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隨意的點了點頭,雖然眼神中,帶了些許的迷茫。
“那便好,那便……就這樣快樂下去。”
若纖綻開笑容,而後向前走了一步,將樂兒輕輕的擁住,在她耳畔低聲的說,“樂兒,什麼都不要管了,只要你覺得幸福,就可以了……”
樂兒點頭,卻又好似不明白她的話。
只是此時的兩人或許並不知道,在不遠處的梨樹下,還有一抹身影,他的身子貼在樹上,絕美的眼眸緊緊閉着,安靜的似乎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
慢慢的,他將身子滑下,脣瓣也略微有些開啓,想要冷靜的擡起手,卻發現自己的手已經在不停的顫抖,忽而睜開了絕美的眸子,不多時,便從那眼中,滑落了一滴淚,慢慢的墜在了土地上……
原來,你早已回到了我的身邊……我的……樂兒……
待若纖走後,樂兒一個人遊蕩在院子裡,兩隻小手交纏一起,而後又分開,似是心事重重。或是剛纔那南宮子瓔的反常讓她依然在意,還記得他溫柔的眼神,清淡的話語;還記得那如墨的長髮,如紗的飄渺。
她的心跳有些不穩,可能是悸動,也可能是驚恐,或是二者夾雜在一起,讓人分辨不清。
仰頭遙望星空,如夢如幻,似閃非閃,如她此刻的心一樣,連自己都看不透。
忽聽不遠處有了一些細微的動靜,她屏住呼吸擡眸望去,卻見一身藍色衣衫的男子站在樹旁,右手輕撫在樹上,另一隻手隨意的搭在身邊,只是他的眼神,好似有些陌生,不像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他。
“王爺……?”樂兒小聲的探問,聲音輕細如同湖中氤氳,飄蕩空中,撕破了這份寂靜。
“小易。”南宮皓擡起眼眸,又微微垂下,身體顯得有些不自然,也沒有向過去一樣迅捷的邁着步子向她走來,他好似有着難得的安靜,扶在樹上的手,微微彎曲又放開,就如同他此刻的心一樣,凌亂。
“王爺這是怎麼了?”樂兒蹙着眉,以爲他還在誤會平纖公主與她是……她輕笑,提着裙襬向他走來,卻未料南宮皓的心卻因着她的一小步動作而提到了嗓口,他慌亂的眨了兩下眼,像是僵在了那裡。
他本應該激動的上前擁住這個他思念依舊的女人不是嗎?爲何他此刻會緊張的如同見到先生的孩提一般,他的臉上浮出了些許的緋紅,還好被夜的顏色所掩蓋,可是那略微發燙的溫度卻灼燒着他。
他想到自己的樂兒竟如此近的在自己的身畔,不久前還親自服侍過自己沐浴,他有些喜悅,又有些懊悔,懊悔自己總是去戲弄這個被自己日夜思念的女人,如若因爲他的戲弄而使她棄他而去,那他定然要痛苦而亡。
他一定要好好封上那個前來勸他讓他救樂兒的家丁,如若不是他,或許他會親手埋葬了他的愛。
然,這一切卻是冥冥中早已確定了的事,對於他來說,什麼都不重要了,只要她在身邊,就什麼都不重要了。
他微微的挪動了一小步,踩在碎石上發出了沙沙之聲,像是爲他此刻的心情奏起的樂一樣。
他吃力的吸了一口氣,再次望向正朝自己翩躚走來的樂兒,在月光的照射下,她的臉色顯得格外的幽靜,再也不是那惹得他頭疼的丫頭。
這是他第一次好好的看她,秀美的眉微微有些彎,水靈的眼清澈的可以映照出周圍的一切,小鼻秀麗,脣瓣紅潤。
是了,其實無論她是如何之樣貌,他都愛,只要她是他的樂兒。
嫵媚妖嬈的女子比比皆是,卻如浮雲一般,讓他看不真切,或是根本不想去看。只有她,他願意用自己的心去看,去記住,去疼愛,就算此刻在他面前的是一副枯老之相,他也會去愛。
只因,她是他的樂兒。
他的眼神充滿了溫柔,雙瞳中只是被樂兒的身影所充滿,隨着樂兒的靠近也愈發的擴大,直到就連樂兒也可以從他的眸子中看清自己。
“王爺,您這是怎麼了?”樂兒伸出纖細的右手,在他的面前擺動了幾下,手上的香氣掠過南宮皓的鼻息,讓他好似沉醉其中,不願醒來。
他忽的捉住了她的手,緊緊的握在自己的手中,感受着那略帶冰涼的柔荑,他的心被塞的滿滿的。
她愣住,不知爲何南宮皓如此的反常,只是瞪着眼眸,回望着他,半響,她的脣角噙了一抹笑,她說,“王爺難不得是看奴婢看傻了。”
一陣寒風恍然吹過,夾雜着雨後的淡淡清香,又將南宮皓墨色的發向着一旁略微揚動,幾綹交纏,似是交匯的水流,細膩的讓人動容。月下的容顏,被暗光灑上了一層淺淡的銀粉,眸子中也照映出了一抹淡藍,美的讓人怦然心動,也包括她。
他開啓了自己的脣,好似想要說什麼,而後又閉上,半響後,他緩慢的將樂兒擁入了懷中。
在這一瞬,南宮皓垂下了眼眸,心中的雀躍讓他再也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他好想與她相認,好想告訴她,你是我認定的妻,你在,便我在,你亡,我便亡……
可是他又開始有些膽怯了,他知道,在她的心底定是有着那個他的身影的,而她此刻之所以能專心的陪伴着他,且是因爲她忘記了一切……忘記了那個他。
他忽然感覺有些痛苦,他有一份私心,他不想讓樂兒想起過去,不想讓她想起曾經讓她如此深愛的他。
他苦笑一聲,雖然隱瞞住的愛,或許會讓他有後悔的一天,但是,只要可以讓她愛他,他什麼代價都可以付出。
他深吸一口氣,將樂兒從懷中拉開,雙手溫柔的搭在她的肩膀上,隨後緊閉了一下眼,半響才又睜開,可是這一次,他好似又恢復了原來的神情。
他疼惜的捏了下樂兒的小鼻,有些霸道的說,“小易,本王有些餓了,去給本王準備些糕點吧。”
樂兒努努嘴,也蹙起了眉頭,“王爺不是剛吃了,怎麼又吃?”
“你這丫頭,本王想吃就是,待會你得陪本王一起吃。”
“可是我吃過了……”樂兒尷尬的
笑笑,但是在看到南宮皓眼中劃過的一抹不悅後,心裡也明白,如若他知道自己是和他最不喜歡的南宮子瓔一起吃了桂花糕,這王爺定然要大發雷霆,於是便清清嗓子說,“那……好吧,我就陪王爺吃吧。”
“這纔像我的小易。”南宮皓邪邪的笑了,將樂兒摟入了懷中,可是樂兒卻因着他的話微微有些怔住,臉頰浮起了一陣緋紅,只因他剛纔說的是:我的小易……
翌日清晨,鳥兒的鳴叫喚醒了還在睡夢中的樂兒,早日的寒風讓樂兒還是忍不住往被中縮了縮,白色的褻衣被她弄的褶皺了不少。
她略微擡了擡自己的指尖,白皙的肌膚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透徹,且染上了一層金色的光,她迷茫的滑動了下眼眸,眼前的陳設好似都在夢中,模糊不清。
她嘆聲氣,撐起有些沉重的身子,伸出右手揉了揉半睜的眼,瞥了眼外面的光,才發現時辰已經不早,心中大喊不妙。
她匆忙的跳下了牀,在銅鏡前隨意的將長髮束在頭頂,溫柔的眸子被向上拉起,有了一份犀利的神情,她像是雀躍的鳥兒一般奔出了房門,去與其他的侍女一同洗漱,歡快的氣氛讓她心情極好。
待整裝完畢後,樂兒便準備去柴房端取給王爺的早膳,路徑南房,卻見一抹身影靠在樹畔百無聊賴的擰着一根綠葉。
此人穿了一身藏藍的服飾,長髮飄逸,黑色的長靴着於腳上,單膝微曲蹬在樹幹,好似在想着什麼,抑或是在煩着什麼。
細細看來,似是昨日與平纖公主一道而來的御史大人。
樂兒不自覺的笑了一下,調皮的自他身後望向他,看着這御史卻是一個並不容易生氣之人,倒是想要逗他一逗,於是緩步靠近,雙手扒在他身後的樹上,而後將身子完全隱匿在後,學着若纖的聲調說道,“御史大人,何故在此哀愁?”
賈嶽一聽,險些腳下一軟摔倒在地,還好身後有樹,讓他站穩了些,小心翼翼的回過頭,臉色變得略微鐵青。
“公主……”
“呵呵……”樂兒探出頭,看了眼一臉詫異的賈嶽,心中竊笑不已。
這個御史大人,果然很是有意思,如果她當真是公主,定然會好好和他交流交流。
一見不是淳于若纖,賈嶽才長舒了一口氣,回想一年前,倒也是奇怪,自從公主從錦國回來後,性子好像又變回了從前,原本的親和霎時消失,又變得和過去那般淡漠如雲,讓他不敢接近,如果不是去前和回後的公主長得一樣,他定會認爲這是兩個人。
不過還有一件事讓他不解,那便是太尉大人竟然毫不吃驚,只是在剛接觸公主之際,顯得面色蒼白,而後就疏遠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