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霞谷,一片幽靜,早起的鳥兒,已在半空中飛舞,把美妙的歌聲,灑向了人間。
晨霧,朦朦朧朧,籠罩着整個仙霞谷,一片迷濛,飄渺無窮。
天空,白雲朵朵,飄動遊離,七色彩虹,懸掛天邊,如一道無墩之橋,架在天地之間,鳥雀鳴唱,歌聲悠揚,宛如一曲曲仙樂,迴盪在天地之間。
層層雲霞,滾滾飄動,迷霧之中,一道若有若無的清脆琴聲,淡淡然,飄飄然,穿梭於天地。
周圍,花香四溢,美麗花朵,就像一道道星光,發出五彩光芒,玄妙至極。
仙霧迷濛,神霞萬丈,幾間茅屋,掩映其間,悠揚琴聲,輕輕飄來,宛若九天神音,引人慾醉。
茅屋之中,柳師師撫琴而動,柔美琴音,悠悠迴盪,涓涓流水,輕柔悠揚,含着無盡柔情,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盈柔的琴音,如飄雪迴風,如落花輕揚,緩緩流出,飄蕩在天地之間。
外面,六俠和柳玄風夫婦俱是驚奇,聚於走廊之上,好奇的張望。
“真是奇了怪了,這小丫頭清晨撫琴,可是轉性了不成?”蕭潘悄聲嘀咕。
幾人對望一眼,皆是點了點頭,柳師師個性好動,貪玩成性,向來不喜琴棋書畫,以往他們教她之時,往往只片刻功夫便喊累,大叫不行,每每此時,他們總是無奈搖頭。
“這小妮子,琴音之中,一會兒柔情無限,一會兒哀怨連連,如怨如慕,如泣如訴,怕不是在思念着她的小情郎。”李雲霄輕笑道。
任誰都可看出,柳師師對軒源情意,一顆心兒,全放在了他身上,但是,軒源卻心有所屬,將全部愛意,都給了雪夢琪,不給柳師師留下一絲一毫。
“丫頭這般思念,近段時日,茶不思,飯不想,人也憔悴了,要不,我們想個辦法,幫她一幫。”王巖建議。
沐白月嘆道:“他們小兩口的事情,還是由他們自己去解決吧,我們不宜多做干涉。”
李佛突然道:“話說回來,最近一段時間,那個小子一直不見蹤跡,該不會掛在外面了。”
“呸。”王傲不屑:“李佛,就算你掛了,我敢擔保,那小子仍活着。”
李佛呵呵一笑,先前他的話,僅僅開一個玩笑罷了。
柳玄風沉聲道:“軒源實力高強,天下可去,不會出什麼問題。”
“鏗!”
正值此時,一個嘯音,猛然傳出,嚇了衆人一大跳,連忙破門進去。
“丫頭。”“女兒。”“師師。”……
房間裡,柳師師扶在瑤琴上,玉臉煞白,脣畔失血,目光迷離,只是看着指尖那根斷裂的琴絃,似癡傻了般,以至於衆人闖入,都渾然不覺。
看柳師師這般失魂落魄,衆人更是大驚,連忙奔去,把脈的把脈,探息的探息,運氣的運氣,一番忙碌,顯得很是緊張。
對此,柳師師都沒反應,雙眼空洞,眼神黯淡,魂不附體。
“奇怪了,丫頭沒什麼大礙呀。”
衆人把脈,發現柳師師只是氣血翻騰,胸中煩悶,並無大礙,也是鬆了口氣。
“師師,你說話呀,怎麼了?”沐白月搖了搖柳師師,將她給搖醒。
木然擡頭,望着沐白月,柳師師失魂落魄:“孃親,你,你們什麼時候進來的?”
沐白月問:“師師,告訴孃親,發生了什麼,爲何你先前一副失魂落魄樣子?”
聞言,柳師師慢慢低頭,看着那根斷裂琴絃,眼神一晃,似又癡迷。
見此,衆人又是搖頭,他們知道,在這個世上,唯有軒源,能害得柳師師失魂。
撫摸着柳師師秀髮,沐白月柔聲道:“師師,告訴孃親,到底出了什麼事?”
心靈感應,是種奇妙的東西,言不明、道不盡,不可名狀。
柳師師木然,淚水無聲滑落,心痛欲碎。
“孃親,是我,是我,毀了他的夢,毀了他的夢啊。”
衆人面面相覷,疊聲追問,但柳師師彷彿除了哭泣之外,什麼都說不出了。
……
崑崙山,地下室,乾金真人小心翼翼穿越甬道,及至盡頭一間密室,剛欲踏入,卻沒由來一顫,一股寒意,鋪面而來,直逼魂魄。
“嘶!”不由駐足,擡眼望去,乾金真人倒吸一口涼氣。
整間密室,被一塊一塊大冰塊給填滿,一層雪白的冰霧,緩緩升起,瀰漫在整間密室,無窮無盡的寒冰之氣,傳盪開來,直直鑽入體內,令乾金真人都是忍不住身軀顫抖,給人一種錯覺,彷彿來到了無盡冰原世界。
吸了口氣,渾厚真氣,遍佈全身,以抵禦這股懾人的寒氣。
頓了頓神,乾金真人緩步走入,來到裡面。
在最裡面地方,有一副冰棺,純用冰晶打造,晶瑩剔透,純淨得沒有一絲雜質,散發着妖冶的光澤。
透過冰棺可看到,一個年輕人,安靜躺在裡面,面容安詳,雙眸緊閉,宛若熟睡。
冰棺之旁,鴻天真人凝神注目,看着年輕人,眼睛一眨不眨,心神魂魄,皆已離體。
在他身旁,一塊玉石上,放有一黑色羊皮紙,看去有些年歲,上面密密麻麻寫了字,但因角度問題,看不太清,只是感覺有種陰森之感。
沒由來一顫,乾金真人收斂心神,輕輕道:“掌門師兄。”
鴻天真人只是看着雲飛陽,聽得乾金真人聲音,也不看他,反將食指放於脣角,做了一個輕聲動作。
“噓,別吵,你看,陽兒睡得多甜多香。”
乾金真人一滯,瞧了瞧雲飛陽,又看了看鴻天真人,輕輕嘆了口氣。
雲飛陽的死,對鴻天真人而言,無疑是一個巨大霹靂,大到足以讓他精神失常,幾乎發瘋的地步,以至於他寧可選擇將雲飛陽冰封,也不願讓他入土爲安。
良久,鴻天真人緩緩站起,淡淡瞥了一眼乾金真人,什麼也沒說,只徑直往外走去,順帶也將那黑色羊皮紙卷給拿走了,沒入到袖底,消失不見。
匆匆一瞥,乾金真人只依稀看到,上面隱隱有“九幽之術”四個字,其他的就很模糊了。
“九幽之術,這是什麼東西?好像在哪裡見到過。”
心存疑惑,乾金真人細細一想,但想來想去,也沒琢磨出什麼,只跟着出去了。
“師弟,你有何事?”
乾金真人稟道:“師兄,連日來,我崑崙劍派,有弟子莫名失蹤,未知師兄可是知曉?”
鴻天真人仰面閉目,面沉如水,不知在想些什麼。
“此事我也有所耳聞,興許有什麼妖魔作祟。”
聞言,乾金真人心頭憤恨,怒道:“妖魔鬼怪,簡直膽大包天,敢在我崑崙劍派撒野,等我逮到,非得嚴懲不可。”
鴻天真人面無波動,平靜如水,淡淡道:“既如此,此事就交予師弟負責,還請師弟多多勞心。”
“掌門師兄客氣。”
乾金真人欣然領命,他一向嫉惡如仇,對妖魔鬼怪深惡痛絕,但凡發現,勢必戮殺。
頓了頓,乾金真人又道:“師兄,還有半月,就是天狗食日了,天狗食日,魔長道消,妖魔肆虐,恐有浩劫降臨。”
“還有半月了,時間,過得還真快呀。”鴻天真人微微點頭,這話,與其是對乾金真人談,倒不如說是自言自語。
乾金真人怔住,鴻天真人的反應,似乎有點太平淡了,不太正常。
天狗食日,天地正氣降至最低,相反,邪魔之氣會升至最強,那時候,整個人間,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妖魔鬼怪,肆意橫行,再無約束,蒼生浩劫,或許迫在眉睫。
縱觀修真界萬載歷史,無數次天地浩劫,大多與天狗食日等異常天象有關。
沒有理會,就像是自言自語,鴻天真人淡淡道:“天狗食日,天地正氣最弱,邪氣最盛,乃施展奇術最佳時機,那時候,我的陽兒,就可重新復活,回到人世間。”
乾金真人身形大震,心中大駭,驚恐望着鴻天真人,眼睛一亮,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了什麼。
“復活,九幽之術,莫非,那張黑色羊皮紙卷裡記載的就是,就是……”
九幽之術,乃上古無上奇術,古書記載,此術由世間最恐怖惡魔所創造,須得殺戮萬千生靈,凝聚無上魂力,纔可修煉有成,爲世間最邪惡法術。
最近,崑崙劍派連續有弟子莫名失蹤,突然,一個大膽而瘋狂的念頭,出現在他腦海中。
難道,鴻天真人在秘密修行九幽之術?
這個想法一經產生,他便急忙否認,九幽之術,何等歹毒,何等兇狠,何等可怕,鴻天真人身爲正道盟主,修真界傳奇至尊,絕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去修行那等邪惡至極的法術。
“師弟,你怎麼了?”看着乾金真人,鴻天真人輕輕問。
身體一抖,乾金真人回神過來,卻是一臉茫然:“沒,沒事。”
“最近,我會閉關一陣子,宗內事務,煩勞師弟多多費心。”
乾金真人拱手道:“師兄客氣。”
鴻天真人輕輕點頭,揹負雙手,輕步走入寒冰密室,不再管乾金真人。
遙遙望着寒冰密室,乾金真人扶額,竟意外觸得一片溼潤,方纔與鴻天真人談話,簡直比大戰一場還要驚險,只覺心驚膽戰,冷汗涔涔。
告別鴻天真人,乾金真人沿着甬道,慢慢遠去。
偌大地下室,彷彿一下子安靜下來,兩旁燭火,噼啪燃燒,映着乾金真人頎長身影,顯得有些孤獨。
“啾啾啾啾……”
突然,乾金真人耳朵一動,聽到了細微的聲響,似乎是老鼠在啃噬東西。
懷着好奇,沿着聲音傳來方向走去,很快的,乾金真人來到一處拐角,那裡,躺着一名崑崙劍派弟子。
那人顯然已死,幾隻老鼠,在他身上爬着,正啃噬他血肉。
乾金真人嫌惡,袖袍一揮,捲起那幾只老鼠,拋飛出去,然後蹲下身,爲那弟子檢查。
檢查結果,令乾金真人震驚,渾身上下,除老鼠的咬痕外,找不到什麼致命傷,但靈魂、精氣全無,似被人給強行吸乾了般。
看着這名死去的弟子,不知爲何,腦海中立刻出現一個邪惡名字:九幽之術。
“師兄,這人真是你殺的麼?”
這個念頭一經產生,便如可怕的夢魘,深深印在乾金真人心頭,揮之不去。
事實擺在眼前,聯繫到鴻天真人先前所說的話,乾金真人渾身劇顫,滿目驚恐。
鴻天真人實力,本就霸絕天地,如果再修煉九幽之術,沉淪入魔,必將成爲世間最可怕惡魔,那時,崑崙劍派千年聲譽,都將毀於一旦,而他乾金,也必成歷史罪人,就算身死,也難面對崑崙劍派列祖列宗。
“不行,我得阻止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