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月吻了過來,先是淺嘗,而後溫柔地慢慢加深。秦敏怔住了,哪怕是都生了他的孩子,她還是有些承受不住他這樣的溫柔。不爲別的,只因爲他是顧北月……顧北月呀!
隨着他的吻的加深,她無法自控地繃緊了身子,甚至整顆心都縮了起來,險些停止跳動。一如那年除夕夜,她不敢迴應他也忘記了迴應他,緊張、激動也惶恐。
他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緊張,停了下來,蹙着眉頭看她。他眸中的溫柔就好似一層淡淡的水霧,淡薄卻難以化開。柔情似水是不是就是這個樣子的呢?可是,爲什麼她會有種衝動,想吹散蒙在他眼裡的這層水霧,看清楚他的眼睛呢?然而,這個念頭只不過在她腦海裡一閃而過罷了,因爲他很快就又吻了下來,沿着她的玉頸流連而下,一邊解開了她的衣帶。
邸深人靜快春宵,心絮紛紛骨盡消。花葉曾將花蕊破,柳垂復把柳枝搖……
入骨纏綿之後,秦敏趴着在顧北月赤裸的胸膛上,聽着他仍舊有些急促的心跳聲,雖疲憊竟還是不想睡,不捨得睡。她就這麼趴着,伸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頰,感受他的存在。顧北月閉着眼,任由她輕撫。秦敏撫過他的眉眼,鼻子,在他臉頰上逗留了一番,便漸漸來到他的雙脣。她沿着他雙脣的輪廓輕撫,漸漸地,已經滿足的心就又不受控制地不安分起來。
她慢慢地擡起頭來,也不敢看他。視線就沿着他性感的胸膛緩緩上移,落在他脣上。這一回,她沒有再猶豫,而是直接吻了下去。她笨拙極了,也小心翼翼極了,卻也無比動情。
他由着她好一會兒,最後突然一個翻身再次將她欺在身下,掌控了主動權。她心頭微怔,她只是想親一親他而已,不是那個意思呀!要知道,一次她就已經有些無法承受了。然而,她卻也沒有拒絕,很快眸中就露出了笑意。其實,再無法承受一次,她也是高興的。
蘭袂褪香,羅帳褰紅,繡枕旋移相就。海棠花謝春融暖,偎人恁、嬌波頻溜。象牀穩,鴛衾謾展,浪翻紅縐……這一次之後,秦敏輕輕喚了一聲“北月”之後,竟然不勝溫柔,蜷縮在顧北月身旁睡了過去。
顧北月躺了片刻,便起身了。他雙鬢有些薄汗,表情從容而安靜。他看着秦敏,輕輕鋝起她散落在頭髮,淡然淺笑。他收拾好自己,小心翼翼地幫秦敏擦拭,穿衣,蓋好被子。他仍舊是清醒的,下榻倒了一杯水喝,一邊喝一邊似在思索着什麼,雙眸有些失神。他坐了許久,直到榻上的人兒翻了身,喃喃囈語起來,他才緩過神來。他回榻上去,從背後擁住秦敏。他聽了一會兒,並沒有聽清楚秦敏在囈語什麼才閉了眼。
夜靜三更,一切彷彿都睡着了。然而,在這皇宮東邊的寢宮裡,軒轅睿和顧七少都還毫無睡意。軒轅睿雖繼承皇位,但是至今仍舊固執地住在東宮,甚至東宮裡的一切物件都保持着儲君的規格,一件都沒有更換過。
軒轅睿豎躺在榻上,腦袋朝外,雙手枕在腦袋上。顧七少就躺在他身後,同他一樣雙手枕着腦袋,但是高高翹起二郎腿。顧七少每次回來,都要跟睿兒同塌而眠。有時候睿兒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兩人就這麼躺着,不知不覺都睡着了;有時候睿兒不說話,他一直唸叨個不停,一個聽着一個說着,最後也不知不覺都睡着了;有時候睿兒會同顧七少說上幾句,但也就幾句而已。
顧七少道:“這麼瞞下去也不是辦法。影子若非遇難了,必是別人囚禁了。顧北月應該很清楚,要把兒子找回來沒那麼容易。他還能瞞多久?”
睿兒沒回答。
顧七少再道:“他當初就不該瞞!這廝看似清醒,其實盡幹糊塗事!”
睿兒沒回答。
顧七少又道:“明辰也快學影術了吧?依我看,倒是可以借明辰學影術這個機會,跟秦敏攤牌了。”
睿兒仍舊沒回答。
顧七少轉身,看着睿兒,語重心長地說:“睿兒,此事事關重大,就交給你了!”
睿兒終於開了口,道:“辦不到。”
顧七少湊到他面前去,道:“你就這麼忍心看着你太傅萬劫不復?”
睿兒斜眼看來,道:“不至於。”
顧七少不悅起來,“小沒良心的!你不說,我說!”
睿兒也轉身趴在榻上,他認真道:“太傅和敏姨的事你就別操心了。太傅本是打算等找回了影子,讓影子自己來告訴敏姨失蹤的事的。太傅不是成心想瞞着敏姨的,太傅同我們所有人一樣,也沒想到影子會失蹤這麼久!乾爹,太傅是最瞭解敏姨的,他既瞞到現在,自有他的考量。你與其替太傅操心,倒不如給我尋個乾孃……”
軒轅睿還未說完,顧七少就直接捂了他的嘴巴,道:“成,此時到此爲止。”
軒轅睿也沒說完下,仰躺回去,閉上了眼睛。他閉眼的樣子,真真像極了他的父皇。哪怕臉上稚氣尚未完全消失,眉宇間卻流露出一股令人無法忽視的冷傲。顧七少原本都要躺下了,見狀,他就停住了。許久,他才仰躺回去,打趣地說道:“睿兒,你該多笑一笑。小小年紀的,別總繃着臉,會嚇壞小姑娘的。小心日後沒人願意嫁給你。”
軒轅睿道:“乾爹,該睡吧。”
顧七少仍舊笑着,道:“給乾爹笑一樣,乾爹就睡覺。”
軒轅睿直接轉過身去,懶得理睬。顧七少也不說話,起身要走。然而,他剛下榻,軒轅睿就抓住了他的手,擡起頭來看他。睿兒分明在努力地想衝他笑,可是努力許久,卻只是嘴角微勾,笑得好勉強。 他一直以爲自己已經徹底長大了,可以戴上面具應對任何人,誰知道,在乾爹面前卻裝不下去,甚至厭惡這種僞裝。他放開了乾爹的手。
顧七少哪會真走?他着實忍不住,道:“睿兒,你這哪是笑?這比哭還難看!睡覺睡覺!不愛笑就算了,像你父皇那張冰塊臉,還不一樣把你母后迷得七葷八素的!”
顧七少又躺回睿兒身旁,一把將睿兒擁入懷中,就好似將自己的兒子擁入懷中一樣。他擁了睿兒許久,才輕輕摸了摸睿兒的腦袋,道:“傻孩子,你若笑不出來,就不必勉強,對我,對你太傅,對任何人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