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血月宮,宮殿深深,一片憂涼。
“朱魘,宮主她怎麼樣了?”
朱魘,朱雀堂堂主,醫藥之術,獨步天下,遍觀修真界,能與之比肩者,屈指可數。
朱魘替月琉螢把了脈,秀眉緊皺,語氣沉重道:“宮主此番受傷,確實很重很重,生命元氣耗損太大,不過,因爲宮主率先服用了絕世仙藥九靈仙草,內傷、元氣這些,倒是沒有什麼大問題,用不了多久,就會康復。”
青龍堂堂主龍舞察言觀色,知道朱魘言猶未盡,問:“既然宮主沒什麼大問題,又服用了九靈仙草,可爲什麼至今仍昏迷不醒?”
看了看她,朱魘感慨道:“內傷好治,魂魄之傷,卻極難治癒呀。”
“朱魘,你說什麼,宮主魂魄受了傷?”
龍舞和白羽皆是無比震驚,一臉不可置信。
世間萬靈,生老病死,唯魂魄不滅,穿越九幽,直達混沌天河,經天河之水,洗刷記憶,再飛臨九天,進入輪迴。
魂魄,極難消弭,縱肉身死亡,可魂魄依舊,肉身不死,則魂魄不散,亦不會受到太大傷害,因爲所有的傷害,基本上都由身體本身承擔。
月琉螢之實力,霸絕天地,居於修真界巔峰,能夠傷得了她的存在,遍觀修真界,少之又少,更別說震傷她之魂魄了,因而,龍舞和白羽第一個反應,就是不相信。
“如果我所料不差,宮主應該中了夢楠斷魂掌,一掌之下,魂魄俱傷。”朱魘分析道。
龍舞和白羽大驚失色,斷魂掌,爲他們血月宮最最惡毒武功,歷來爲血月宮所禁,沒有想到,夢楠竟會修行那等邪惡武功。
“你可有什麼辦法?”
魂魄受創,比之身體上的傷,更加棘手,身體上的傷,無論外傷亦或是內傷,都可通過安心靜養,靜心修行,外加藥物輔助,很快就可痊癒。
可魂魄乃虛幻之物,無形無蹤,無實無體,虛無縹緲,遍觀修真界,似乎還沒有什麼辦法,可救治魂魄受到的傷害。
朱魘凝眉深鎖,許久,方道:“修真六界,玄奇無比,在醫書中有過記載,相傳,這世上存在一種名叫凝魂果的絕世仙藥,此種仙藥,神奇無比,對魂魄之傷,有着絕妙效果,一旦服下,可魂魄永固,超脫六界五行,不歸閻羅,可謂獨一無二。”
“凝魂果哪裡有?我立即派人去找。”白羽急急道,恨不得立即就把凝魂果給找回來。
朱魘嘆了口氣,隱隱有些無奈:“抱歉,凝魂果,僅僅爲醫書記載,遍觀修真界萬載歷史,還從未有人得見這種無上仙藥,就連號稱藥材之鄉的蓬萊仙島,亦未有過。”
龍舞和白羽同時一驚,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就這樣落空了。
這時候,朱魘又道:“除凝魂果外,還有一種邪惡之法,或可一試。”
“什麼辦法?”
看了兩人一眼,朱魘咬咬牙,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一字字道:“噬魂大~法。”
“噬魂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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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軀一抖,兩人震驚失色,彷彿聽到了什麼恐怖的咒語,靈魂,都不由得顫抖起來。
噬魂大~法,爲世間上最邪惡的功法之一,據傳,此邪惡功法,乃冥界一位無上冥王所創,那位冥王,可謂天縱奇才,未滿二十,便一統冥界,成爲一代冥王,爲了征服修真六界,一統諸天,因而開創出噬魂大~法,妄圖征服諸天六界,建立萬古不朽霸業。
噬魂大~法,霸道無比,邪惡異常,縱觀修真界萬載歷史,若論邪惡功法,衆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噬魂大~法。
曾經,噬魂大~法在修真界掀起了一場無與倫比的災難,天地浩劫,血雨腥風,那位無上冥王,憑藉着噬魂大~法,吞噬了無盡的魂魄,造成了恐怖的殺戮,激起天怒人怨,最終五界聯盟,與冥界相抗衡,經過一番慘烈激戰,這才消滅了冥王,否則,整個修真界,都會淪入地獄,徹徹底底化爲惡鬼的世界。
“不錯,只要宮主肯修煉噬魂大~法,便可吞噬他人魂魄,療治魂魄之傷,還可令自己實力大增,超越六界,成爲天地間最最可怕的存在,無人能敵。”
這一刻,朱魘眼中流露出了一絲憧憬,一旦月琉螢修成了噬魂大~法,吞噬了萬千魂靈,必可一舉超越仙帝,成爲天地間最最強大的存在,那時候,他們血月宮,必可一統六界,登臨宇宙之巔,建立千秋霸業,永垂不朽。
聽朱魘這麼一說,兩人也是豪情萬丈,他們血月宮,籌措謀劃了這麼久,努力了這麼多,一切的一切,都爲稱霸諸天,一統六界,登臨天地之極,宇宙之巔,而今,這個宏偉願望,即將成爲現實,她們又怎能不高興。
“萬一宮主不願修行呢?”
朱魘笑了笑,似乎胸有成竹:“我們可以這樣說,一定能說服宮主,修行噬魂大~法。”
……
日影西斜,漸近黃昏,晚霞點點,朵朵飄揚,翻騰滾動,飛鳥歸巢,絲絲奇妙聲音,迴盪在天地之間。
仙霞谷,一個美麗的山谷,風景依舊,純美如畫,卻突然冷清了許多。
山風輕輕吹拂,吹起落葉,紛紛飄揚,如人在嗚咽,一股寒意,悄悄來臨。
空氣中,流淌着一股淡淡的悲涼氣息,曾經居住在這兒的人兒,如今又剩下了幾個?
物是人非,悽切寒意,籠罩着整個仙霞谷。
偌大仙霞谷,突然變得死氣沉沉,聽不着鳥語,見不着人兒,靜得可怕,一股濃烈的悲,瀰漫着整個仙霞谷。
黃昏之下,仙霞谷中,一個人兒,緩緩站起,迷茫的看着四周。這,幾乎是仙霞谷中,唯一的生機了。
“這裡,還是仙霞谷,怎麼突然就到黃昏了,這一覺,睡得可真久。”
舉目四望,軒源發現,眼下的他,仍處於仙霞谷中,但四周環境,凌亂不堪,枯草殘花,碎裂一地,堅固地面,有着明顯灼燒痕跡,憑直覺,他知道,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慘烈激戰。
一陣山風,猛然吹來,吹起落葉,獵獵作響,紛紛揚揚,宛若人在哭泣。
軒源全身大震,面龐一僵,似乎感應到了什麼不祥之事,忽地,他仰天,發出一聲撕天裂地的怒吼。
“不啊。”
野獸一般的狂嘯,劇烈顫抖的身體,駭人無比的血紅雙目,一切的一切,似在訴說着什麼人間的慘劇。
然後,他,發狂似地奔了出去,不顧一切。
這少年,究竟感應到了什麼?爲何突然發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晚風習習,吹蕩人間,落葉繽紛,落了一地。
山頭,有一座小小墳堆,安安靜靜,立於天地之間,飄滿了落葉與白花。
在那墳堆之前,立一小小墓碑,墓碑之上,那血紅大字,宣示着墓中人身份。
“月琉螢之墓。”
晚風習習,輕輕吹來,落葉紛紛,白花飛揚,落滿墳墓,似在訴說着什麼人間慘劇。
突然,一陣風吹來,捲起落葉繽紛,塵土飛揚。
遠處,一道年輕的身影,由遠及近,不多時分,便已到了新墳前方。
目光掃一眼,那短短的五個血紅大字,如世間最可怕的咒語,重重擊打在他的心間,令得他全身一震,張口吐出一道鮮血,整個人也一下子栽倒在地,彷彿在一瞬之間,便失去了所有的支柱。
“琉螢……”
深沉而沙啞的聲音,迴盪在天地之間,那濃濃的悲涼,深深入了骨,深深入了髓,深深入了魂,深深入了魄,令他幾乎不能自已。
誰能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爲什麼一覺醒來,就看到了她的墳墓?
是誰,誰幹的?
無數的問題,縈繞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化爲了可怕的夢魘,深深折磨着他那顆早已鮮血淋漓的心。
漸漸地,漸漸地,一張蒼老的面龐,無比清晰的浮現在眼前,令他不可抑止的發出了一聲悲切至極的狂嘯:“夢姨,我要殺了你。”
深重的仇恨,刻骨的悲涼,軒源憤怒異常,一股凌厲的殺意,自體內狂涌而出,夾雜着驚人的魔氣和煞氣,充斥着整個空間。
強大無比的力量,隨着他的怒吼,不斷暴涌而出,化爲一股毀滅性的力量,無情摧毀着世間的一切。
他,昂首向天,怒指蒼穹:“蒼天,我恨你!”
若問世間,還有什麼比絕望更可怕的東西,那就是當希望就要成爲現實,卻又立馬陷入了更深的絕望。
原本,他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纔從師尊手中,將九靈仙草給拿到手,並且安然無恙的拿了回來,眼看着心愛的人兒,就要獲救,卻萬萬料不到,內心深處的擔憂,還是成爲了可怕的現實。
夢姨這來歷不明的老婦,居然在他酒中下毒,要搶奪九靈仙草,以他這般深厚的修爲,都着了對方的道,更遑論修爲盡失的月琉螢了。
而今一覺醒來,卻驚異發現,原本可愛的小精靈,竟然化作了一座醒目的新墳。
這,令他如何承受,令他如何相信。
強烈的憤怒,無盡的仇恨,可怕的魔力,化爲一個龐大的漩渦,如同可怕的惡魔,要將他給拉入無邊的黑暗。
他,在黑暗中發抖,在黑暗中沉迷,不想醒來。
一連串的打擊,讓他心力交瘁。
或許,昏迷過後,就不會再有痛苦了吧。
或許,一切是夢,醒來後就不會發生吧。
寒意,從四面八方涌來,徹骨冰涼,淹沒了他。
他,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