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皇甫澤去夜明宮再次的看望了清水,確認她沒事了,便於與弱水一起回捷星宮,並沒有像任何人所想那般留宿夜明宮。
回到捷星宮時候,宮女們端上茶水點心。弱水接過親自一一的端到皇甫澤身邊的茶几上。
皇甫澤伸手拉過她在身邊坐下,眼神溫柔的看着她,聲音平和。“朕知道今日的事情讓你受了委屈,朕未能夠幫你們主持公道,朕虧欠你,但朕也有難處,希望你能夠體諒。”
弱水看了眼被皇甫澤抓着的手,也撫上他的手掌,笑着搖了搖頭。“臣妾受點委屈沒什麼,只是苦了姐姐因爲我而受傷。”
“是啊。”他感嘆一聲,然後對弱水語重心長的道,“雖然她是你的姐姐,但是畢竟位分沒有你高。很多時候反而應該你去保護她。”皇甫澤說着笑了笑,“今日清水也的確是衝動,不過啊,這衝動也好,不至於讓你受更多的委屈。”
弱水聽着心中暖暖的,望着皇甫澤的眼睛微微的笑了。
皇甫澤接着說:“你們姐妹應該互相照應纔是,其他的宮人不熟悉,就多與你姐姐走動,也不會太過思念外面的親人。”
弱水欠了欠身,“臣妾多謝皇上爲臣妾考慮如此周全。”
“恩。”皇甫澤鬆開手向椅子上躺了躺,“朕也累了,今夜就留宿捷星宮。”
弱水欣喜地笑着,然後立即叫來宮人去準備。
平王府。
皇甫卓站在院中,面朝夕陽發呆。今日宮中發生的事情傳來,他心驚,更是心疼。也是明白了皇甫澤爲什麼納了清水卻不寵幸,反而是將將弱水寵上了天。後宮之內,得到皇帝的寵幸越多,與之嫉恨的人也就越多,皇甫澤深知這個道理。他不能夠時時刻刻的守在清水的身邊保護她,所以就將弱水推到了這個風口浪尖,讓她去承受所有人的嫉恨從而來保護清水。
只是他沒有想到最後妃位的弱水沒有保護清水,反而是清水挺身而出來保護她。
這件事情甚至還鬧到了太皇太后那裡,他想皇甫澤此時也定然是苦惱。他放不下清水,卻保護不了她。
皇甫卓眉頭緊緊的皺起,郭蕊是什麼性子的人,整個華京城就沒有不知道的,從小仗着太皇太后的疼寵就飛揚跋扈。今日清水得罪了她,定然會惹的郭家和太皇太后不悅,以後在宮中必然會受到處處的刁難,甚至是迫害。而他只能夠在這王府內空擔心,卻不能入宮看望。
西邊的晚霞慢慢的隱沒,風也跟着涼了起來。他微微的閉上眼睛,身後傳了一陣腳步聲。
“十三叔。”皇甫深低沉的聲音喚道。上次被責罰跪了一夜一天,就是不願意認錯,最後還是莊淑求情才讓皇甫卓取消了對他的責罰,知道皇甫卓前幾日一直在氣頭上,也就沒敢見他。
“你準備一下,過幾日到軍營去。”皇甫卓轉過身看着他道。雖然只是十四歲的少年,卻已經長到他的鼻尖。這兩年在他的府上也成熟了不少。
皇甫深聽到此,吃驚而又欣喜。他以爲前幾日頂撞,說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話,皇甫卓不會再考慮讓他去軍營之事了。
“深兒多謝十三叔。”高興滿臉笑容毫不掩飾。
皇甫卓卻潑了一盆冷水。“軍營可不是我這王府,可以讓你由着性子來。軍中的操練也不是我平日教你的那些刀槍劍戟輕鬆。獨孤將軍治軍嚴厲,不會法外容情。我也和獨孤將軍交代過,你入軍營更名周深,也不是皇子的身份,和尋常士兵一樣待遇。既然你要入軍營,再苦都自己忍着。”
“是,深兒絕不會讓十三叔失望的。深兒將來也一定會稱成爲和十三叔一樣的戰將。”
皇甫卓眉間微蹙,戰將?他倒是希望沒有戰爭。
回到書房,進門邊聽到了雪鴉的叫聲。他扭頭看去,窗前木架上雪鴉點着頭左看一眼右看一眼。這正是清水放還回來的那隻。
他走到雪鴉的面前,撫着它雪白的羽毛,苦笑一聲。“雪鴉,你是否還記得清水了?你是最聰明的鳥兒,一定還記得清水模樣的,你幫我送封信給她行嗎?”
雪鴉咕咕咕幾聲也不叫,只是衝着他不住的點頭,然後繼續左一眼右一眼。
皇甫卓走到書案後,提筆蘸墨,思忖了片刻才落筆,認真的寫了兩句話,然後便將紙條捲起來,塞在小小竹筒內系在了雪鴉的腿上。將雪鴉從木架上解綁。
他輕撫了幾下雪鴉,好似對待一個嬌弱的孩子。然後他走出房門將雪鴉朝着皇宮的方向放飛。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了,想必皇宮中的人應該也不會注意到雪鴉。他也希望沒有人會注意到。
孟萱給清水整理好牀鋪,服侍她躺下後,便將臉盆斷了出去。再進來的時候腳步有些急,手中抱着一個白色的不知道什麼東西,走到塌前,低聲道:“小姐,是平王的雪鴉。”
清水詫異的看向她懷中一團白色,果然是雪鴉,腿上還繫着一個小竹筒。
她遲疑了一會兒,皇甫卓雪鴉給她傳信,這是很危險的。幸好這雪鴉被孟萱看到,若是被好事者看見,那非要告他們私通不可。太皇太后對她們姐妹本就不滿意,正瞅着抓不着機會,皇甫卓這個時候還給別人機會,她自己不怕死,還要連累她?
“小姐……”孟萱喚了她一聲。
她回過神來,她伸手取下竹筒,打開紙條,紙上只有兩句話:一句是讓她小心身邊的每一個人,第二句便是讓他如果有什麼危險去尋找鄭太妃。
孟萱看到紙條後,心中感嘆,這鄭太妃雖然是在宮中,但是也只是一個先祖皇帝的妃子,關鍵時候也起到不什麼作用。
清水思量了片刻,然後吩咐孟萱先將這雪鴉養着。
孟萱也知她不願意再和平望糾纏不清,更不想冒着風險去給他回信。留着這雪鴉也不過是因爲不想放回去,平王再給他來信。而且宮中太過寂寞無聊,有了雪鴉也可以打發時間。
再次的躺在牀上,她輾轉反側許久才睡去。
第二日,何太醫例行過來給清水換額頭上的傷藥,並複診了一番。這何太醫而立年紀,入宮也並沒有幾年,昨日,她從宮人的口中得知這何太醫和谷太醫私下關係比較要好。
何太醫手指搭在清水的手腕切脈,清水故作隨口而言,道:“本宮上次入宮時候,也是不慎落水,當時給本宮看病的是一位谷太醫。也是年紀輕輕便進了太醫院,當時本宮還感慨着太醫院英才輩出。昨日聽到宮中的婢女說,谷太醫幾個月前自殺了,可惜一身的醫術了。聽聞何太醫與他私下關係不錯,不知這谷大夫是因何自殺?”
何太醫微微的擡頭打量了她一眼,雖然清水這幾句話聽着是無心之問,但是對於已經被人問了多遍的何太醫卻讓他警覺了起來,谷大夫本也是死的蹊蹺,看來是和這些打聽的人有關。所以對清水他也是存了懷疑。
“微臣雖與谷大夫往來頻繁,因醫而交。但其自殺太過突然,微臣事先也並沒有絲毫的察覺,所以也便不是很清楚這件事情。”
清水頓了下,這何太醫明顯是不想惹禍上身,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是目前對他來說最好的保護方法。爲了防止起疑,她也就不再追問,輕聲嘆息:“真是可惜了。”
然後她便吩咐旁白侍立的一位宮女送何太醫出門。
孟萱走上前兩步道:“奴婢覺得這何太醫也不像是說謊,谷大夫的確是去世的太突然,周圍的人也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而且這樣的事情本身就讓身邊的人惶恐,特別是在皇宮這樣的地方,所以他們謹慎也是可以理解的。”
清水點了點頭,站起身踱了兩步,思忖片刻忽然開口道:“看來我應該去見見我們在宮中的人了。”
一連幾日,雪鴉進宮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這讓皇甫卓更加的不放心。不知道雪鴉是否將信送到。宮中守衛森嚴,是不是信被別人劫了去?還是清水收到了信,真的不想再理會他而不給予任何的回覆?雪鴉也沒有回到來,他心中總是忐忑不安。
最後她便請莊淑進宮去請鄭太妃派身邊的人幫忙。明着他又不能夠去見清水,甚至連莊淑去都可能遭致不必要的懷疑,畢竟莊淑是在平王府長大的公主。
鄭太妃便讓阮靈靈接着看望的名義去了夜明宮。
說明了來意,一個宮女迎上來領着她去見清水。
她給清水見了禮後,將手中的錦盒呈給她。“太妃聽聞雅嬪感了風寒,身體虛弱,特地讓平王從宮外尋來了這上等的千年人蔘命奴婢給您送來,雅嬪還是要好好的調理身子。”
清水心中知道阮靈靈此來必然是有別的事情。她不過是感了風寒,現在也已經完全的康復了,這個時候命人過來送藥看望,看來是事情還挺緊急。她便裝起糊塗來,和阮靈靈說了些閒言,阮靈靈也是裝作無意的四周打量了一眼。從殿外到殿內並沒有看到雪鴉的身影。清水也沒有任何的異樣。
最後她離開,清水便送了她幾步,囑咐她向太妃道謝。
正走入院中,見到廊檐下的長凳上正放着一小碟鳥食。她心中也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