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這樣舉世熱鬧的日子,鳳凰臺的亭臺樓閣掛滿了紅燈籠,卻也終究無法驅散往日的寂靜和冷靜。
沁芳還是盡心準備了一頓年夜飯,雖然吃飯的人只有那一個人,東西都準備好了準備去暖閣傳膳的,哪知裡面又是空無一人。
一想到最近鳳婧衣的反常之舉,連忙出了暖閣尋到後面的園子裡,果真又是看到她是在練劍,可她現在的手纔剛剛恢復一點,筷子都只能勉強拿穩,哪裡能幹這些事兒。
鳳婧衣看着又一次掉在地上的劍,咬了咬牙彎腰去撿了起來,可光是是握住劍柄,手上就是陣陣鑽心的痛。
一年了,她沒有大夏的任何消息,無論她如何向他請求,他也始終不肯告訴她,那個人到底是死是活。
她也試過離開鳳凰臺,可是嚴密的防守根本不是她一個人能出得去的,只可惜自己一雙手筋脈受損,再也無法使劍。
一連好些天了,從她能勉強拿穩筷子,她開始試着再拿起劍,可每次也都拿不穩便掉了。
可是,如果她的手再這樣廢下去,她就永遠出不了鳳凰臺。
她不想跟這個人鬧到如此的地步,可是一想到雪域城那個人的一幕幕,她真的想去找到他。
“主子,別再勉強了。”沁芳跑過來,拿掉她手裡的劍勸道。
她手好不容易纔恢復一點點,這若再這麼下去,只怕又要徹底廢了。
鳳婧衣看着自己微微發抖地手,恨恨地咬了咬牙。
“主子,先回去吧。”沁芳看着她額頭都是冷汗,擔憂地勸道。
鳳婧衣沒有說話,任她扶着回了冬之館的暖閣,過去的時候看到正廳不知何時已經坐着的人,主僕二人都怔在了門口。
“陛下……”沁芳道。
蕭昱看着她扶着的人,淡聲道,“去準備晚膳吧。”
沁芳看了看邊上的人,這一年來陛下幾乎每個人月會過來,但每一次與主子都是不歡而散,這好好的大年夜別又鬧得像上次一般爭吵起來。
“你去吧。”鳳婧衣平靜地道。
沁芳這才離開了,卻又不放心地吩咐了宮人過來上茶,收拾桌子準備傳膳,以免他們再跟以前一樣爭吵起來。
鳳婧衣進門到離他最遠的軟榻坐下,語聲淡冷,“又有什麼事?”
“今天是除夕夜,我想過來陪你吃頓飯。”蕭昱道。
他知道,她在恨他這樣對她,可這是他唯一能想到將她留在自己身邊的辦法了。
即便她這樣恨着他,也好過眼睜睜地看着她去北漢跟那個人雙宿雙飛。
“有那個必要嗎?”鳳婧衣道。
“阿婧,我們非要每一次見面,都要因爲那個人吵得不可開交嗎?”蕭昱道。
他每一次都是想來與她好好相處,但每一次他們又因爲夏侯徹陷入爭吵,明明他們纔是夫妻,明明是他們相識有婚約在先,可她總是讓他覺得是他插足了他和那個人之間。
“蕭昱,我們糾纏下去,你幸福嗎?”鳳婧衣道。
她知道是她有負於他,她也知道她的好,可是這樣勉強湊在一起,他們兩個人都是煎熬的。
“阿婧,將心比心,你放不下他,又如何能要我放得下你?”蕭昱滿心痛楚地說道。
她愛那個人,放不下那個人,一心和想他在一起,他愛她也是一樣的心情,她都放不下,又如何來要求他成全他們呢。
鳳婧衣無言以對,他說的對,她沒有資格要求他成全。
當初答應了嫁給他的人是她自己,說要跟他一輩子在一起的人是她自己,如今她告訴他,自己愛上了別人,這樣的事若是換作她那個人之間,她也是難以接受的。
可是,他們就真的要這樣一輩子耗下去嗎?
沁芳帶着宮人進來傳膳,打破了一室壓抑的沉默,因着鳳婧衣還不能使筷子,所以給她備了輕巧的木頭勺子,拿起來沒有那麼累。
“沒什麼事,你們下去吧。”蕭昱道。
沁芳帶着宮人退了出去,卻又怕出事,所以不敢離開太遠。
鳳婧衣到桌邊坐下,因着之前試着練劍,手還有些無力,便靜靜地坐着沒有去拿勺子用膳。
蕭昱給她一邊布着菜,一邊幽幽說道,“從知道你在大夏,我就一步一步的退,想着等你回來我們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在一起的,你回來有了他的孩子,又想着只是孩子而已的,你的心裡終究還是有我的,可你又告訴我你對他動了心,我又想着只要我們還能在一起就好了,如今我們在一起了,你卻又要告訴我你忘不了他,你要和他在一起……”
他,真的無路可退了。
鳳婧衣低眉緊抿着脣,嘆息道,“是我負了你。”
“阿婧,你心裡還有也罷,你們有兩個孩子也罷,我不想再去追究了,我只要你在我身邊,一輩子在我身邊,如此而已。”蕭昱說着,眼中滿是不得所愛的痛楚。
www ✿ttκá n ✿C ○ “所以,你就非要以這要的方式,把我關這裡嗎?”鳳婧衣喃喃道。
蕭昱夾菜的手一顫,定定地看着她,眼中滿是傷痛,“你我相識數十年,你寧願他相信初識幾年的他是真心愛你,卻也不願相信我的情意嗎?”
鳳婧衣默然,不忍去看他那雙滿是悲傷與痛楚的眸子。
他擱下筷子,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我若真有心逼迫於你,你以爲我會到現在都沒有碰你,因爲我不想我所心愛的女人會恨我,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你放下他,放下過去,跟我重新開始,可我最終等到的,卻是你要隨他而去,阿婧,你太不公平了。”
明明是他們相識在先,明明他們互許終生在先,可最終她心上的人,卻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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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愛情的事從來都是命中註定,而非先來後到,不是註定的人便是朝朝暮暮在一起也以心動,若是註定的那一個,即便隔着仇恨的火海,也終將相遇傾心。
“那你要我怎麼辦?”鳳婧衣沉重嘆息道。
若有辦法解決這一切的困境,她都願意去做。
可是,愛情的世界從來只有兩個人,容不下第三個人的存在。
這個人也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可是心裡屬於愛情的那個地方,只住着一個夏侯徹,別的人再好再優秀,終究也難再走進去。
有時候,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爲何沒有喜歡上這個相伴在自己身邊數十年的人,卻喜歡上了那樣一個人,怎麼都捨棄不下。
他無法放下她去愛上別的人,同樣的她又如何能放下那個人,轉頭再愛上他呢。
“我要你在北漢,一輩子都在我的身邊。”蕭昱道。
他知道,也許這一輩子他都走進代替她心上的那個人,起碼她的人是在他身邊的。
一直以來,關於未來的種種都是關於她的,從來沒有想過生命中缺失了她會變成什麼模樣。
這世間萬物,他唯一捨棄不下的,唯她而已。
鳳婧衣沒有回答,眼中卻滿是淚水的痕跡。
她知道這是她欠他的,也是她該還他的,可是要她捨棄心中所愛的那個人,這一生都不再見他一面,每一時每一刻都是心如刀割的折磨。
可是,除此之外,她又還能給這個人什麼呢。
“連這樣,也無法答應我嗎?”蕭昱自嘲地笑了笑,笑意之後卻滿載深沉的痛楚。
這麼多年,她曾將他們之間當作/愛情,最後她發現那不是愛情,可深陷其中的他卻早已當了真,難以自拔,幾近成魔。
半晌,一直沉默不語地鳳婧衣起身,走近到牆上懸掛的劍,艱難地伸手將其拿了下來,走近桌邊遞給她道,“蕭昱,你救過我的命,我可以把命給你,可是允許我自私一回,我的心無法再愛你。”
蕭昱定定地看着她,目光緩緩落到她手中捧着的劍,“鳳婧衣,你真是夠狠。”
她寧願死,也不肯愛他,也不肯留在他的身邊。
可是,這世間他便是自己死,也從未想過要她死啊。
“只要我還活着,我想我永遠也不可能安份地留在北漢,留在你身邊。”鳳婧衣含淚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說道,“若是我死了,大約就能做到了,永遠……永遠都不會離開北漢。”
只要她還活着,她的心還跳動着,她都會想盡了辦法離開這裡去找那個人。
他想要的,唯有她死了,她的屍骨埋葬北漢,永遠都不離開。
蕭昱額際青筋隱現,不知是心痛還是憤怒,連呼吸都隨之顫抖。
鳳婧衣一動不動地捧着劍站在他的面前,決然道,“是我負了你的情意,我願以命相償,卻難以情相還。”
大約,她這一生終究是沒有和那個人相守的緣份,可此生得以相遇,已是難得了。
她不能與她相守,又不願背情棄愛再辜負他,唯有如此才能了結的一切的話,她願以命相抵虧欠蕭昱的一切。
“誰要你死了?”蕭昱痛恨地拿過她手中捧着劍扔了出去,憤然站起身,“現在,就連留在我身邊,看到我都能讓你如此難以忍受了嗎?”
爲什麼要變成這個樣子?
在沒有那個人出現的歲月,他們也幸福過,也歡笑過,爲什麼一轉眼你就愛上了別人,任我怎麼等,怎麼求也不肯回眸一顧。
“我無法再成爲你想要的那個鳳婧衣。”她含淚哽咽,緩緩道,“我沒想過自己會對他動心,會那樣喜歡上他,喜歡到這輩子再也無法喜歡上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她不想辜負這個人的,在明明對那個人動心之後,也曾一次又一次地地想要忽略那份情感,好好與這個人相守一生。
可是她真的努力了,她忘不了那個人,放不下那個人,只要一想起,思念就如潮水一般的翻涌而來,佔據了她所有的思想。
“好!”蕭昱一步一步地後退,悲痛而憤怒,“你真的好的很!”
他踉蹌地出了門,不願再去看到她那雙盛滿那個人影子的眼睛。
夏侯徹,你可以得到她的心,但這一輩子永遠……永遠也休想再得到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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