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聰明人的選擇

守在凝箬閣門口的兩人對視一眼,心說今天這是怎麼了,皇后娘娘剛來沒多久,連蓁貴妃也來了。

太監不敢怠慢,行了禮之後轉回院內想去稟報簫嬪,卻看見他們的主子跟陸貴人一起跪在地上,皇后娘娘正在訓話。

“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氣氛一時尷尬起來,簫嬪狠狠瞪了一眼闖進來的太監,嚇得他急忙向王皇后施禮。

“何事?”王皇后略微回頭,眼神不善的問了一句。

“回皇后娘娘想,蓁貴妃娘娘來了。”太監趕緊答道。

王皇后眉頭一皺,心說不妙,王曇雅這個時候來,只能是來拆她的臺。

但是若不準王曇雅進來……簫嬪的名義肯定不行,她的位分不足以將王曇雅阻攔在外,但若是自己親自發話,又說不定會惹王曇雅到皇上那告狀。

思量片刻,王皇后擡了下手,“讓蓁貴妃進來。”

太監鬆了口氣,暗自擦着汗快步離開。

“蓁貴妃來的正好,她一向帶人寬厚,你們問問她,本宮該如何處置你們?”王皇后繞到一旁,秋若將椅子拉開了一點,讓王皇后坐下。

半晌,王曇雅緩步邁進正廳,看見跪着的兩人和用手支着下巴的王皇后,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

“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王曇雅屈膝下拜,端端正正的行了個禮。

王皇后微不可見的點了下頭,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陸貴人和簫嬪,“你來的正好,這兩人真叫本宮氣得頭疼,實在不知該如何處置了。”

“娘娘請息怒,還請娘娘念在簫嬪忠心服侍娘娘的份上,饒了簫嬪。”王曇雅再次行禮爲簫嬪求情。

王皇后挑了下眉,她沒想到王曇雅竟然先爲簫嬪說話。

“那陸貴人呢?”

“不知陸貴人犯了什麼錯?”王曇雅看見簫嬪臉上的紅痕,就知道陸貴人做了什麼,心中暗說陸貴人不該這麼衝動。

“蓁貴妃一向冰雪聰明,看情況,又何必明知故問呢?”王皇后嗆了王曇雅一句,想看着她怎麼能說出一個完美的讓陸貴人免於懲罰的理由。

“是臣妾多言了。”王曇雅微微低頭,“若是簫嬪選擇不再追究,皇后娘娘是不是就能繞過陸貴人?”

王皇后下意識的看向簫嬪,她不信有自己在這,簫嬪還敢做出違揹她意思的舉措。

“如果簫嬪原諒陸貴人的話,本宮也可以不再追究。”

簫嬪看不見王皇后的神情,但她知道王皇后想借機給她個下馬威,就算她不原諒陸貴人,也只會和陸貴人雙雙受罰。

王曇雅靠近了幾步走到簫嬪身邊,半蹲下身,從自己頭上抽下一根髮簪,做出爲簫嬪挽發的動作。

簫嬪僵了一下,本想避開,卻聽見耳邊傳來細微的話語聲,那聲音連自己聽清都困難,更別提身後靠着牆壁的王皇后了。

王曇雅只說了四個字,但仔細聽完之後,簫嬪的臉色還是白了幾分,憑她的智計,當然聽得出王曇雅話中隱藏的意思

“無中生有。”

王曇雅微微抿了脣,稍微往後撤了一步,看了看幫簫嬪挽好的髮型,然後站起身。

簫嬪僵硬的伸手扯了一下鬢角處抻的太緊的頭髮,這個詞無非是在警告她上一次爲王皇后出的巫蠱之計,但只憑這一點還不能讓她乖乖聽話。

但在王曇雅的語氣中,她還聽出了另一層意思。

憑王曇雅在楚若宸心中的地位,想要用同樣的計謀誣陷完全不受寵的自己,簡直易如反掌。

就像她曾經對王皇后做的那樣。

“簫嬪,後宮中的姐妹們哪有什麼深仇大恨,寬容純善才是待人之道。”王曇雅出言勸了一句,笑容柔婉。

王皇后反射性的捏緊了椅子扶手,這種笑容令她發自內心的厭惡,想要狠狠將它擊碎,然後看着笑容的主人眼中露出絕望和恐懼,永遠在她眼前消失!

“娘娘。”秋若小聲提醒了一句表情帶着憎惡的王皇后,她已經失去了皇后該有的冷靜自持。

“皇后娘娘,臣妾對陸貴人出言不遜,臣妾知錯,還望皇后娘娘不要責罰陸貴人。”簫嬪幾乎是咬着牙說完這句話,不用回頭,她就已經感受到了王皇后如刀般凌厲的視線。

陸貴人確定方纔王曇雅一定對簫嬪說了什麼,否則她的態度不可能轉變的這麼快。

“臣妾也不該衝動對簫嬪娘娘動手,臣妾也錯了。”陸貴人看了看王曇雅,順着王曇雅的意思道了歉。

王皇后陡然從圈椅上站起身,顫抖着手指擡到半空,然後狠狠握緊垂到身側,“蓁貴妃!”

“臣妾在,臣妾想皇后娘娘寬宏大量,母儀天下,既然當事人已經承認錯誤,比起懲罰,這不是更重要的嗎?”王曇雅不溫不火的說着,然後自然的往旁邊退了兩步,將殿門的方向讓出路來。

“好,這次本宮給你個面子!”王皇后深吸口氣,抑制住心中的憤怒,招呼了秋若一聲,冷冷的拂袖而去。

簫嬪鬢邊落下一滴冷汗,她這樣說之後,若再不仔細想想日後的出路,恐怕會陷入進退兩難的窘境。

王曇雅心思難測,雖然她的表現一貫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也很難就此確定她比王皇后更好相處。

如今王皇后雖位至皇后,但明眼人都知道,皇上是因爲王丞相的關係,纔不敢動王皇后,如果哪一天她失去這個保護傘,那麼坐上皇后之位的一定是王曇雅。

“多謝貴妃娘娘爲臣妾解困,臣妾感激不盡。”陸貴人從地上起身施了一禮,向王曇雅道謝。

“陸貴人快起來,簫嬪一定是因爲心情不好,陸貴人就別與她計較了。”王曇雅上前虛扶陸貴人,好言相勸,然後轉頭對簫嬪微微皺眉,“簫嬪你也起來吧,死者爲大,切不可出言不敬。”

“臣妾知錯,臣妾以後會注意。”簫嬪低聲說道。

“好了,現在一切都過去了,以後大家還是姐妹,都忘了吧。”王曇雅對簫嬪伸出手,讓她起來。

“貴妃娘娘,天

色不早,臣妾就先行回宮了。”

陸貴人此時告辭正合王曇雅的意,當下點了點頭,告訴她路上小心之後,目送陸貴人快步離開。

簫嬪見王曇雅似乎有沒走的意思,絲毫不敢放鬆的站在一邊。

再回頭時,王曇雅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

“蓁貴妃……娘娘。”簫嬪神色複雜的喚了一聲,在王曇雅走過她身邊的時候,下意識的讓開了路。

“你應該知道我爲何要替你們解圍了吧?”王曇雅淡然的坐在王皇后坐過的椅子上,笑了笑。

“沒錯,我知道。”簫嬪蹙起眉頭,退後了一步。

“你做過的事情,我也知道。”王曇雅絲毫不在意簫嬪不再用“臣妾”自稱,自顧自的說着,“王皇后身邊若是沒有你,她不可能將我逼到這種程度。”

“我該爲娘娘的承認感到高興嗎?”簫嬪語帶嘲諷的冷笑道。

“你確實應該高興,這說明本宮看得上你。”王曇雅倒了杯茶,晃了晃杯子,沒有喝。

簫嬪咬牙,臉上也多了些怒容。

“因爲本宮看得上你,最起碼可以保住你的命。”王曇雅敲了下桌子,“如果你能取得本宮的信任,還會有更好的待遇。”

“哦?那我能問一句,是什麼待遇嗎?”簫嬪微微仰頭,勾起脣角。

“本宮可以讓你在皇上眼中擁有一席之位,甚至成爲他的寵妃,懷上皇上的孩子,從此在宮中站穩腳跟,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臉色。”王曇雅緩緩起身,跟簫嬪對視,一字一句的說道。

“呵呵,這真讓我動心啊。”

王曇雅聽出了簫嬪語中濃濃的諷刺和不信任,挑了挑眉,先不說前世簫嬪對她灌藥害死了她,就算這一世簫嬪接連害她幾次,她也不可能讓簫嬪這樣安穩下去。

但此時拉攏簫嬪讓她成爲自己人,是最好的辦法,等到將王皇后除掉,再順便解決了簫嬪也不成問題。

“王皇后的態度你應該看到了,你百般替她謀劃,做過的事不可能只限於對付我吧。”王曇雅眯了下眼睛,這話讓簫嬪渾身一震,想起了做過的最令她心悸的一件事。

她親手殺了葉珂兒。

簫嬪下意識的嚥了口唾沫,葉珂兒垂死時喊的話常常令她在噩夢中甦醒,背後佈局是一回事,親手實施又是另一回事。

見到簫嬪心虛,王曇雅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付出這麼多,又得到了什麼?王皇后絲毫不會念在你往日的功勞上饒你一回,你敢說你心中就沒有怨?沒有恨?”

簫嬪深吸口氣,她承認王曇雅說得對,任何人被這般對待都不可能甘心,但她又有什麼辦法?若是不依附於有權有勢的人,就只能一輩子湮沒在後宮之中。

“而本宮的爲人你也看到了,淳貴人,柳常在,只要真心對本宮的人,不論是否有利用的價值,本宮都會真心相對。”王曇雅放低了聲音,在簫嬪耳邊輕聲說着:“相信你也是聰明人,本宮和王皇后,你應該知道該選擇誰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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