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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誰有嫌疑?我還說你是放火犯呢”
三姨娘正在病中,身子本就不好,加之方纔說四姨娘的壞話在前,此時四姨娘忽然躥出,讓她着實吃驚,一切恍若置身夢中,被四姨娘推搡着一個沒站好,兩人雙雙摔倒在地上,連帶着砸到了邊上的玉鏡屏風。
咣噹一聲,玉鏡屏風倒在地上摔了個粉碎,三姨娘一聲驚呼,作勢剛要起身,便見四姨娘整個人壓了下來。
哎呦聲起,三姨娘的頭髮再次被四姨娘扯住,並使盡全力撕扯。頭頂上方的劇痛使得三姨娘原本發懵的神識總算清醒過來,看着眼前睚眥必報的四姨娘,她尖叫一聲,亦是不妨多讓的伸手便扯住四姨娘頭頂上髮髻團,也開始拼命撕扯起來。
她可不是個善茬兒
兩個主子打起來了,原本四姨娘藏着外面的丫頭也闖進來跟三姨娘的丫頭打作一團,頓時,顧月池的屋子裡哀嚎四起,一時間好不熱鬧。
“四姨娘放手,我家主子還病着呢”推倒四姨娘的貼身丫頭,三姨娘的貼身丫頭跑上前來跪在地上開始拉扯四姨娘的手,想要替三姨娘解圍。
“你這個該死的小蹄子,沒看見你家主子扯着奶奶我麼?滾一邊兒去”
擡手把三姨娘的丫頭推開,四姨娘怒目相向,依舊與三姨娘互相撕扯着,只聽三姨娘一聲尖叫,整個人翻身把四姨娘又壓在了身下開始撕摞。
半斤對八兩,針尖兒對麥芒
這就叫狗咬狗一嘴毛
看着眼前在地上打滾撕扯的兩個女人,顧月池只覺精彩連連,心底暗暗發笑,不過仍是表現出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樣:“三姨娘……四姨娘……”
“小姐,您身子不好,切莫上前”
高聲喊着,讓屋裡衆人都知顧月池要上前拉架,秋玲卻拉着顧月池往後退了幾步,讓她在安全地帶待着。
“把她們兩個拉開唉……簪子簪子”在秋玲呼喊的時候,只見三姨娘從四姨娘頭上把簪子扯了下來,髮髻一亂,四姨娘原本光潔齊整的頭髮立刻散亂下來。
“哎呦我的三奶奶,這可是要命的東西”
臉色變動的慘白,四姨娘身邊的小丫頭,奮力從三姨娘手裡把簪子奪了來,還沒拿穩便被三姨娘又一揮落在地。
戰爭尚在繼續,不多時,地上的兩人依舊打作一團,難分難解。
“你這個放火犯,當賊的喊捉賊”
鼓動着胸腔,四姨娘面色潮紅,經這一陣子折騰,她早已出了一身的汗,這會兒只見她翻身向上,又把三姨娘壓下身下。在她的手裡,不多不少揪着三姨娘的一綹頭髮。
“你纔是放火犯。”臉上也泌出汗珠,氣喘吁吁的拉扯着四姨娘的長髮,聽到她哀嚎一聲,三姨娘滿心得意的道:“誰不知你家是販茶的,燒了那些茶葉你好拿府裡的銀子添補自己的孃家”
描繪細長的眉毛一皺,四姨娘目露兇光:“你這個賤人”
“你這個騷貨”
三姨娘反脣相譏,一手拽着四姨娘脖子上的珍珠鏈子,一手扯着四姨娘散亂的頭髮,再次發起狠來。
“賤人”
“騷貨”
即鈴鐺啦的,屋地上一會兒掉一隻耳環,一會兒多一隻珠釵,與地上的碎了的玉鏡摻雜一起,一片狼藉之貌。
混亂之間,蘭兒打外面跑了進來,“兩位姨奶奶還請住手,這裡可是我們小姐的閨房,若是兩位奶奶看着對方不順眼,大可回自己的住處去廝打。”
她說話的口氣倒是生硬,奈何一個小丫頭說話,地上廝打着的兩個女人根本就沒放在眼裡。
蹙了蹙眉頭,蘭兒不着痕跡的退到顧月池身邊,以眼神挑了下門外,顧月池會意,順着她的視線望去,見屋門處的棉簾未曾放好,赫然在屋外多出一抹藍色的錦緞團秀。
藍色的錦緞團秀?
對於這個色彩的圖案顧月池可一點都不陌生,府中上下上了年紀的有三人,老夫人、姨奶奶和顧媽媽,姨奶奶平日穿衣素氣,顧媽媽更是,唯有老夫人喜好穿錦緞團秀,而且還是藍色
收回目光,看了眼蘭兒,見蘭兒點了點頭,顧月池心思電轉。
老夫人在外面,而且知道屋裡兩個姨娘打的正酣,卻不讓丫頭進來稟報……
目光一轉,顧月池看了看地上打滾的三姨娘和四姨娘,眉頭一皺,她快步走到桌前,而後拿起盛滿茶水的茶杯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的摔在地上。
“都給我住手”
砰的一聲
茶杯摔的粉碎,原本戰的正酣的兩位姨娘聽到響聲都是一怔,皆都急喘着氣看向顧月池。
瞥了眼依舊在門外的那抹藍色,顧月池冷着臉子沉聲喝道:“我顧家雖算不得書香門第,此刻也是官宦世家,兩位姨娘此刻成何體統?”
老夫人眼下既然不進來,便是在等顧月池有所作爲。
如今是她當家,她斷不能如以前一樣唯唯諾諾,此刻她能做的便是做足氣勢,把眼前的這兩個潑婦的勁頭兒給壓下去。
見兩位姨娘依舊維持着原狀,顧月池不忿的眯了眯眼,有些嫌惡的對邊上的兩個丫頭斥道:“等着挨板子嗎?還不趕緊把你們的主子扶起來”
“是”
見顧月池這會兒臉色冷的緊,兩個小丫頭忙應了聲,而後七手八腳的把各自的主子扶了起來。
兩位姨娘此刻只能用狼狽二字形容。
三姨娘頭上的珠釵早掉在地上,耳環也少了一隻,黑黑的長髮不知被四姨娘拽去了多少,這會兒有兩綹散落在外,臉上也被劃花了幾道,跟小貓抓的一樣,早沒了往日精明幹練的樣子。
三姨娘有病在身,力氣不濟,四姨娘到底是沾了些便宜的。
只見她頭髮散亂,身上的棉褂歪歪扭扭的,見三姨娘看向自己,她瞪着眼睛狠狠剜了三姨娘一眼,而後又啐了口唾沫。
嘴角輕抿,顧月池臉色低沉,話語中怒氣衝衝:“兩位姨娘可知眼下身在何處?可清楚自己是何身份?你們如此行徑,與那些市井潑婦有何區別?”
一臉委屈,四姨娘攏了攏散落的頭髮,恨恨說道:“大小姐可都是親眼看着的,這事兒如要追究,那可要從頭說起。”她的意思是三姨娘誣陷她在前。
蹙了蹙眉頭,顧月池看了眼四姨娘,而後對三姨娘道:“日後三姨娘說話切要記得分寸,沒有真憑實據,莫要隨意出口,省的惹出禍事。”
原本還想着依着顧媽意思東苑着火一事不鬧到老夫人跟前,不過老夫人自己若是撞破此事,可就怨不得她了。
其實顧月池想着老夫人精的跟候似得,這事就算顧媽媽不說,她不說,老夫人心裡也該跟明鏡兒似的。
更有甚者,股媽意思,其實就是老夫人的意思。
暫不聲張
顧月池本也是打算如此,可此刻這兩人打的激烈,合着有些事情不聲張也不成了。
擡眼看着顧月池,三姨娘蹙了蹙眉頭,卻未曾說話。臉上被四姨娘抓傷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她又看了四姨娘一眼,而後便冷哼一聲,打算帶着身邊的丫頭離去。
剛剛走到房門,擡眼見門廊處站着的老夫人,三姨娘倒抽口涼氣,忙福下身來:“奴婢見過老夫人”
“這就急着走了?”
冷冷的瞥了三姨娘一眼,老夫人由顧媽媽攙着,手拄柺杖往裡走去。
看着老夫人從身前走過,三姨娘眉腳跳了跳,只得又轉身跟着老夫人折回屋裡。
“大小姐有所不知,過去十幾年她一直是頤指氣使的樣子,以爲別人都是沒脾氣的不成?”接過丫頭從地上拾起的簪子,四姨娘隨意將頭髮挽起,拿簪子固定成髻團。
“你脾氣倒是不小”
冷哼聲傳來,四姨娘渾身一哆嗦,轉身過去,見老夫人已從門外進來。
四姨娘心裡咯噔一下,長大嘴,好半晌兒才反應過來。急急忙忙福下身來,她顫着聲道:“奴婢見過老夫人。”
“月池給奶奶請安”
只冷冷的瞥了四姨娘一眼,老夫人看着她身後的顧月池,並輕聲問道:“身子可好些了?”
直起身子,顧月池輕點了點頭:“只是偶覺頭疼,渾身乏了些,不礙事兒。”
輕點了點頭,回頭看着四姨娘,又看着三姨娘髮髻凌亂不堪,臉上妝容盡毀不說,還受傷掛彩。老夫人便不禁冷哂了下,蹙眉斥道:“一大把年紀卻在小姐屋裡扭打一團,看看你們兩個成何體統”
聞言,三姨娘和四姨娘都是渾身一顫,而後不分前後,雙雙跪在老夫人跟前。
撲到老夫人腳下,四姨娘率先開口:“老夫人明鑑,是三姐姐猜忌奴婢,說奴婢壞話在前,奴婢實在忍無可忍,這才一時忘了體統,壞了府裡規矩。”
“有什麼話到前廳去說,這屋裡此刻該砸了你們都砸了,莫要再擠在這裡礙了丫頭們清掃的事兒。”冷冷的瞥了三姨娘一眼,老夫人不看四姨娘,便由顧媽媽攙着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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