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人鬼都能進入中央蓮院,恐怕少不了爭奪,最大的威脅還是來自鬼修,她對鬼修的手段不是很熟悉,現下去研究也已經來不及,不如看看能不能換取些防禦用具。
湛長風走進一家較大的鋪子,店主是一位女修,香火道的修士似乎都有幾分寶相莊嚴的意味在裡面,這名修士尤盛。
“道友需要些什麼?”
“可否介紹幾款防禦性法器。”
人能分清人和鬼修。
鬼修自然也能分清誰是鬼修,誰是拿着陰珠的人。這些人修來買東西,從來都是視自己的身價而定的,還沒這樣要買指定用途的法器。
但轉而一想,店主也就明白了,怕是蓮院大開的消息已經傳到人修耳中,她淡然而笑,“防禦用具也分多種,道友是要防我們香火道的,還是防餓鬼道的,又或者是防煞氣.陰力.神識.信仰?”
但凡陰珠無不是從鬼魂身上取的,身爲鬼修很難對人修產生好感,然她的話裡的針對太過光明磊落,反而不讓人生厭。
湛長風眉眼溫和,“想來前輩這裡品種俱全,我也不喜還價,你且將適合這個價位的防禦用具都拿出來吧。”
她把白馬寺送來的香燭放到櫃檯上。
店主細一感受,不由點頭,“願力精純,還有佛法加持,難得。”
她轉身從各個架子上抽出五六個盒子,一一打開,“這些皆是一品防禦法器,你可選一件。”
湛長風不需要防煞氣的,也不需要防陰力的,以她現在對魂力的控制,也能對付一般神識攻擊,“我要能應付信仰力的。”
店主嫣然一笑,這孩子當着香火道的修士還真敢說,她推出一個盒子,“那就是它了,此物名化天鏡,有清心之效,最能防禦低階香火道修士的心魔攻擊。”
“那便是它了。”
湛長風拿起巴掌大的圓鏡告辭離開。店主理理裙角,招手道,“小碗,吸收了這兩根香燭,我們也去湊湊熱鬧。”
櫃檯上的一個小碗裡,水紋盪漾,伸出一雙手來。
湛長風走出店裡的時候,街道不知已經熱鬧了多少倍,幾乎所有人鬼都在往一個方向去。
順流而行,前方出現大片空地,中央是一座百丈高的石蓮臺。
香火道利用主場優勢,佔據了中間一大塊地。
左邊鬼哭狼嚎黑煙滾滾,餓鬼道強勢襲來,香火道衆修士放出願力凝聚的神光,兩方人馬明暗相抗。
人修從兩方出來,聚到左邊一角上。三面“鼎立”。
不過人修這方委實弱了些,香火道.餓鬼道那邊有諸多強大的氣息,人修這邊最高居然僅僅是先天。
其實這也不怪人修,湛長風早在小寒鎮就打聽清楚,此界被大能下了禁制,不論誰進來都會被壓制到先天。鬼道那邊在鬼城中雖不受限制,但出了鬼城,也得被壓制。
正當人修沉默時,一隊人出現了,人羣中爆出大呼,“藏雲澗的使者來了!”
湛長風對“使者”二字聽過幾次,這還是頭一次見。
一行十來人,服飾皆不同,像是臨時聚到一起抱團來的,她看人不看相貌,只觀氣,然憑氣而觀,也沒發現有什麼特殊,頓時失去興趣,觀察起餓鬼道的修士來。
話說她練的九轉往生訣有點類似鬼道功法,只不過一個修命魂,一個修地魂。要是陽間無處可去,到陰間修煉也未嘗不可。
湛長風習慣走一步想三步,這會兒考慮起陽間混不下去的可能性了。
這種考慮是有必要的,一來修道界重傳承,像她這種已經有不明傳承的人很難被接受,再者心法多有排異性,誰知道她修了九轉往生訣還能不能修其他的。
二來她不知道修道界的容忍限度,要是一羣人以爲她是餓鬼道的,要來替天行道,那樂子就大了。
曾經是人族太子,現在要站在人族對立面考慮起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可能性,也是好笑。
“藏雲澗使者”帶起的話題並沒有停歇,許是因爲在餓鬼道香火道的兩座大山下,人們只有將藏雲澗掛在嘴邊,才能提起幾分自信。
湛長風也就聽了些碎語。
“聽說藏雲澗七大世家都來人了,都是最優秀的弟子,興許我們誰表現得好,就能被他們帶回家族呢,在世家修煉得少奮鬥多少年。”
“咦,那個家族怎麼纔來一個人?”
通天路每年八月半開啓一次,鬼城現世在七月半,藏雲澗來人都是提早一年到的。這一年足夠有心的修士將他們的身份弄清楚。
築基之下還不能將壽命不當回事,且凡間天地元氣稀薄,資源少,他們是因爲什麼才能在此待上一年,等鬼城開啓的。
試煉?
勉強糊弄的話,也糊弄得過去。
湛長風一邊漫不經心地猜測,一邊朝那只有一人的家族望過去。
多眼熟的紫荊花徽章。
湛長風移開視線,默默從“往生”裡翻出搜魂術的奧義,學習起來。
那邊公孫龍也見到了湛長風,殷朝太子的肖像他家幾乎人手一份,怎能不認識!
若不是留在神州大地的部分人馬被殺,另一部分又懾於司巡府和其他世家不能亂動,他早帶人將其活捉了。
修道界不得干涉世俗,這是鐵律,他公孫家要圖謀殷朝,光暗線就埋了幾十年,怎可以這時候功虧一簣。
他若想捉拿她,還得再想個名頭。公孫龍沉下心思,也移開了視線。這小子如果也參加蓮臺爭奪,就是一個送上門的好機會。
何雲天搖着扇子來了,一名世家弟子不明意味地笑道,“喲,六院之人怎麼也瞧得上此地。”
“我只是恰好回故土看看,碰上了,倒是你們嫌藏雲澗的秘境少了,來這裡找機緣?”
“哼。”
幾乎是後腳,一道強大的神識掃過全場。
這絕對不是先天的神識!衆人大驚。
餓鬼道那邊黑風颳過,青眼白臉的青年陡然現身,香火道這邊亦是有人慢悠悠地排衆而出,正是那店主,她的肩膀上還坐着一個白衣黑髮的小人,小人頭上頂着一隻碗。
“太上滅魔宗的人怎麼捨得來了?”青眼白臉的青年陰陰出言,衆人朝他的方向看去,卻不知哪裡何時站了一個拿着拂塵的太極服道人。
太極服道人掐了個子午訣,“有勞兩位迎接。”
迎接?
確定不是對敵?
這個臭道士。
青眼白臉的青年冷笑。
店主倒是不甚在意的樣子,“如何道友,許久不見。”
“許久不見,青客道友。”如何應聲。
三位明顯就是重要人物的修士往那兒一站,其餘人鬼就摸不清頭腦了,現場莫名其妙安靜了下來。
其實店主和青眼白臉的青年也覺莫名其妙,不過是一場小輩們的機緣,他一上宗的真君出來幹什麼,還怕他們故意坑害人修不成。
嗯,還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