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湛長風回到了陸地,此時明兆侯剛被長老會議冊封,蠻山的戰爭轉入各自防禦對峙的階段。
她對局勢是觀望姿態,甚至覺得越來越好,但對七世家的動作,還是上了心,爲了公孫氏,公孫氏背後那大明王,以及他們在神州動亂中扮演的角色和目的。還有現在稱侯的意義。
另一方面,是白痕要她回去的。
白痕站在窗口,外面是崖壁,一株蕨草生在縫隙裡,葉子輕晃,格外安寧。
他神色也安寧,再見到半年未見的年輕人,語氣中仍帶上了不易察覺的憤怒和無奈,只是這情緒不是針對她的。
“那時,你無意說元亨.於慎有掌握兵權,廢掉軍機閣對軍隊的制約,獨尊長老會議的意向,我未曾當回事,可如今......”
白痕重重嘆了口氣,“就算不能阻止七世家稱侯,難道就要完全順從他們嗎,至少可以用武力限制他們在長老會議直轄內的城池,但以往主戰的元亨竟然在這件事上沒有任何作爲,一味消極宣稱長老會議的兵力無法震懾七世家,導致長老會議一點主動權也沒有,讓七世家稱心如意。”
“而此事過後,他便在會議上提出廣招兵,擴充部隊,提議幾乎全票通過,物資也都向他傾斜。”
這時湛長風反而道,“長老是不是敏感了,那話僅僅是先生的揣測,而且現在廣招兵爲應付將來的危機也是理所當然之事,並不能證明他們有獨尊的心。”
“你不在這件事中,你是感受不到的。”他這段時間內整治了一遍軍機閣,竟拔出了不少蛀蟲與其他勢力的暗樁,牽涉人員之廣,給他一種大廈將傾的驚悸,而這些人裡,就有於慎的影子,他已經在暗裡腐蝕軍機閣了。
白痕擺擺手,“這些糟心事你先別管,天塌了還有大個頂着,我喊你來,是希望你去界外避避,也是歷練一番。”
“避避?”湛長風對這兩個字有些驚訝,目前她沒有非避不可的緣由。
白痕沒有瞞着她的意思,否則就不會在她跟前說七世家.元亨.於慎的事了,他想要她知道得全面,因爲他將長老會議的後盾壓在了她身上,又不想她現在就牽扯進來,牽扯越多,越脫不開,他更想她心無旁騖地修煉,在道途上有更高成就,以實力威望來幫長老會議掠陣。
“你聽過政道會嗎?”
“略知一二。”
白痕點點頭,沉吟道,“政道會處理長老會議與諸侯.諸侯與諸侯.諸侯與各獨立城池.長老會議與各獨立城池.獨立城池與獨立城池間的矛盾協調和合作發展,在咱們風雲界域,也有這樣一個政道會,是用來處理界與界關係的,每三百年開一次,這次不知怎麼,提前了二十年......”
白痕皺着眉,“不管它,我先給你說說它的具體情況吧。”
“一般能修煉的小世界不多,能修煉且聯通了界門的小世界更少,此界承蒙二尊餘蔭,不僅有界外宗門在此傳道,還辟了界門,可通向任何一個有界門的世界,默認加入了開放性世界的行列,意味着此界可以參加政道會,與界外勢力有接觸交好的機會,還能分享某些大秘境,但同時,也有被其他世界攻打侵佔的危險,藏雲澗還沒這個問題,暫放一邊。”
“政道會分層級,期間大會小會不斷,都是那些大世界.中世界在解決某些爭端,像我們這樣的小界,實際上是去開開眼界,打打醬油,進不到核心會議裡去的,但小界也有小界的活法,對小界來說,重點在彙集了風雲界域三百世界物品的玲瓏交易會上,以及蒼莽鬥法上。”
“何謂蒼莽,山川.大地無邊無際,也指意境心胸開闊,蒼莽鬥法,便要一界的英才出來試一試鋒芒,其中傑出者,能獲得升龍令,擁有進入升龍塔的資格。”白痕撫了撫短鬚,“升龍塔被稱爲王侯的搖籃,其中不僅彙集了諸多王侯傳承,還有許多奧秘,我也所知不多,當然這也不關我們的事。”
湛長風,“.....”
果真是去打醬油的。
“升龍令不好拿,拿了還容易死,暫不提。”
“那什麼是可以提的?”
“年輕人就是心浮氣躁。”白痕將政道會描述得十分廣闊,又一一否認,就是爲了給她一個警醒,界外不比界內,高手如雲,殺機亦多,有時候根本不需要原因,也許圍觀某場大能的戰鬥,就被餘波弄死了。
“小界參加蒼莽鬥法,主要是爲了展示一界實力.一界風骨,叫人不敢隨意欺負,同時在蒼莽鬥法上取得好名頭,能爲一界爭取進入大秘境探索的資格,這對未來的發展有極大好處。”
“目前界域政道會的具體事宜還沒公佈,只知道將在一年半後開始。”
湛長風問,“長老您所提的都是界,所以這政道會要以一界的名義參加?”
“沒錯,界域政道會只容以一界的名義參加,如果這個世界勢力紛雜,又不能共同以一界的名義參加,那是沒資格的。”白痕帶着傲然道,“小黎界,就是以長老會議的名頭參加的,”
情,冷汗津津。散功所要承受的痛苦非常人能想象,真氣如同血液,它根植全身經脈。竭盡真氣,尚能慢慢恢復過來,但她現在要做的,卻是將真氣從體內完全拔除,好比抽血剔骨!
冷汗浸透了她的衣服,血珠子一個個地從她的皮膚毛孔裡冒出來,那是經脈破裂的表現。
修爲不斷往下降,後天十五重,一重一重地消散。
終於,所有真氣都從她體內消失,修爲歸零!
五指慢慢收攏,感覺不到一點力量來源,先前有真氣存在,她可以清晰“看見”身體裡遍佈的經脈,鮮活而強勁的五臟六腑,血流的方向。
她對自己體內的每一個角落清清楚楚,因這種瞭解而安心,現在徹底成了凡人,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陌生極了。
她的眼睛不能看見百里外的東西,她的耳朵聽不到樹林細微的蟲鳴,她再次俯視天地,竟覺自己渺小地連未來也看不到。
大概這就是衆生想要修神成聖的原因吧,踏上道途的緣由,歸根究底不過是想掌握自己,然而最終,記得初心的又有幾人。天間的蒼茫,血混着汗的痕跡乾枯又清晰,一道一道的,塗抹在她蒼白又無甚表情的臉
馬上改過來,爲了全勤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