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宣太子,蕭昱3

風雪飄搖,周圍刀光劍影,血雨腥風。

侍衛和周圍的將士嚴陣以待,不斷將衝上來的北寧城守軍擊斃命,而被他們圍在中間的人卻恍然已經凝結爲雕塑一般,怔怔地仰着頭望着北寧城上,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怕,一眨眼那個人就會無數次在夢中一樣消失在她的眼前。

可是,眼裡卻不由自主涌出了淚,模糊了她的視線。

北寧城上的人緩緩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怔怔地望着城下的人,扶着城牆往下城牆的階梯口走去,身後銀色披風隨着他的走動隨風獵獵而舞,似是要化爲他的雙翼…攴…

“……是他,是他。”鳳婧衣淚流滿面的喃喃念着,也不顧周圍的刀光劍影,推開擋在前面的人便往北寧城走去,全然忘記了自己現在所處的立場。

“娘娘……”侍衛想要攔他,卻又不得不幫她擋去衝上來的敵人。

鳳婧衣只看着城上的人,腳下踢到剛倒在地上的死屍,加之一身厚重的鎧甲,整個人又一次摔倒血泥地裡,沾了一身的血污…逍…

因爲裡面裹着厚厚的棉衣,加之鎧甲笨重,她費了好一番的力氣才爬起來,可是一擡頭,城上的人已經消失無蹤了。

四周人喊馬嘶,血雨腥風,她茫然地站在廝殺不休的戰場,怔怔地望過北寧城上的每一個人……

她明明看到他了,她明明看到他在城牆上的。

爲什麼不見了,爲什麼不見了……

上官邑,上官邑,上官邑……

這個名字一直在她腦海中迴響,佔據了她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思想。

她害怕這樣的感覺,如同一場美夢驚醒,自己卻再也找不到他。

突然間,北寧城門內一道熟悉的人影撞入眼簾,緩緩從裡面走了出來,隔着刀光劍影的戰場與她遙遙相望……

她無心去思量他爲什麼會在這裡,爲什麼從玉霞關死裡逃生,她只知道……他沒有死,他回來了。

這,便足夠。

“阿婧,阿婧……”蕭昱喚着她,一步一步地朝着戰地之中的人走去,一步比一步快,一步比一步急切……

鳳婧衣沉黯的目光緩緩明亮如星辰,看着從城內朝她走來的人,激動狂喜地朝他飛奔而去……

混在北寧城軍中的夏侯徹察覺到她的異常,循着她的方向扭頭望去,看到從北寧城中出來的人瞳吼微縮,整個人周身的血液霎時間都沸騰了起來……

這是北漢鴻宣太子,亦是不其戴天的仇敵——上、官、邑。

他……竟然沒有死。

玉霞關一戰,他一直覺得勝得踩蹺,現在終於有了答案。

“娘娘小心!”跟在鳳婧衣身旁保護的侍衛和南寧幾名副將驚聲叫道。

鳳婧衣只顧着朝北寧城跑,哪裡知道她這樣的行爲卻是讓北寧城的守軍以爲她是要帶軍攻城,霎時間周圍所有的刀槍劍戟都衝着她刺來。

夏侯徹聞聲望向不遠處的人,他的女人,他最寵愛的女人,就在他的面前如此欣喜若狂地跑向另一個男人……

上官素,你當真是對得起朕!

可是,命在旦夕之際,還是迅捷如風的衝了過去,將她扣入自己懷中,掄起手中紅纓長槍一掃,就近的幾人皆被斃命。

雖然他很想在這裡殺了後面追來的那個人,可現下的狀況容不得他再戀戰,大喝一聲:“走!”

周圍的南寧將士聞聲驚呼,“皇上!”

夏侯徹一手抱着鳳婧衣上馬,扭頭一看越來越近的鴻宣太子,手中長槍狠狠擲了出去,隨一拉繮繩振臂高呼道,“回城——”

蕭昱徒手接下破空而來的一槍,巨大的力量震得他手臂微麻,擡頭一看夏侯徹已經將人帶出好遠,頓時恨火滔天而起,提槍便快步追了過去。

“夏、侯、徹。”

你把她還給我!

你把她還給我!!

鳳婧衣被側坐在馬上,越過夏侯徹的肩頭,卻隻眼睜睜地看着他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她伸着手,卻只抓住了冰冷入骨的風雪。

“你放我下去,你放我下去……”她不顧一切地便要掙扎着跳下馬。

夏侯徹一把按住她的肩頭,目光森冷的望着她,警告道,“上官素,不要逼朕掐死你!”

她與上官邑,果真是比她所說的還要情深意重呢。

可是,上官素,你又置朕於何地。

鳳婧衣在他的冰冷的目光中緩緩尋回了自己的一絲理智,按在她肩頭的那隻手彷彿要把她的骨頭都捏碎一般狠,她在他那樣痛恨交加的目光中不得不得安靜了下來,靠在他的肩頭,目光越過他的肩膀,越過屍橫遍野的戰場,望向那已經模糊的人影……

蕭昱被衆多南寧將士所阻,卻瘋狂地殺出了一條血路落在了馬背上,打馬朝着南寧城追去……

他不能眼睜睜就這樣看着她被人帶走,這樣的錯過他再也經受不住了。

一騎快馬如風飛馳過戰場,眼看着前面的人越來越近,那個夢中輾轉千萬遍的名字在胸腔內翻騰,灼燒。

阿婧,阿婧,阿婧……

他恨不能用盡所有的力氣大聲叫出她的名字,訴盡相思,可是他不能。

因爲她還在他手裡,一旦被夏侯徹知道她的身份,她……必死無疑。

鳳婧衣看着飛馳而來的人,淚落如雨。

她多麼想此刻從這個可惡的男人懷中逃脫,可是她知道自己如果有異動,夏侯徹絕對會殺了她,絕對會!

她不是怕死,卻是怕再也不能活着見到他。

蕭昱更加發狠的催馬而行,他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可是,南寧城卻已然近在眼前。

南寧城上守軍一見,立即搭箭拉弓瞄準追兵,他幾個翻騰落地,馬匹已被亂箭射死,他擡頭一看夏侯徹已經帶着人到了城門口,怒聲吼道,“夏、侯、徹。”

夏侯徹快馬進了城,一掉馬頭令道,“關城門!”

蕭昱看到南寧城門緩緩閉合,狂奔而至卻只看到冰冷厚重的城門在自己眼前轟然關閉,將他一生的摯愛隔絕在了門後。

“啊!”他仰天嘶吼,重重一拳砸到厚重的城門上。

城內的守軍已經將門落了槓,鳳婧衣聽到門外的嘶吼聲中,巨大的城門微微一顫,那沉悶得聲音震她心都幾近碎裂。

她痛苦的斂目,寒風颳在滿是淚痕的臉上,刀割般的痛。

夏候徹掃了一眼門後的數十位士兵,令道,“傳朕旨意,速調南寧附近兵馬馳援。”

上官邑,你沒死在玉霞關,今日朕又豈能放過你。

鳳婧衣知道自己再不能平靜下來,只怕會什麼都不顧的往城外衝了。

可是,她現在是出不去了,再這般下去她只會引起夏候徹更多的懷疑和更大的怒火,讓她和門外之人都陷入艱難的境地……

所以,他趁着夏候徹向人下令不注意時,握住了身上的斷箭,因爲有鎧甲和厚厚的棉衣,這一箭傷口並不深。

她握着斷箭緩慢而用力的往進刺,因爲太大的動作和聲音會引起他的懷疑,她只能這樣一寸一寸往進扎,緩慢而尖銳的痛傳遍四肢百骸,她卻咬着脣未發出一絲聲響。

直到,眼前陣陣發黑,痛得她再也難以承受暈了過去。

夏候徹剛下完令,懷中的人軟軟的一倒險些跌下馬去,他一把摟住了,這纔看到她身上的斷箭,抱着人跳下馬道,“傳軍醫!”

南寧城外,弓箭,投石輪番上陣,城門口的人卻始終不曾離開,反而越來越多的北漢兵馬聚集了過來。

夏候徹將人帶到了彭府,軍醫已經揹着藥箱快馬趕來了,他沒有讓人立即診治,先拿了金創藥在內室先幫她處理傷勢。

一個人解開了她身上笨重的鎧甲,脫下外面的那層棉衣,這看到看到裡面的棉衣已經染了大片鮮血,小心地避過傷口將裡面這層棉衣脫下,握住箭尾驟一用力將箭矢拔出,傷口的血瞬間噴濺而出。

他眼疾手快的清洗,止血,包紮,對於曾多年生活在軍中的他而言,處理這種的傷勢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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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候徹給她上了藥,換了乾淨衣服,方纔道,“進來。”

軍醫這才進着藥箱進了屋內,到榻邊診脈,而後道,“皇上,娘娘是染了風寒,加之箭傷在身昏迷了。”

“什麼時候能醒?”夏候徹冷聲問道。

“只要娘娘今晚情況不惡化,高熱能夠退下去,明日就能醒了。”軍醫說道。

夏倔徹緊抿着薄脣望了望牀上的人,道,“這兩日你在彭府,照應容華娘娘傷勢。”

“是。”

“下去煎藥過來吧。”夏候徹擺了擺手道。

軍醫躬身退了下去,屋內陷入一片死寂,夏侯徹在牀邊坐下,望着尚在昏迷中的人,又一次想起方纔戰地之上,她望向鴻宣太子的眼神,頓時如刺在心。

他憤怒,他痛恨看着上官邑時的她,可是他又莫名地害怕,害怕她的心裡裝着的是那個人,而不是他。

一名守城副將匆匆趕到彭府,在門外道,“皇上,鴻宣太子的一直在城門口不肯離去,彭將軍他們無法回城,請皇上定奪。”

夏候徹望了望牀上的人,起身出了門,“傳旨調來的兵馬還有多久能到?”

“還得一盞茶的功夫。”

夏候徹抿着薄脣沉吟了一會兒,對還在外室的軍醫道,“好生看護着容華娘娘,朕去去就回。”

說罷,帶着人離開彭府,直奔南寧城牆。

寒風呼嘯,雪越下越大了。

他快步如風上了城牆,俯視着城下的一衆人,冷冷一笑喝道,“上官將軍,好久不見!”

這句話,不僅讓城上的南寧將士,就是蕭昱身邊的北寧城將士也都大吃一驚。

當世之上,能讓大夏皇帝這般稱一聲上官將軍的,除了他的死對頭,南唐大將軍上官邑,還能有誰?

狄雲和況清聞言不由望了望幾眼前方的人,他們只知道太子這些年行蹤隱秘不爲人知,卻不想他竟是赫赫有名的南唐大將軍。

蕭昱擡頭望着高踞城上的墨衣帝王,目光冷然含恨,“你也別來無恙。”

“看來,朕不該再叫你上官將軍,該稱呼你一聲鴻宣太子了。”夏候徹冷聲道。

原以爲自己已經除掉了那兩個心腹大患,到頭來南唐長公主詐死藏在暗中行蹤難覓,上官邑搖身一變成了北漢手握大權的鴻宣太子。

他們兩個人若再聯合一氣,真真是讓他頭疼的大麻煩了。

可是,這樣的結果早晚都會發生,他早一天發現他的真實身份,便早得到一分勝算。

如今看來,南唐降於大夏,也是另有圖謀。

夏候徹緩緩伸手,士兵立即取了弓箭遞上。

蕭昱見狀,也一伸手取過了況清手中的弓箭。

兩個人,幾乎是同一時間搭箭拉弓,瞄準了對方的要害。

狄雲瞧着劍拔駑張的兩人心絃也不由繃得緊緊的,從眼下的情狀況來看,太子殿下明顯是吃虧的。

城上之人居於高處,無論是從箭速還是風力的狀況都是有力的,而處於城下的人要一箭射準,箭速會慢,加之此時呼嘯的寒風,無一不是阻力。

可是,一個是殺兄之仇,一個是奪妻之恨,誰又肯善罷干休。

寒風冽冽,箭鋒冷厲,兩隻羽箭破空而去,直取對方要害。

蕭昱從馬上縱身而起,一個旋轉落於馬背,徒身接住了對方射向自己眉心的利箭。

城牆之上,夏侯徹一動不動的站着,利箭刺破飄落的雪花直逼他咽喉,誰也沒有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看到箭已經握在他的手裡,而箭尖已經貼在了他的咽喉,寒光懾人。

“太子殿下,此地不宜久留,大夏皇帝是在拖延時間,一旦南寧後方的兵馬趕到,咱們就會腹背受敵了。”狄雲提醒道。

蕭昱自然知道對方打得什麼主意,可是阿婧還在南寧城裡,讓他如何這樣甘心離去。

“太子殿下,要攻南寧城還得另作打算,咱們先回北寧城要緊。”況清也跟着勸道。

他們只以爲鴻宣太子不顧一切衝過來是爲了要殺大夏皇帝攻打南寧城,可是誰也不知道,他奔襲而來,不肯離去,都只爲了那個被大夏皇帝帶進城的女子。

冰涼的雪落在臉上,蕭昱漸漸讓自己冷靜下來,他這樣守在城外也根本不可能將她從南寧城裡救出來,唯有先回北寧集結兵馬,再作打算。

他擡頭望着南寧城上大夏皇帝,恨恨地握緊了手中的利箭,箭矢啪地一聲從中折斷,尖銳的木刺刺破了他的掌心,鮮血淋漓。

“太子殿下!”狄雲和況沮驚呼道。

蕭昱鬆開手扔掉斷箭,深深地望了望緊閉的南寧城門,而後一拉繮繩掉轉馬頭道,“走!”

南唐十年,他幾乎都忘了自己曾出身北漢皇族的這個身份。

可是在玉霞關與大夏交戰在即,北漢來人尋到南唐,帶來父皇病危的詔書,要他即刻回朝。

他安排好營中事務,由北漢派了人頂替成他鎮守玉霞關,盡力拖延時間等他回來。

然而,他回到北漢見完父皇,還未來得及趕回南唐玉霞關,已經傳來南唐亡國,長公主跳下金陵城殉國的消息。

北漢朝內卻又在那時候起了奪位之爭,他不得不幫助父皇穩固大局,再後來大夏皇帝潛入北漢,並在百鬼密林發生了一場惡鬥,他開始懷疑她是否還在世間。

只是朝中諸事纏身,加之父皇阻撓,他根本無法抽身前去大夏查探真假,而他身邊的諸人雖然奉父皇命令忠心於他,卻也不是他能完全信得過的。

再之後,他被立爲北漢太子,執掌北漢朝政大權,以潛入大夏刺探軍情的名義進到了大夏,查探之前她向他提過的公子宸和青湮等人,得知隱月樓的人大夏皇陵附近出現便趕過去,誰知陰差陽錯竟然從水裡救到了她。

大夏皇帝尋人的消息鬧得人盡皆知,他才知道她已經到了大夏入宮爲妃,明明她就在眼前,他卻不知該如何向她說清楚一切。

他對她隱瞞了十年的身份,他在大戰之前的離開致使南唐落敗,才害得她不得不委身仇敵。

而當他安排好帶她回國的一切,趕在她眼睛復明之時回去與她相見之時,她卻先一步走了,他在城裡找了幾天幾夜也沒能找到她,卻又被大夏朝中得知了他身在大夏的消息。

無奈之下,他只得先回國再做打算。

他向父皇請求將她從大夏救到北漢,父皇卻截然反對。

他知道,父親是顧及他與她的身份,北漢內朝尚未穩,如果他與阿婧的身份被大夏皇帝得知,那麼北漢將會面臨一場大戰,而現在的北漢還未做好大夏全面開戰的準備。

可是,要他放着她一個人待在夏侯徹的身邊,又能如何安心。

所以,他積極佈置邊關兵力,放出消息引大夏皇帝前來,誰知……她也會來了。

夏候徹負手立於南寧城上,冷冷看着下方北寧城撤退的兵馬,然後舉目眺望對面的北漢山河……

北漢,鴻宣太子,蕭昱。

南唐大將軍,上官邑。

不管你到底是誰,朕也必取你項上人頭。

還有你的未婚妻……鳳婧衣。

朕不管她藏在哪裡,便是翻覆天下,掘地三尺,也要將她揪出來殺之而後快。

夏候徹從城上回到彭府,城外的彭業等人和奉旨前來馳援的兵馬都先後到了城內,帶兵將領紛紛趕到彭府晉見聖駕。

他安排好了近幾日的計劃,便屏退了幾人,回了鳳婧衣休息的內室,沒有做別的什麼,只是靜靜地坐在牀邊看着一直昏迷未醒的人,似是看穿她的腦子裡,她的心裡到底是個什麼樣?

他一次又一次想起,她在北寧城外看向蕭昱的目光,那是與看着他完全不同的目光。

半晌,拿着重新打溼的巾帕輕拭着她臉上的細汗,喃喃說道,“素素,難道……你在騙朕嗎?”

可是,她那時候的神情,分明也是同他一樣根本不知道鴻宣太子就是上官邑的事。

整整一夜,他都坐在牀前,不斷更換着她額頭降熱的巾帕,等着她醒來。

這一夜對他們每個人都是漫長的,鳳婧衣昏昏沉沉地做了一個極長的夢,夢裡她四處找着上官邑,可每次找到的人轉過身來,就變成了一臉冷峻的夏倔徹。

次日,北寧城的兵馬攻城,喊殺之聲震天而起。

鳳婧衣在這樣的聲音中驚醒,一睜開眼便看到坐在自己牀邊面目冷沉的男人,手不由暗自攥緊了被褥,她沒有那個自信在這樣的情況下在他面前完美地隱藏自己的情緒。

夏候徹望了她一眼,繼續低眉輕吹着手中的藥,半晌之後遞給了她。

她抿着脣坐起身,接過藥碗默然喝了乾淨,望了望窗外問道,“外面……什麼聲音。”

夏候徹接過藥碗放下,取了藥和乾淨的白布,說道,“鴻宣太子帶兵攻打南寧城的聲音。”

說着,解了她的衣衫準備幫她換藥。

鳳婧衣抿了抿脣,道,“我……我可以自己換。”

夏候徹聞言擡頭,薄脣勾起諷刺的冷笑,“怎麼?知道上官邑在城外,連碰都不願讓朕碰了?”

“沒有……”

他低眉解開她傷口上的白布,動作倒是十分細心溫柔,小心地傷了藥又重新包紮好,做完了這一切,擡頭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素素,這一年多以來,你對着朕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鳳婧衣怔了怔,道,“皇上,你說什麼?”

她表面鎮定,手心卻都已經冒汗了。

他到底看穿了什麼,又知道了多少,所有的一切她都來不及去細細思量。

夏候徹伸手輕捏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地問道,“你說你與上官邑感情不算親厚,你說你燒掉荷包已經放下她了,可是昨日你看到他的樣子,怎麼就那麼欣喜若狂?”

“嬪妾只是意外他還活着而已。”鳳婧衣道。

“意外嗎?”夏候徹薄脣勾着冷笑,道,“依朕看,你是喜出望外吧。”

整整一夜,整整一夜,他都快被那一幕的畫面給折磨瘋了。

“嬪妾沒有……”鳳婧衣反駁道。

“沒有?”夏候徹似笑非笑,又問道,“那麼……現在也沒有想着城外的人?”

“沒有。”

夏候徹笑了笑,卻沒有一絲溫度,手滑向她光裸的肩膀摩挲着,道,“證明給朕看看。”

鳳婧衣微微顫了顫,她當然明白他指的是怎麼證明。

可是,她這細微的牴觸,卻讓他眼中的寒意更深。

他低頭吻向她的脣,鳳婧衣微微低下頭,道,“皇上,嬪妾有傷在身,不方便……”

他要她在這時候與他歡好,在明明知道那個人就在地寧城外帶兵攻城只爲見她一面的時候,她怎麼能做到與另一個男人毫無顧忌的親密纏綿。

夏候徹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手指摩挲着她的脣瓣,道,“你這張嘴說出來的話,到底有幾句真的?”

鳳婧衣緊張地手握成了拳,慢慢擡起頭將脣貼上他冰冷的薄脣,微顫的手解開他的腰帶,眼眶酸澀的確想哭,她卻強自忍了回去。

鳳婧衣,你不能哭,你哭了只會更糟糕,絕對不能哭。

夏候徹有些訝異,吻着她的脣,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眉眼,他的衣服層層而落,露出了壯實的胸膛……

他低頭,一寸一寸地吻到了她的脖頸,肩膀……

外面喊殺之聲震天,屋內卻是另一番旖旎光景。

這不是一場魚水之歡,它是一場試探,或者說是……懲罰。

縱然她與這個男人纏綿過無數次,可是此時此刻她卻滿心的恐懼,卻又不得不壓下這份恐懼,承受他帶來的一切。

許是她太過緊張,又或許是前戲太短,當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撞入她的體內,帶來的只有乾澀撕裂的痛,

漸漸的,身上的箭傷也流出血來,在雪白如玉的肌膚上暈染開來,顯得格外妖異。

夏候徹看了看她流出血的傷,懊惱的皺了皺眉,低頭吻着她慢慢放輕了動作,可是這樣卻更是折磨人……

她憎惡現在發生的這一切,卻抵不住自己的身體漸漸衍生的絲絲歡愉,伸手勾着他的脖頸,腿也纏上他健實的腰際,迎合他的衝刺,在他耳邊催促道,“快點……快點……”

她只求,這場屈辱的折磨能夠快一點結束,在她崩潰之前結束……

他應她所求加快了速度,喘息粗重的在她身上肆意馳騁。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感覺已經久得快要讓她死去。

夏候徹終於滿足地抽身離去,她疲憊地閉上了眼睛,鮮紅的血沾滿了她的身上,也沾滿了他的身上。

他披衣下牀,擦乾淨了她身上的血跡,重新將傷口上了藥包紮好,方纔給她蓋上被子起身出去。

關門的聲音響起,她強忍多時的淚霎時崩潰而出……

她突然覺得好冷,前所未有的冷,瘋狂地把自己蜷縮在被子裡,卻還是忍不住地發抖。

夏候徹出了門,沒有走開,而是靜靜地站在了門外,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混蛋。

他太害怕了,害怕她還在對着城外的那個人念念不忘。

可是,他這樣的逼迫她去證明,又得到了什麼答案呢?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屋內,鳳婧衣蜷縮在被子裡聽着外面交戰的聲音卻不敢哭出聲,只得緊緊地咬着被子,任由眼淚無聲的流。

上官邑。

上官邑。

你爲什麼還不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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