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四年都沒找着人,還有什麼理由讓她放心呢?還有什麼理由讓她相信,他能把影子找回來呢?
秦敏流着淚,看着顧北月,等他回答。
顧北月看着她,眉頭越攏越緊。他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這麼鎖眉過了。其實,他說的“放心”二字,不過是安慰之詞。他自己都不曾放下過心,他哪來的理由讓秦敏放心呀!他不應該說這兩個字的,以他的性子也不會說出如此沒有把握的話。可是,除此之外,他並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秦敏了。
他總不能告訴秦敏,“你擔心也沒有用,急更沒有用。四年了,影子不是遇難了就是被擒了,兇險難料。如今只能不放棄繼續找,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已經很難過了,你就不要再難過了。”。他更不能告訴秦敏,“找影子,甚至找燕兒都不是最首要的,最首要的是冰海的秘密。不能因爲要找人,而不顧一切暴露了大家。”
他心裡頭就是這麼想的,可是,他若這麼說了,秦敏估計會崩潰的。所以,他只能瞞,他也沒想到他需要瞞那麼久。沒想到都四年了,影子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此時此刻,他又低下了頭,一言不發,可緊鎖的眉頭都能擰出水來了。
秦敏見他不回答,更加氣憤,怒聲質問道:“就一點線索都沒有嗎?”
顧北月重重地嘆息了一聲,搖頭。
見狀,一口怒氣瞬間就浮上心頭,堵得秦敏都有些呼吸不過來了。她頓了片刻,深呼吸了好幾回,逼着自己保持住最後一絲冷靜。
“四年……四年了!影子他……他到底怎麼了?他只是個孩子,只是個孩子……嗚嗚,我的孩子……”
她喃喃着,喃喃着,終於是哽咽不成聲。她原地蹲了下去,捂住臉慟哭起來。影子離開她的時候,也就是個十歲的孩子。如果是四年前就失蹤了,那也才十一歲啊!他到底遇到了什麼事?又或者經受了什麼折磨?
秦敏不敢想象,卻又忍不住去想,去猜!而越想,越猜,就越焦急越擔憂,越害怕!她終於失去理智了,她猛地起身,“我要去找他!”
秦敏要走,顧北月連忙拉住了她的手臂。眉眼低垂,都不敢看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勸說“秦敏,你先冷靜下。好不好?”
秦敏猛地就掙脫開顧北月的手,怒聲反問:“冷靜?你冷靜了四年,還不夠嗎?”
顧北月又一次無話可答,然而,他還是又一次抓住了秦敏的手。這一回,秦敏並沒能甩開,她冷聲,“放手!”
顧北月沒放,語氣裡透出些許哀求的味道,“秦敏,你別這樣。我們一起想辦法,好不好?”
秦敏即便掙脫不開,還是繼續掙扎。她一邊發狠地掙扎,一邊質問道:“顧北月,你真心想讓我跟你一起想辦法嗎?你不覺得現在說這樣的話狠可笑嗎?四年了,不是四天!更不是四個時辰!你爲什麼要瞞着我,爲什麼不第一時間告訴我,跟我一起想辦法?”
秦敏越說,越難受,眼淚越兇猛,“顧北月,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這四年裡,你跟沒事的人一樣跟我和明辰過日子!顧北月,你說,你說啊!”
顧北月終於正視秦敏的眼睛。他緊鎖的眉頭就一刻也沒有鬆開過,眸光哀傷、惆悵、無奈也仍舊冷靜,那俊美緘默的臉給人一種特別憔悴的感覺,像是瞬間蒼老了好幾歲。
他放開了秦敏的手,回答道,“秦敏,對不起,我怕你難……”
秦敏在氣頭上,根本沒有聽他說什麼,氣憤地打斷了他,“我們一切安好,享着天倫之樂,可影子呢?影子呢?你說啊!影子在哪裡?他遭受了什麼?”
這時候,一旁傳來了一個不悅的聲音,“敏夫人,影少主失蹤,顧太傅比你還難過,你就不要再爲難太傅了!”
秦敏和顧北月同時回頭看去,只見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許久不見的蘇小玉。蘇小玉一邊走過來,一邊道:“敏夫人,這四年來只有你和明辰歲月靜好,顧太傅哪來的安好?就算影主子沒有失蹤,除了你和明辰也沒有人能安好!顧太傅已經夠護着你了,你還不滿足嗎?顧太傅瞞着你,也是不想你難過,你專心照顧好明辰,別讓顧太傅多操一份心,成不?敏夫人,你可知道……”
秦敏怔住了。
顧北月緩過神來,不客氣地打斷,“蘇夫人,在下的家務事不撈你操心,更不許你妄議!”
蘇小玉非但沒有閉嘴,反倒一臉不屑,繼續道:“敏夫人嫁給顧太傅時就應該知道顧太傅是怎樣的人了。敏夫人若只想相夫教子,擺花弄草,閒情逸致,歲月靜好,顧太傅怕是不適合你!顧太傅是重任在肩,使命在心的人,顧家的孩子也當是如此!影主子失蹤了,待明辰小少主學成影術,自是要繼承影少主的使命,送往玄空!到時候兇險難測,敏夫人最好有……”
顧北月盛怒,厲聲道:“放肆!閉嘴!”
蘇小玉還要說,卻突然看到顧北月那雙冷冽的眸子,她的心咯噔下,努了努嘴,終是把到嘴邊的話都吞了回去。然而,秦敏卻比顧北月還要兇,她並沒有着急解釋,而是冷聲,“蘇小玉,你說下去!還有什麼話,統統說出來!”
蘇小玉很想繼續說下去,奈何,她看顧北月眸中都浮出了殺意,她還是怯了。她瞥了秦敏一眼,轉身就走。沒多遠,她就看到顧七少靠在牆邊,雙臂環抱,看着她,道:“呵呵,蘇夫人也來了,消息比我還靈通。”
他們都是早知道睿兒今年不趕着去冰海,所以趕來陪睿兒過年的。
蘇小玉道:“豫王殿下也來得很及時嘛。”
顧七少笑道:“看樣子蘇夫人很閒呀,回頭讓睿兒多給你派些活兒!”
一聽這話,蘇小玉就知道自己剛剛懟秦敏的話被顧七少聽見了。她冷笑道:“我添油加醋也是爲他們好,否則,就他們倆那性子,這架吵了也是白吵!”
顧七少面露不悅,“多事!”
蘇小玉突然湊近,道:“豫王殿下,依您看咱們那顧太傅是將秦敏當心上人了,還是家人了呀?”
顧七少反問道:“有區別?”
蘇小玉笑道,“有沒有區別,您最清楚,不是嗎?”
顧七少正要回答,蘇小玉又道:“不過,秦敏活那麼明白較真做什麼?要是能放過自己,就萬事大吉了!顧太傅待她可不薄!”
顧七少呵呵冷笑,道:“蘇小玉,你小時候不可愛,長大了……更不可愛了!”
顧七少說罷就走了,蘇小玉連忙跟上。而花園裡,秦敏低着頭,一言不發,也不許顧北月說話,顧北月只能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