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我聽聞蜀國準備與大周聯姻是不是?”清水將劍遞給旁邊的孟萱之後,跟着殷商也回到茶几邊,給殷商斟了杯茶。
殷商端起茶杯潤潤喉,笑道:“你最近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從哪裡得知的?”
“我昨日去了香雪閣,從娘那裡聽到的,是不是真的?”昨日她進香雪閣就聽到有兩位朝廷的官員在議論此事,回來時候準備順便去買些胭脂水粉的,竟然也聽到店老闆和一個公子在櫃檯處說道,這件事情必然是引起了不小的反響。
“是。”他放下茶盅,若有所思的道,“蜀國這幾年也是多次受到赤狄的侵擾,雖然蜀國軍士沒有與其正面的交鋒,但是蜀國邊境的百姓卻組織了幾次有些規模的對抗,最後殘敗。蜀國北境並不太平。
蜀國本是小國,又安居了這麼多年,國君年邁不思進取,軍事上停滯不前,根本無力對抗赤狄。起初赤狄只是侵擾北境延沿邊一帶,所以便是忍一時算一時。
幾個月前赤狄對蜀國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侵略,侵佔了蜀國北境五州,蜀國出兵,最後全軍覆沒。蜀帝這纔看到國危的徵兆,前去羅陽國求救,但奈何被拒,這纔想到來投靠大周。他們得知大周皇帝好美色,便將自己的女兒風華美人榜第三位的流霞公主送來聯姻。以求能夠得大周庇佑。”
“這對我們來說並不是好事。”雖然說蜀國國土面積小,但是物產豐富,如果與大周聯合,那麼他們想利用赤狄復仇的就會受阻。
殷商自然也是想到的,蜀國國君雖然窩囊,但是滿朝大臣卻不是全都跟着無能,蜀國必然是會抱着大周不放。想讓蜀國鬆開大周這根救命稻草不容易,但是讓大周踢開他確是容易。他思忖了片刻,忽然眼神清亮,似乎是已經有了主意。
清水忙追問:“表哥想到了什麼辦法?”
“現在不能告你,否則你又要來插一手。”殷商得意的道,端起手邊的茶盅喝了一口,便放下起身離開。
“表哥,你說過要慢慢教我這些事情的,爲何還瞞着。”
“這件事情危險,暫時你不方便插手。”然後便不再搭理身後清水的抱怨聲。
清水不滿的向房中走去,剛推開門,忽然轉過身對院中的儲暉吩咐道:“備馬車,我要去香雪閣。”殷商不和他說,那他就去香雪閣多打聽此事,看看朝廷現在是準備怎麼應對這件事情,說不定到時候自己還能夠相處比殷商更好的辦法。
此時已經是午後,深秋的陽光很溫暖,華京的街道上人來人往。清水也沒有讓弱水一起,一個人坐在車內無聊就撩起簾子看着外面的商鋪,卻聽到儲暉在前面說:“大小姐,前面好像是平王府的馬車。” шшш. ttκa n. C〇
清水立即的探出頭看去,果然是平王府的,而且還是皇甫卓平日內乘坐的那輛。馬車行駛的有些快,好像有什麼急事一般。她立即心生疑惑。
“跟着。”她吩咐,想看看皇甫卓到底要去哪裡做什麼。
馬車轉了幾個彎,然後向青湖的方向駛去。清水更加的懷疑,這麼急匆匆的去青湖,必然是見重要的人。爲何此人不去平王府,即便是再重要的事情,在平王府內商談也是安全的。
馬車停在了青湖旁邊的長青坪,那是當初皇甫卓帶她一起放紙鳶的地方,那時候溫秣還在,還有獨孤紓、慕容非、莊淑公主等人。所有的畫面在腦海中一一的回放,她耳畔似乎還能夠聽到那時候他們的歡聲笑語。
可終究回不去了。
爲了不讓對方疑心,他們將馬車停在了遠處幾間茅草房後面,和儲暉下了馬車。
前面的馬車上,馬伕放下馬凳,然後攙扶着一個人小心的走下來。
不是皇甫卓!和皇甫卓接觸這麼長時間,從來沒有見到過他搬着馬凳下車,更不會讓人攙扶着。加上是武將出身,舉止向來灑脫,不會這般的拘謹。
因爲有些遠,只能夠見到馬車中的人一身黑色的斗篷,辨不出是何人,馬伕裝扮也並不像是皇甫卓隨身的侍衛。
馬伕四周張望了一眼後,便和斗篷人棄了馬車向林中走去。
看着他們已經進了林子,清水便立即的跟過去,儲暉攔着她勸道:“這裡視野開闊,我們很容易被發現的,而且對方是什麼人還不清楚,這樣很危險。”
“進了林子,便不容易被發現了。再說,我跟了來就是要知道他們要見什麼人。”然後也不管儲暉的反對然後也不管儲暉的反對,直接的走進林中。
此時已經是深秋,樹葉落的七七八八了,地上被覆上一層金黃,視線相對來說好了許多。
雖然和斗篷人是同一個地方進來,但是林中具體向哪個方向去卻並不知道。清水便選擇了直走,這是人一貫的思維。
只片刻,便遠遠的見到了林中間有兩個人,斗篷人和以另一位藍灰色衣衫人在交流,動作親暱。而剛剛跟着一同進來的馬伕卻沒了人影。
他們向前走了幾步,避免被發現,所以沒有靠的太近,也根本聽不到兩人在說些什麼。藍灰色衣衫之人摟着斗篷人在旁邊的樹根上坐下,斗篷人將頭靠在此人的肩頭。
是個女人!剛剛這個動作明顯是姑娘的行爲,清水立即的認定這斗篷人就是莊淑公主。那這個藍灰色衣衫的男子是誰?莊淑公主會與此人在此幽會。
獨孤繹?她大膽的猜測。當初莊淑公主便是進這片林中撿紙鳶而認識獨孤繹的,當時對於兩人的表情和言語沒有深究,現在回想起來,他們應該是一見鍾情。只是奈何後來皇帝賜婚獨孤繹與真寧公主,莊淑是當朝的長公主,定然是不可能給獨孤繹做妾,所以現在他們在此密會。
“你們什麼人?”忽然右邊傳來一個姑娘的聲音,竟然是駕車的馬伕,細看之下原來是莊淑公主身邊侍女簫音。
簫音看清面前的人是清水後,驚得目瞪口呆。儲暉身手迅速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近身將簫音打昏了過去。
剛剛的一句質問,明顯驚到了正甜言蜜語你儂我儂的獨孤繹和莊淑,畢竟兩人所爲不是光明正大的事情。爲了避免麻煩,清水立即的和儲暉往回走,獨孤繹飛身而來,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姬小姐?”獨孤繹也很意外,這位平王心儀的姑娘,殷商公子最疼愛的表妹,他見過幾次,活潑貪玩,但是倒沒想到會在背後偷看偷聽他與莊淑。
“獨孤將軍,我……我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來散散心,無意間就……對不起。”本來想裝糊塗表示對斗篷人不認識,但是簫音都已經躺在了旁邊,明白的就是說斗篷人是莊淑,她只能夠硬着頭皮說抱歉的話。
莊淑聽到這邊的說話,也走上前來。彼此都覺得很尷尬。
“我……我回了。”然後轉身便要離開,莊淑卻喚住了她。
“長公主有什麼吩咐嗎?”她小聲地問,一副受驚小兔的模樣。
“清水姑娘,既然你都已經看到,我也不多做解釋。但是我想請清水姑娘能夠幫我保密,從此我與獨孤將軍不會再往來。”
獨孤繹明顯是被她的話驚到了。直直的盯着她。“莊淑,你……你說什麼呢!”
莊淑看了眼他,然後便渴求的看着清水道:“希望你能幫我保守此密。”
清水逡巡兩人,莊淑明顯是護着獨孤繹。
“長公主,其……其實不必如此,我會當做從沒來過這個地方,今日什麼都沒發生,我什麼都不知道。”
“多謝你。”莊淑上前兩步拉着她的手感激的說。
清水愣了下忙抽回手,“長公主,我……我該回了。”然後匆忙的轉身離開。
獨孤繹擔心的撫着她的肩頭道:“別擔心,我相信姬小姐是聰明人,知道裝糊塗。”
莊淑轉過身,幫他理了下衣領,笑道:“以後我們還是不要以這種方式見面。今日被清水撞見,他日不知道還會是誰,這樣太過危險。如果……如果你真的想見我,就直接到王府中來,我與你的事情十三哥都知道,他並不反對,他會安排的。”
“莊淑,對不起,讓你受盡了委屈。我太沒用,連娶你的資格和勇氣都沒有。”
“你不要這麼說自己,我沒有怪過你,我知道你身上的責任和擔子。有很多事情,我們都不能夠任性而爲,因爲這代價不是我們能夠承受起的。這一切我是甘願的。”
“對不起。”獨孤繹輕輕將她摟進懷中,淚在眼中閃動。他這一生註定不能夠與莊淑廝守,莊淑也不可能一輩子這樣與他往來,她最終會被皇帝賜婚,這是歷來公主的命運。他不想承受這樣的痛苦,可卻不能夠不去承受,甚至還要看着莊淑也走上這樣的道路。
他當初沒有勇氣去抗旨,就如他將來也絕不會去休妻一樣。因爲他的妻子是當今的公主,他動不得。
獨孤繹喚醒了簫音之後,送她們離開,他沒有回府,而是走進了回府路上的一家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