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相思一寸殤17

雖已是天明,天空卻仍是烏雲密佈,電閃雷鳴,整個世界都籠罩在傾盆大雨中。

沁芳被兩名侍衛按着跪在雨裡,眼睛死死地望着鳳景離開的方向,已經分不清臉上是淚水而還是雨水,飛鳳閣的宮人站在宮殿外,卻又不由冒然上前。

這南唐宮中上下能作主的只有皇上和長公主,只是長公主沉睡未醒,宮裡上下還能誰能攔得住聖駕。

兩名侍衛確定鳳景已經走遠了,方纔鬆開了她離開飛鳳閣。

沁芳跪在雨中嚎啕大哭,爲那兩個可憐的孩子,更爲飛鳳閣內的那個人澩。

蒼天何其無情,好不容易熬過了大夏三年,回來卻又要受這樣的折磨,而這折磨她的人,還是她曾一再信任愛護的親人。

“沁芳姑姑……”有宮人見侍衛走開,連忙打着傘過來替她遮了雨。

“沁芳姑姑,現在怎麼辦?”有人慌亂地問道鋥。

沁芳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從地上爬起來往飛鳳閣裡跑,她不想去驚醒裡面的人來面對這樣的殘忍,可是現在整個南唐除了她自己,沒有誰能救得了那兩個孩子。

鳳婧衣疲憊不堪,睡得正沉卻隱隱約約聽到沁芳在牀邊哭着叫她,無力地掀了掀眼簾看到她一身溼淋淋地跪在牀前。

“怎麼了?”她開口,聲音嘶啞而無力。

沁芳咬着脣,不敢去看她,卻又不得不告訴已經發生的一切。

“奴婢沒用,孩子……孩子被皇上給帶走了。”

這個時候,但凡還有人能攔下鳳景救下孩子,她也不願把這樣的事告訴她,可是再晚了,這孩子怕是就真的再也救不回來了。

鳳婧衣滿臉驚駭地看着一邊哭一邊說話的人,唯恐自己聽得不真切,伸手一把抓住她問道,“你說什麼,孩子怎麼了?”

“皇上把孩子帶走了,奴婢沒攔下他。”沁芳泣不成聲說道。

“鳳景?是鳳景……”鳳婧衣驀然想到之前因爲夏候徹而跟她爭執的鳳景,以及發現有孕之時堅持要她打掉這個孩子的鳳景,全身的血液都爲之寸寸冰涼了下去。

她連忙用力支起身,一掀被子準備下牀,可是剛剛難產生下兩個孩子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體力,腳一落地整個人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主子!”

“公主!”

沁芳和宮人扶住她,驚聲喚道。

她強自提起幾分精神,嘶啞着聲音道,“快點,扶我過去。”

他之所以由着她把這兩個孩子生下來,是因爲淳于越那番叮囑怕傷及了她,如今兩個孩子出世了,他當真是容不下他們啊。

可是,那是她十月懷胎的骨肉剛剛落了地,她怎麼能不要他們。

“現在外面正下着大雨,公主剛剛生產完,這樣出去會有危險的。”有宮人擔憂地勸道。

“快點,快!”鳳婧衣說着,連鞋都沒顧上穿,扶着沁芳的手便要往外走。

沁芳扶着她,淚止不住地流,吩咐宮人道,“給公主把鞋穿上,鬥蓬,把防雨的鬥蓬拿過來。”

宮人急急給她套上了鞋子,罩上了鬥蓬,便幫忙扶着她朝外走。

可是剛剛生產完畢,她身上又哪裡有什麼力氣,幾乎都是靠着沁芳和宮人架着走,還好有靈性的宮人讓人擡了軟轎過來。

幾人將她扶上去坐着,鳳婧衣拉着沁芳道,“叫上況青。”

如今,墨嫣她們都不在金陵,青湮她們也不在,宮中除了蕭昱留下保護她的況青,都是鳳景的人了。

那些人,既接了他旨意,又豈會聽命於她。

沁芳讓人去向況青傳話,立即讓人擡起了軟轎,一邊跟着打着傘,一邊問道,“主子,我們去哪裡找?”

“勤政殿。”鳳婧衣道。

大雨漂潑,雖然沁芳盡力給她打着傘,但衣衫很快就已經溼透了,她咬緊牙關強自提着精神估算着鳳景把孩子帶走會幹什麼,自己能追回的把握又有多大。

這個時辰快到早朝了,他一定會去那裡。

孩子是他讓人帶走的,現在除了他,她也不知該去哪裡找他們。

這麼大的風,這麼大的雨,他們纔剛出生,若是淋着了,吹着了,該有多冷?

一想到這些,她的心便揪痛得滴血。

“快點,再快點!”沁芳催着擡轎的人道。

因爲趕得急,軟轎顛簸得她全身都疼,可是她現在實在沒有那個力氣去走,只能咬緊牙關忍着,期望着能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如果追不回孩子,他們以後的命運會如何,她不敢去想。

可是,爲什麼要是鳳景?

爲什麼要害她孩子的人是鳳景?

若是別人,她會早有防範,可那是她的親弟弟,從小與她一起長大的唯一親人,即便他之前因爲夏候徹的事與她置氣,她怎麼也不會想到,他會趁着她剛剛生產完畢,對兩個初生的嬰兒下手。

“主子,皇上,皇上在前面。”沁芳驚聲叫道,說着連忙讓擡轎的人落了轎。

鳳婧衣扶着她的手,一起身腳一軟便險些跪到了泥水裡,好在沁芳和宮人及時扶住了她。

“扶我過去!”

與其說是扶過去的,倒不如是說兩人架着她拖着過去的。

“皇姐?!”鳳景帶着人剛從宮門進來,看到堵住去路的人不由愣了愣。

鳳婧衣慘白着一張臉,扶着沁芳和宮人的手臂才勉強站穩,“孩子呢?你把他們帶去哪裡了?”

“皇姐,你剛剛生產完,這外面這麼大的風雨,你這樣出來會生病的,先回宮裡休息吧。”鳳景上前,想要扶她回宮去。

鳳婧衣一向沉靜的眼睛現出銳光,不知是因爲冷還是因爲緊張,整個人都在不住地哆嗦,“我問你孩子呢,你把我的孩子帶去哪裡了?”

“皇姐,我送你回宮!”鳳景避而不答。

鳳婧衣第一次覺得,這個自己疼愛了多年的弟弟,冷漠得讓她有些害怕。

她一把甩開了鳳景扶着她的手,踉蹌地撲上前揪住她的衣襟,目光沉冷而迫人,“把孩子還給我,你把孩子還給我!”

鳳景伸手握住她揪着自己衣襟的手,她的手冰涼得刺骨。

“孩子已經送走了。”

鳳婧衣怔怔地望着他,眼中瞬間涌出淚,張着嘴吸了吸氣纔有了幾分力氣,“爲什麼要這樣,他們纔剛剛出生,他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他們下手?”

她說到最後,幾乎是嘶吼出聲。

可是,站在她面前的鳳景,卻面色冷漠地說道,“他是夏候徹的孩子,他身上流着大夏人的血,我不能讓他們留在宮裡,留在你身邊,就算不爲我,你也該爲蕭大哥想想,你想讓他一輩子幫你養着夏候徹的孩子嗎?”

“你到底是容不下他們。”鳳婧衣擡手抹了抹臉上的淚痕,道,“他們是夏候徹的孩子,可他們是我懷胎十月才生下的孩子,你既容不下他們,你把孩子還給我,我帶他們走,現在就走,這一輩子也不會再礙你的眼,夠了嗎?”

那是十個月來與她血肉相聯的生命,讓她如何能棄之不顧?

“皇姐,我知道你一時是舍不下,但將來你總還會有孩子的,至於他們……你就當從來沒有生下過他們。”鳳景道。

“從來沒有過他們?”鳳婧衣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沉黯冷漠的眼睛,目光灼灼而逼人,“他們昨天還在我的肚子,他們剛剛從我身上掉下來不到兩個時辰,你讓我當從來沒有過他們?”

她剛剛纔生下他們,剛剛還看到過他們,還摸過他們小小軟軟的身子,現在讓她怎麼當作從來沒有過他們?

鳳景看着她面色蒼白失血,整個人身上都溼淋淋地,披頭散髮地站在雨中,一時有些心生不忍,可是孩子已經送走了,斷不會再帶回來。

“小景,阿姐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這輩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求你。”她淚流滿面地望着他,顫抖而嘶啞地乞求道,“把他們還給我,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鳳景望着她,目光驚駭而沉痛,顫聲道,“阿姐,你在求我?你爲了夏候徹的孽種……在求我?”

她那個絕世風華,傲視天下的阿姐,竟然爲了夏候徹的孩子如此乞求他。

“他們只是兩個剛出世的孩子,大人的恩怨怎麼也不該算到他們頭上,我要他們,這輩子我要定了他們,如若今日我找不回他們,抑或者他們因爲你有任何三長兩短。”她咬了咬牙,哽咽而擲地有聲地道,“我不會原諒你,這一輩子都不會。”

她想,他既打定了主意,看來是不會輕易把孩子還給她了。

這會應該剛剛出宮,她帶人出宮去追,應該還能在金陵城把他們找出來。

“我們走!”鳳婧衣扶着沁芳的手,準備上轎出宮去。

鳳景背對着他,緩緩地擡起手,朝鎮守宮門的侍衛下令道,“封鎖宮門,不得放飛鳳閣任何一個人出去。”

那兩個孩子若是在他身邊,她這一生只要看到他們就會想到大夏皇帝,這輩子都會與他牽絆不清。

鳳婧衣看着被侍衛堵得水泄不通的宮門,緩緩轉頭望向下令的人,“鳳景,你這是……要把我軟禁在宮裡?”

鳳景背對着她,一字一句出聲道,“皇姐,你是我的皇姐,你是南唐的長公主,更是北漢的太子妃,與大夏之間的一切,就應該斷得乾乾淨淨,這樣……對誰都好。”

沒有了那兩個孩子,對南唐,對她,對蕭大哥都是好事,她自己舍不下,蕭大哥心疼她下不了手,那就由他來了斷。

“我不是的皇姐,我的弟弟他仁慈善良,連小動物都捨不得傷害,他不是你這個樣子。”鳳婧衣說着,眼底的淚奪眶而下。

她不明白,他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麼冷漠而可怕。

突然之間,她也不明白自己回到這裡,到底是爲了什麼?

她背棄那個人,甚至背棄自己的心,她不敢再回想過去,也不敢再想那個人,她只是想要留下那兩個孩子,讓他們平平安安長大。

可是,連這僅有的心願,也都成了奢望。

“主子!”沁芳看着她,擔憂道。

鳳婧衣沒有說話,只是扶着她的手往宮門處走,一邊走一邊對身後的鳳景道,“我要出去,我要去找他們,你若容不得,儘管把我誅殺在此。”

她一步一步的走着,剛剛生產完身下還留着血水,沿着腿染紅了她的裙衫,走過的雨水都留下一灘血紅暈染開來。

她逼近宮門,侍衛們持着刀沒有聖命,卻又不敢冒然傷人。

一來,這到底是南唐長公主,比之南唐皇帝,以往的這個女子更有手段心計。

二來,她如今已經是北漢太子妃,後面還跟着保護的北漢侍衛,真動起手來勢必釀成大禍。

鳳景緊緊咬着牙,聽到雨中一行人遠去的腳步聲,終究沒有出聲下令。

現在孩子已經送出去了,偌大個金陵城,她沒那麼容易找到,這會兒說不定已經帶出金陵城了,如今沒有隱月樓的人在,她想要找到根本不可能的。

“皇上,早朝時間到了。”遠遠候着的太監上前提醒道。

鳳景扭頭望了望雨中的宮門,道,“讓人趕着馬車出宮跟着,若是長公主撐不住了,就送回宮。”

鳳婧衣一行人出了宮,一邊走一邊便問道,“抱走孩子的兩個奶孃,是鳳景叫進宮裡的那兩個,這些日在飛鳳閣可從哪裡口中聽說到什麼?”

“聽口音,應該是金陵人士。”沁芳道。

鳳婧衣眼前陣陣發黑,咬牙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幾分,“那日,我偶爾聽到她說起什麼,城中李氏商鋪的孩子也是她去做的奶孃,你讓人去李家打聽,應該知道她住哪裡的。”

“好,我讓宮人帶着況將軍他們過去。”沁芳說道。

李家也是金陵的大富之家,隨便上門只怕沒那麼容易問出話來,非常時候,只能採用非常手段了。

鳳婧衣點了點頭,連說話都沒什麼力氣了。

沁芳吩咐了人去打聽,回到軟轎邊接過傘打着,道,“安全起見,還是封了城查找好點。”

鳳婧衣疲憊地搖了搖頭,說話的聲音低啞無力,“我已經沒有當年攝政的權力了,便是傳了話也是不頂用的,只有先找到那兩個奶孃,才知道孩子的下落。”

說完這番話,她不由有些喘息不及。

“主子,我們這樣茫目的找也不是辦法,你先找個地方避雨等消息,我讓其它人挨家挨戶找去,要不孩子還沒找到,你自己怕是撐不住了。”沁芳看着她面色慘白得嚇人,不由擔心不已。

她剛剛生產完,這個時候本該靜養的,如今卻要冒雨尋子,實在是造孽啊。

鳳婧衣無力地點了點頭,她是真的快撐不住了。

沁芳連忙讓人到就近的客棧停下,打着傘將人扶進了客殿堂內,“快倒熱水過來。”

客棧掌櫃一見,都是宮中的服飾一下有些嚇得愣了。

沁芳接過人倒來的熱水,放到鳳婧衣手裡,“主子,你先喝了暖暖身子。”

說罷,回頭吩咐了隨行的宮人到附近打聽消息,只留了一個人在這裡跟着她在這裡伺候着。

鳳婧衣捧着熱茶,整個人還是忍不住地發抖,只覺得全世界都變成了冰窖一般寒徹刺骨……

這一刻,她有些瘋狂地想念那個人,如果他在的話,她的孩子絕對不會受這樣的苦。

——

皇桑,你個作孽的,以前虐人家。

現在好了吧,你兒子們被人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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