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爭再起,太一一方率先出手,原做勸和架勢的孔孟、執樸不得不加入到這場仇恨裡來。
戰場外的花間辭兩指一劃,駐紮在各天域的新建戰宮中赫然多出一條最高命令——滅佛!
着令太一戰宮殺生殿戰神兼炎天戰宮策堂之主軒轅帝君,總領全局!
餘笙先前走了步好棋,促成六方盟約,打破諸勢力對太一的封鎖,藉着拔除九幽門戶之機,將戰宮作爲駐軍,重新植入九天,甚至進了曾經沒有涉入的顥天。
而每座戰宮都籠罩在龐大的戰艦工程、物資傳送工程下,一令之下,太一的戰艦可以出現在任何天域!
幾乎在命令下達的第一個時辰內,姬朝月就給出了佛道在九天中的分佈情況,遙控各大戰宮以閃電般的速度開展襲殺,上至大界,下至小界,砸爐、毀廟、驅客、誅信徒、滅傳承,除之必盡!
佛道一向紮根在底層,諸天域小中界多少有它的影子,雷霆之下,血流成河,實爲恐怖,他們甚至不知道這災禍因何而來。
佛道在諸天大界中的佈局,則較爲零散,通常與主要勢力保持着友好關係,就連太一全面統治的朱天,都有佛道寺廟,只是不成氣候而已,現在這點未成的氣候,也被姬朝月打散了。
受佛道影響較重的,當數幽天,幽天之亂伊始,佛道就在諸界大興佛法,後面更與太一等勢力共同抵禦虛燼之災,儘管佛道弟子不久前撤出了幽天,域內信佛者卻仍有不少。
碩獄、馮諸天、縱橫二尊接到命令後,只稍一遲疑,便對幽天域內的佛道進行大清洗。
道統之下,沒有個人!
道統之仇,你死我活!
此刻就是兩個至親好友,也得在道仇下刀劍相向,無關其他,只爲爭道!
太一的滅佛行動很快反映在了佛道氣運之上,持續凋敝的氣運積少成多,終在一衆佛國門徒頭頂形成死氣,貴爲世尊的胎藏佛也未能倖免!
運氣衰到極點,喝口水都能嗆死。
胎藏佛聽見三千世界中信徒的慘叫,再感冥冥中的異樣,體會到了天朝的殘酷,太一竟然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做出了滅道的決斷,一點都不留餘地!
“太一妄想做滅佛道氣數,此舉狂逆!”胎藏佛聲震仙、人二尊,“我此番捨身就義,如能助二位識得諸道之大害,也算死得其所!”
孔孟驚叫,“不可!”
胎藏佛已然坐化,祂以死亡成就一尊佛像,高坐空界,其光芒所照,無不金石化,連流雲都變成金疙瘩往下掉。
甚至那星光也變得粘稠,有固化之態!
倘若沒有前面的星辰力量緩衝,叫它照耀空界,恐怕剎那間,所有生命都會化爲死物。
可它的力量規格終究是比不上無極星火,被無極星火阻着,尚不能禍及衆尊。
執樸道人怒喝,“何至於此,九天災情連連,皆因殺劫,劫起於因果,佛國所爲,俱都爲了滅因果之道,去了這因果道,準聖沒有萬劫境,成聖路或可現!”
餘笙好笑,“或可?看來佛國的所作所爲,你們也是知情的,你們都不確定的事,怎要陛下以命償!”
“別說陛下還沒修成因果道,即使修成了,這諸天因果早已存在,又怎會因她而消失!”
二尊不答。
佛道跟祂們說遍佈寰宇且網織天道的因果背後,是傳說中的神,至高神!
而當世,因果有成者,乃帝長生。
這帝長生,極可能是至高神的代言者,替至高神了結舊世因果來了,用帝長生的死,也許能破解因果道,抵消種種劫數。
佛國空口白話的,祂們半信半疑,怎會爲了這個豁出性命和天朝爲敵,然而佛國又搬出了玉昊碎片身——祂們曾對這項計劃寄予厚望,希望能夠由此籠絡諸道,橫縱九天,匯聚大氣運,找到成聖路!
基於對神道反射條件性的不信任,祂們更願意創造一位屬於祂們的至強者!
祂二尊出現在這裡,就是爲了給碎片身的融合爭取時間!
原不打算跟太一結死仇,只想攔着點,胎藏佛的坐化卻讓二尊惱了太一的咄咄逼人,紛紛用出了全力。
胎藏佛金身和二尊再次絆住戰局。
天界,金蓮之上,無不是佛國嫡系法衆,此刻被死氣籠罩,愁雲慘淡,提燈法王一記冷哼,氛圍肅然,法衆們勉強撥開雜念,專心誦經,給道胎剔去妖、鬼之性。
不昧一邊引出真靈碎片中的魔性,一邊分神觀察四周,目光幾次從面前閉合的金蓮往下看去,腕粗的莖稈隱沒在雲霧裡。
她能覺出道胎從金蓮中吸取着什麼能量,然而那雲霧非同尋常,混淆了感知,叫人看不出究竟。
這難不住她。
她念一動,一縷黑氣鑽入雲霧深處,游魚般繞着金蓮莖稈轉了幾圈,附着其上,模糊的感知瞬間清晰!
功德之力!
佛國擁有功德之力很尋常,但它偏不是普通功德,而是帝業功德!
佛國居然以帝業功德爲養料,供給道胎!
那縷黑氣又往雲霧更深處鑽去,摸索再三,確定下面有一個遍佈天界的繁複法陣,用來淨化帝業功德,將它從有主,變爲無主。
無主的帝業功德,再由金蓮莖稈,輸送給道胎。
她掃視法衆們座下的金蓮,這些金蓮倒是沒有勾連大陣,去與道胎爭奪“養分”。
因空界局勢緊迫,法衆們都使了十二萬分的力,緊趕慢趕,在一刻後拔除了妖性、鬼性,不昧只慢了稍息。
提燈法王與無上士佛、文德菩薩檢查數遍,並無發現不妥,欣喜道,“目前情勢緊急,要他自己融合其他五片真靈,沒個上百年功夫是不行的,只能以外力相助了。”
話到這裡,不昧被請出了佛國,典型的用完就扔。
不昧替道胎處理魔性,算作互惠互利,匪面和佛道達成的交易另有其他,這方面的交易,匪面沒有跟她多提。
被惦記的匪面魔尊隨殊懷菩薩來到天界至高處,那裡有一株菩提樹,一口老鍾,一座井。
“魔尊請放鬆,別抗拒。”
殊懷菩薩以佛念撞鐘,悠遠的鐘聲顛轉了視野,神思稍一恍惚,一魔一菩薩便出現在了一葉小舟上,周遭狂風暴雨,可也只有接觸了才知道,這雨是苦的,每一滴都是人間苦事。
劃舟的是一位普通的老和尚,祂穿着褐色的僧衣,眼中常含悲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