟瀟也笑起來,這麼厲害,一定能打勝仗,瀟瀟,相信他!”娘娘也不要太擔心了,皇上已經和南風、南夷、北郡達成了約定,一同出兵,以四國之力,定會奪回龍騰的!”綠衣看出了她的擔憂,在她耳邊小聲說道。”真的嗎?太好了!我二哥也願意出兵?”瀟瀟這時才真正高興起來。”是,北郡王主動提出來的,願助皇上一臂之力,以給娘娘一個安穩之家。”綠衣的臉上浮出一抹柔情。瀟瀟偏頭一笑,二哥,你終是放開了!把頭靠到綠衣的身上,手伸到空中,接住了從松樹下掉下的雪花,一切都會好的,所有的都會好起來!天,終於亮了,太陽吭哧哧地慢慢往上爬着,大半個月了,太陽終於又肯露出它紅撲撲的臉來,雖然依然寒冷,卻讓人感覺到了希望,綠衣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山下,他們已經到了第五重機關了。
第五重機關,依懸崖而建的機關,陷阱和淵下的激流構成的死亡之地,若沒有破解之法,擅闖之人,只有死路一條。少擎放慢了馬速,對身邊的凌雲說:”她還在那裡嗎?”
凌雲楞了一下,少擎沉聲說:”看後山。”凌雲快速地回頭一看,只見那雪白的山上,幾道彩色的身影,綠襖子的綠衣,深黃羊毛氅子的瀟瀟。”天!她竟然爬到那上面去了!”
少擎嘆氣,出山莊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那抹圓圓的身影,固執地往亭子裡爬去,說好不送,竟然躲到那裡,悄悄地”看”自己,送自己!凌雲興奮地揮了揮手,衝着山上大喊了一聲:”瀟瀟,等我們回來接你!”
少擎阻止不及,只好任凌雲充滿信心和活力的聲音在山澗裡迴響着,飄蕩着,一直傳到瀟瀟的耳中。她楞了一下,伸出了手,衝着那個方向揮舞着,也大喊了一句:”給我帶好吃的回來!”
少擎的脣角上揚,用力的揮了一下手裡的劍,大喊了一句:”必勝!”剎那間,必勝的聲音響徹雲宵。而這一聲必勝之後,二人就開始了整整一個半月的分離。
三月末的龍騰,春天,悄然到來了,那一場雪來得兇猛,退得悄然,樹梢上已經悄悄鑽出了淡綠的新芽。開戰以來,捷報頻傳,左、右虎軍畢竟是龍騰之軍,領軍大將雖被控制,但是底下的將士卻並不真心爲司空家出戰,紛紛倒戈,重回了少擎的麾下。
不過一月,幾國大軍就把司空家圍在了皇城,可是司空家以百姓之命相挾持,雙方僵持了起來。融化的冰雪,讓大地泥濘,讓人心潮溼。
太陽最近出來得比較頻繁,氣溫也漸漸回暖,少擎的來信裡總報着喜,說很快就會結束了,讓瀟瀟不要太擔心,瀟瀟每天都要把信全部都拿出來,讓人一遍遍地念給自己聽,可是越聽心裡就越亂,只恨不能立刻飛到他身邊去。做衣服、打纓絡、和老王爺一起唸詩、做梅花酒,都不能讓她覺得安心,漸漸的精神更不好了,成天裡不是睡,便是怏怏不樂的樣兒。
這天,瀟瀟坐在院子裡,‘看”着少擎大軍駐紮的方向發呆,而南燕王正坐在她的旁邊,搖頭晃腦地念詩,說是要好好培養一下皇長孫,以詩書之氣薰陶他長大,至於瀟瀟,愛聽不聽,反正她也學不會,他早被瀟瀟那首打鼾詩弄得失去了信心,唯一的願望便是這個皇長孫生下就能出口成章!
唸了一回兒,瀟瀟突然覺得心裡開始絞痛了起來,似乎是有東西在狠狠地挖着自己的心臟,她心裡一涼,這種感覺竟然像是少擎要出事一般!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滑落着,人也開始抖了起來,南燕王終於注意到了她的異樣,嚇得連忙扔掉了書,問道:”皇后可是哪裡不舒服?”
瀟瀟想說話,卻發現喉嚨裡已經緊得發不出一點聲音,她驚恐地瞪大了雙目,手抓住了南燕王的袖子,指着龍騰的方向,猛地顫抖了起來。
好半天,才喊出了一句:”我要找少擎!”南燕王連忙把她抱起來放回榻上,大喊着綠衣,綠衣和曲真真手忙腳亂地給她又捂手,又搓腳地忙亂了許久,瀟瀟才緩過神來,她拉住綠衣的手,問:”今日的戰報來了沒有?”南燕王嚴厲地瞪了綠衣一眼,綠衣的眼中閃過一絲爲難,立刻說:”來了,都好!””念給我聽!”綠衣猶豫着從懷裡掏出一封戰報,輕聲念起來:”今日一仗,俘得對方主將一名,收復指日可待!””不對,這是前些天的,我記得!綠衣,你撒謊!”瀟瀟漲紅了臉,立刻打斷了她的聲音。”皇后,沒事的,真的!”曲真真接過話來:”自個兒保重好身子纔是最重要的,要不然孩子……””孩子怎麼了?”瀟瀟豎起了耳朵,曲真真孟孟話中有話。南燕王拿着打龍杖在曲夫人的腿上輕敲了一下,說:”曲夫人,您早上不是給娘娘煲了雞湯嗎?還不去拿?”
曲夫人拿帕子掩了嘴,輕聲應了一聲,小步退了出去,綠衣擰了眉立刻出門喚過了陳如海,二人輕聲商量了一會兒,陳如海轉身就去了廚房的方向。見瀟瀟還是一臉憂鬱,南燕王乾咳了幾聲,說道:”皇后切莫多心,前方一切安好,請相信老臣!”
瀟瀟也不好再問,只得託辭想休息,讓南燕王回去休息,等他一退身,又捂着胸口坐起來,拉着綠衣焦急地問道:”曲夫人到底是什麼意思?我的肚子比尋常的孕婦都要大許多,爲什麼?是不是我有病?是不是孩子有問題?””沒有,哪裡有?娘娘不過是不愛動,又吃得多了些,才胖了一點,這樣好,孩子才長得好。還有,這曲夫人來歷不孟,早就應該逐出莊去,奴婢已經讓陳如海去辦了,請娘娘不要再阻攔了!”綠衣乾脆地否認道。
趕她走?瀟瀟皺了一下眉,算了,反正再怎麼培養自己似乎也對她產生不了什麼母女之情,讓她走也好!綠衣給她蓋好被子,勸道:”睡一會兒吧,奴婢在外面守着,把昨天沒做完的小衣裳做完!”
悠也沒有辦法再逼問她少擎的情況,只好惴惴不安地躺了下去,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去年鏡山腳下那個小鎮上,少擎受傷的樣子,那箭深深地沒入他的前胸,那血如泉般地涌着,她捂着胸口,胸口越發絞得痛了。
一股淡香瀰漫了過來,像是自己這些天和老王爺一起釀的梅花酒,有些甜的味道。不對,這種味道自己聞過,是和少擎一起,在龍騰邊境之上的小客棧裡,正親熱時就聞到了這酒香,然後就有火藥炸了過來,自己和少擎不得不在山上的破廟裡呆了兩日,這香……瀟瀟掙扎着想爬起來,可是,頭一暈,便倒了下去。
門,咯吱一聲,開了。曲真真換了一身黑色的襖裙,端着一盅湯走了進來,她身後的地上,赫然躺着昏迷的綠衣。此時的曲真真,又回到了她嬌媚無比的模樣,款款走到榻前,她放下了雞湯,用手指在瀟瀟的臉上輕輕地划着,喃喃地念道:”晴歌!娘來接你回家!”
濃香,撲入鼻中,是曲真真身上那股嬌媚之香。瀟瀟睜開眼睛,嘆了口氣,瞎子就是瞎子,永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醒了?”曲真真溫婉的聲音響起來:”餓了嗎?想吃什麼?娘讓下人給你做!”
曲真真自入山莊以來,這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稱”娘”,瀟瀟不適應地皺了皺眉,輕聲說道:”曲夫人,你……””慢慢坐起來,頭還暈不暈?”
曲真真伸手把她托起來,讓她靠在靠枕上:”你坐會兒,我立刻讓他們把飯菜做好送來!””綠衣呢?”瀟瀟側耳聽了一下,四周很靜,沒有綠衣身上梅花一樣的香味,她不在屋裡,這不正常,綠衣是絕對不允許自己和曲真真單獨在一起的。”她出去辦點事,娘陪着你就好了!”曲真真連忙說道,從桌上端起茶杯:”來,喝口茶,你睡了好久,娘都擔心死了,若真出點事,娘也不要活了!””睡好久?多久啊?我現在怎麼這麼能睡?”瀟瀟輕嘆一聲:”這眼睛實在是煩人,什麼也看不到,整天跟個廢人一般!””看不到也沒有關係,娘會照顧好你!”曲真真微笑着坐下來,輕輕地撫着她的發:”我的晴歌也要做娘了!”她的晴歌?瀟瀟只覺得腦中一炸,曲真真到底在說什麼?”曲夫人,你在說什麼?你叫誰晴歌?”她偏過頭,抓住了曲真真的袖子:”這裡不是異色山莊,門外面沒有我的梅花香味兒,綠衣呢?你把綠衣怎麼樣了?還有陳如海,他孟孟去找你了!””晴歌,你不應該聽她們的讒言,要把娘趕出去,娘在你身邊照顧你不好嗎?你腹中有碧珠,還不知道孩子會不會受影響,若生下的孩子是怪物,那少擎還不把你給殺了?所以,你還是跟娘呆在一起的好!”
曲真真冷下臉色,慢條斯理地說道。”曲夫人,我不是晴歌!”瀟瀟這時才急了起來,甩開她的手,就要下牀:”讓我回去!我不見了少擎會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