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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臘月,本該寒風凜冽,可今日天氣卻出奇和暖,暖洋洋的陽光照射而下,似是要春暖花開,讓人心情也跟着舒暢起來。在院落裡的石凳上鋪上棉墊,往石桌上擺上茶點,顧月瑤與奶孃一起對桌而坐,享受冬日裡難得的暖陽。
“今兒奴婢見到小少爺了。”看着顧月池吃茶,坐在邊上的奶孃滿足的輕笑着道:“他與小姐一般,長的都像極了主子。”
仔細說來,這是奶孃自顧月陽出生之後第一次見他,看她一臉滿足的喜笑模樣,顧月池放下茶杯,輕聲說道:“奶孃這下該放心了吧”
奶孃點點頭,嘆道:“正如小姐所說,老夫人把小少爺照顧的極好。”
知道奶孃心中擔心什麼,也確信她的擔心根本就是多餘的,顧月池笑道:“奶奶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來了孫子,怎會對他不好?若是有人慢待了他,只怕她老人家還不依呢”
奶孃點點頭,又看向顧月池:“奴婢想了許久,還是想到聚福堂去照顧小少爺。”即便知道老夫人絕對會好好照顧顧月陽,可心裡對趙氏的那份記掛,使得奶孃覺得只有跟在顧月陽身邊照顧着,纔算對主子盡了最後一份心意。
看着奶孃的樣子,知她心結所在,顧月池點點頭:“改日我與奶奶說過,你過去便是。”
淚意渾濁了眼瞳,奶孃拿衣袖拭了下:“奴婢謝過小姐。”
過了不多時,束草帶着夏橘等幾個丫頭出了屋子,幾人一行來到顧月池身前,又對她福身行禮。
“小姐”
束草上前把手裡拿着的一張名單遞給顧月池。
放下手裡正剝着的杏仁兒,顧月池睨了幾個丫頭一眼,接過束草手裡的名單低頭看着。視線一一掃過名單上的名字,待最後看清總的人數後,顧月池不禁眉頭微蹙,有些不確定的擡眼看着束草。
顧月池只是讓那幾個丫頭把三房裡二等丫頭的名諱告知束草,但事情遠沒有她想像的那麼簡單。
一旁的束草適時說道:“小姐看的沒錯,剛她們幾個說了,三姨娘房裡連挽簾的丫頭都拿着二等丫頭該拿的月錢。”
聞言,奶孃不禁微微咋舌。
連挽簾的丫頭都是二等,那不就是說在二房裡沒有低於二等的丫頭?
靜靜思量片刻,顧月池看着奶孃:“府裡每個主子身邊的二等丫頭在人數上可有限制?”
奶孃搖了搖頭:“每位主子身邊只能有一個大丫頭的規矩是自顧家祖上便有的,倒是不曾提過有關二等丫頭的限制,不過奴婢見過最多的也就是老夫人身邊的六個二等丫頭。”
那還是有所限制的。
嘴角浮現冷笑,顧月池心思轉動。
書雅閣裡兩個主子能用到多少丫頭?
這名單上一共有十二個二等丫頭的名諱,若是加上眼下在跟前的六個一等大丫頭,再加上三姨娘和顧月瑤身邊的兩個一等大丫頭,合着在書雅閣裡,丫頭多的離譜還不算,根本就沒有低於二等的丫頭。
沉吟片刻,側目看着夏橘,顧月池開口問道:“這些可都屬實?”
低垂着頭,夏橘點頭應道:“都是住在一起的姐妹,不會有錯的。”
“省去本就是二等丫頭的二個丫頭,這麼多丫頭都多領了月錢啊”顯得一臉爲難模樣,顧月池蹙着眉頭想了想,而後佯裝大度道:“若此時讓她們把月錢補回來怕是不能成行,這些合着都是三姨娘和瑤妹妹的主意,跟丫頭們無關。”看了眼束草,顧月池把名單交回給她:“你帶着名單過去,就道是三姨娘逾規用人,凡是在月錢上與等級有所出入的丫頭,皆都要領回聚福堂去交由顧媽媽發落。”
束草勉強的笑了笑,問道:“小姐的意思是這些丫頭都要帶走?”乖乖若依着顧月池的意思,這一通下來,三房豈不是就沒了粗使丫頭,只留下兩個主子和四個丫頭?
雖說四個丫頭也不少,不過那可是三姨娘……
“沒聽懂我的話嗎?我說的是凡是在月錢上與等級有所出入的丫頭。”顧月池笑道:“奶奶早已對三姨娘有話在先,只要是我當家,她萬下不得絆子,你只要去了,沒人會攔你。”
她本是想要給三房來個釜底抽薪,卻沒想到一不小心抽的太厲害了,怕是要把三房給抽成空的了。
“奴婢省的了。”嘴角抽了抽,看着顧月池的笑臉,束草竟有些發冷。要知道她這會兒去的可是三房,三房是哪裡?那是以前府裡最得勢的地方,裡面住的人也是府裡以前最得勢的人兒
對於束草的憨厚秉性,顧月池怎會不知?
低眉看了她一眼,她對夏橘道:“今兒我派束草過去辦差,由你來從旁協助,若把差事辦好了,日後我讓顧媽媽給你安排個好去處便是。”
夏橘一聽,忙竊喜道:“奴婢遵命。”
遠遠看着幾個丫頭轉身要走,顧月池想了想,又轉而說道:“將那些丫頭先帶到我這兒來。”
“是”
福了福身子,束草和夏橘等人轉身往外走去。
看着束草帶着幾個丫頭離開,把手裡剝好的杏仁兒遞給顧月池,奶孃甚爲憂慮的道:“小姐方纔在老夫人院子裡奚落了二小姐,這會兒又如此對付三姨娘,可會有什麼不妥之處?”
對於趙氏的死,顧月池並未將實情告知奶孃,她自然不知顧月池既是如此做了,心中也不解恨。
“奶孃是在說我打壓的太厲害了?”擡眼看着奶孃,顧月池把杏仁兒填進嘴裡咀嚼着道:“都道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以前她們當家時是如何對我的?此事是她們有錯在先,我現在如此作爲,還算便宜她們的。”此時三姨娘老實的很,即便她心狠一些,她連那僅剩的幾個丫頭都給撤了,三姨娘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咽。
這是她報仇的第一步。
她要三房那母女二人過過當年她過的日子,讓她們也嚐嚐處處遭人冷落的滋味。
靜靜的凝視着顧月池,奶孃不禁有些苦澀的嘆了口氣。
眉梢輕擡,顧月池輕笑喚道:“奶孃……”
嘴角無奈的彎了彎,奶孃眨了眨眼,吱唔道:“看着現在的小姐,奴婢便不禁想起了主子。”
顧月池眉頭微皺。
苦笑着,奶孃道:“說起來,小姐和主子母女二人真真有許多相似之處,小姐與夫人一樣,自小不喜爭鬥。可後來夫人爲了小姐要與人爭,此刻小姐又在跟三姨娘鬥……”有些感慨的擡頭望天,奶孃無奈說道:“好似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般,有些事情即便想躲也躲不掉。”
對奶孃的話頗有同感,顧月池輕笑了下,而後狡黠的眨了眨眼:“奶孃沒見過智慧大師吧,回頭我與你引薦,你們可能會有共同語言也說不定。”
“小姐此話何意?”眉頭微蹙,憨厚如奶孃怎會聽的懂顧月池話裡的調侃。
被奶孃的樣子逗得呵呵笑着,顧月池輕顫着身子把手裡的杏仁兒剝好,然後塞進奶孃微張的嘴裡,淡笑不語。
束草去的時間比顧月池想像的要久,直到用過午膳之後,也不見她回來。看着顧月池一直站在牀前不曾歇着,奶孃不禁上前催促着:“小姐先回牀上躺會兒,待束草回來奴婢自會喊你起來。”
“等了半天曹操,卻等了袁紹。”看着有人從前邊兒過來,顧月池轉身坐到貴妃榻上,然後懶懶的斜身躺下。“奶孃把暖箱的飯菜取出一些。”
“是”點了點頭,奶孃走到一邊,從暖箱裡取出一碗米飯,還有兩碟小菜。
須臾,房門被人敲了兩下,屋裡奶孃道了進,便見秋玲推門進來。對桌前的奶孃笑了笑,秋玲來到顧月池身前福了福身子:“小姐。”
輕應一聲,顧月池一肘支頭,讓秋玲先吃飯,而後問道:“二小姐可走了?”
“還在老夫人院子裡跪着,說是若老夫人不見,便一直跪等着。”秋玲搖了搖頭,剛坐在位子上,見顧月池一副擡頭看着自己,她忙道:“奴婢本是要一直守着的,可方纔在老夫人院子裡見了碧珠姐姐,她好歹一定要奴婢先回來用膳,說是會幫忙看着。”
顧月池當時可是讓她一直守着的,可碧珠死活讓她回來用膳,想着碧珠對顧月池有救命之恩,她實在是拂不開碧珠的面子,便只得灰溜溜的先回來了。
“你見着碧珠了?”不等顧月池說話,奶孃問了這麼一句便道:“前陣子聽說她被派到廚房盯着,這會兒怎麼又回老夫人院兒裡了?”
聞言,顧月池眉頭一皺,臉色也跟着沉了下來。
“小姐……”
渾身一顫,秋玲苦着臉剛想解釋,卻聽房門吱呀一聲響了,緊接着束草便從外面進來。
轉頭看向束草,顧月池問道:“人可都帶來了?”
束草福了福身子:“是”
輕點了點頭,顧月池問道:“這會兒在哪兒?”
束草回道:“一共十六人,這會兒都在前院兒裡等着。”
本該問問束草怎麼用了這麼長時間,不過心想着時間耽誤久了就看不着好戲了,從貴妃榻上起身,讓奶孃拿了斗篷披上,顧月池徑自走到束草跟前,“帶上她們與我一起去老夫人那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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