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煩惱間,突然,無數流光閃過,如隕星墜落,一眨眼功夫,便到了她身邊。
“宮主,屬下救駕來遲,還請恕罪。”
見了衆人,月琉螢一喜,道:“你們來得正是時候。”
“琉螢小女娃,你可還記得我們二人?”
月琉螢聞聲望去,瞧見亡魂婆和陰魂婆,心中更是大喜,嘴上卻哼道:“原來是你們兩個老妖婆,你們不是不願下山麼?怎麼這次又捨得離開你們那毒蛇猛獸窩了?”
亡魂婆臉龐一滯,在心中直是搖頭,道:“我二人要是再不下山,以你這刁鑽古怪性格,還不把我那些心肝寶貝給煮了吃了。”
月琉螢舔了舔嘴脣,似乎有些回味,道:“上一次那條小花蛇,味道挺美的,改日我再去抓幾條來燉。”
陰魂婆臉色霍然一變,擡起柺杖,往月琉螢頭上狠狠敲了一記,疼得她一陣齜牙咧嘴,雙眼睜圓,惡狠狠瞪着陰魂婆。
“還敢再提那事,你可知道,那條花青蛇,可是我們耗費多少心血,精心培育而成,就被你這嘴饞的小丫頭給吃了,害得我們整整七天七夜都沒能從悲傷之中走出來,恨不得把你這小肚皮給剖開,把我們的心肝寶貝給復活過來。”
一想起那條心愛的寶蛇,陰魂婆就心疼得要死,要不是看在月琉螢爲他們血月宮宮主的份上,她鐵定將她綁了,餵給她那些寶貝。
“宮主,是誰,這麼狠毒,如此折磨於你?”
看着月琉螢全身的傷痕,白羽眼中殺意暴涌,憤慨激昂。
“此事以後再說,還是先想想辦法,怎麼把這條該死的鐵鏈給弄斷吧。”
聽她之言,衆人才注意到,月琉螢被一條粗大的烏金鐵鏈,給綁得嚴嚴實實,連動彈一下都覺無比困難。
玄武堂堂主鳳姬看了看,很快就提出了一個可行法子。
“烏金,爲世間最堅硬之物,乃寒山奇鐵也,堅不可摧,唯以火之力,焚之、煉之、煅之,可成天下至強之兵。”
火,可焚盡世間萬物,縱是烏金,亦受不住火之力,高溫淬之,則熔化爲鐵水。
“火之力固然可取,只是眼下,卻不適宜,我們的麻煩,真正到來了。”
卻見無數弟子,從四面八方圍攏而來,崑崙劍派四長老,外加各門各派高手,齊齊涌來,將他們給團團圍住,如鐵桶一般。
“我當是誰,原來是你們這兩個老毒物,陰魂婆、亡魂婆,我們好久不見。”離火真人沉聲道。
他雖不再插手軒源之事,可身爲人間正道三派之一,他有責任誅除妖魔,鏟滅鬼怪,尤其是血月宮弟子,更是毫不留情,但凡發現,勢必誅殺。
亡魂婆盯着離火真人,蒼老的面容,突然變得猙獰可怕。
離火真人號稱藥仙,醫藥之術,獨步天下,與他們這些練毒養毒之人,是天生的仇敵,曾經,她們兩人費盡心機,研製出了多種劇毒之物,用以毒害人間正道成名人士,但無一例外,均被離火真人給破解了,以至於她們的陰謀,一再破產。
對離火真人,她們兩人可說是恨得咬牙切齒。
“離火,你方纔講過,不再插手我們與崑崙劍派恩怨,你想出爾反爾?”
離火真人,修爲奇高,位列修真界巔峰,幾乎不敗,能不與這樣的人發生正面衝突,可再好不過。
離火真人捋了捋鬍鬚,緩緩道:“我只講過,但凡我蓬萊仙島弟子,不插足軒源之事,並不代表就不管妖魔之事,血觀音,你把我最最心愛的弟子,給逼成這樣,你可知罪?”
蓬萊仙島弟子盡皆憤慨,恨恨的看着血觀音,都是她,才害得軒源沉淪入魔,難以回頭,而今又被逐出師門,這一切的罪責,都是這個魔頭所致。
月琉螢啞然,是啊,軒源之所以變成這樣,完全是她一手造就。
十年前,她率領血月宮弟子,攻打神龍山,在神龍山一役中,戮滅守護神龍鼎的軒氏一族,徹徹底底的改變了他的一生。
十年之後,也是她,爲克服青春不老功缺陷,想利用他,幫她獲得九靈仙草,以期武功大成,修爲趨於圓滿。
然而,這一次的計劃,卻是出現了一個連她都料想不到的變故,那就是,她在不知不覺間,將自己的心給投了進去。
曾經,師尊亡魂鬼妤嚴厲叮囑,她此生此世,決計不可陷入情緣之中,否則,不僅僅她自己將大難臨頭,甚至還會連累整個血月宮,都有可能徹底傾覆,不存於世。
原本,她對師尊叮囑,不屑一顧,認爲那只是杞人憂天,純屬無稽之談。
可現在,她相信了,愛上那個人,真的可能將她自己,甚至整個血月宮,都拉入地獄,眼前所出現的一幕幕,便是最好的證據。
轟隆隆!
突然,天空之中,響起了驚天巨響,將衆人心神,都拉回到半空中,這纔想起,半空中,仍在發生激烈交戰。
軒源施展滅世一劍,與鴻天真人崑崙劍訣相比拼,強大的能量,匯聚一起,發生了驚天動地的爆炸,可怕的能量,造成恐怖的颶風,猛烈席捲開來,如同狂風暴雨,將兩人同時給震退。
鴻天真人退後了幾步,身形一震,便是停住了腳步,顯示出深厚的修爲,遠非軒源這纔出道不久的年輕人所能媲美。
軒源連連翻轉了幾圈,退後了幾十步,這才堪堪站穩腳步,體內氣血翻騰不息,充斥着四肢百骸,幾乎壓制不住,就要破體而出。
經過一番對戰,軒源驀地發現,一個令他震驚的現象,那就是鴻天真人對玄劍訣似乎相當熟悉,每每他施展玄劍訣中無上妙招,去攻擊對方時,對方總能輕鬆閃避,並且尋出破綻,迅速發起反擊。
如此奇怪,令他百思不得其解,除非……
看了看軒源,又瞧了瞧底下情況,鴻天真人略略沉吟,棄了軒源,光影一閃,下一瞬,便是出現在正道衆人之前,目光陰沉的看着亡魂婆和陰魂婆兩人。
這時候,軒源也注意到了底下情況,二話不說,飛身而下,降落在血月宮衆人與正道衆人之間。
“你就是軒源,那個殺害玄姬,重創琉螢的罪魁禍首?”陰魂婆目光陰寒的看着軒源,臉上殺意凜冽,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這時,正道之中也響起了一個羣起激憤的聲音:“妖魔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看了看血月宮衆人,又瞧了瞧正道衆人,軒源嘴角一扯,不由得掀起一抹嘲諷。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他竟然成了正魔兩道的公敵,正魔兩道,皆要除他而後快。
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他會成爲整個修真界的公敵,那時候,天下之大,人間滄桑,何處纔是他軒源的歸所。
想想自己的一生,還真是可悲呀,正道拋棄,魔道背離,他,在這時候,幾乎成了全天下的罪人,正魔共棄。
這一切,又能怪誰,他,落得如此下場,全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目光一轉,移目望去,在人羣當中,尋找那個白衣人兒,她,是他這一生,唯一舍不下的牽掛了。
四目相對,嘴脣囁嚅,有太多話想說,但最終,都化作了一聲輕嘆。
雪夢琪明白,他有他的無奈,他有他的痛苦,他有他不得已的苦衷,這一切,她都懂。
不過,身爲瑤池聖地聖女,身上肩負着正道的責任,所以,她不敢與他走得太近,唯有在背後,默默地看着他,默默地關心他,默默地支持他。
看着她,深深的眼瞳,依舊清亮如許,晶瑩閃亮,軒源恍然,心底豁然開朗。
原來,在所有人都猜疑他,在所有人都憎恨他,欲除他而後快的時候,還有人在背後,默默地支持他,悄悄地關心他,對他不離不棄。
人生難得遇知己,這一刻,白衣人兒,徹徹底底,填滿了他的心,再也容不下其他。
“你們想對軒大哥做什麼,我可警告你們,不許動軒大哥,否則,我見一個打一個,見兩個打一雙。”
突如其來的聲音,令得軒源一喜,怎麼把這小妮子給忘了?
藍衣一閃,飄然而至,秀氣的小拳頭揚了揚,氣鼓鼓的瞪着血月宮和正道中人,模樣看着,甚是可愛。
見此,衆人不禁搖頭,不知道這軒源到底有什麼獨特的魅力,能得一個又一個,傾城絕世佳人的青睞,先是女魔頭血觀音,再是瑤池聖地聖女雪夢琪,現在又是這個不知來路,但同樣容貌驚人、氣質絕佳的小姑娘。
真是有些羨慕妒忌恨了。
“軒大哥,現在怎麼辦?”柳師師悄悄的問。
如此境況,對她而言,尚屬首次遇上,而她纔剛剛下山不久,江湖經驗,嚴重不足,比之軒源,更加貧乏,雖氣勢洶洶,表面上毫無畏懼,可內裡卻害怕得緊。
“怎麼辦?涼拌唄。”軒源擺了擺手,顯得很無奈。
眼下局勢,出乎所有人意料,誰可料到,事情最終會演變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