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笙見南安王不說話,進一步講道,“巫靈脈系,如今已是九天中一支不起眼的羣體,且各修各的,形同一盤散沙,也許哪天,你再望四周,就再也沒有神紋修士了,從這看,到九天台面上顯示自身的存在,讓更多的道者認可這一脈系,也是保護這一羣體的手段,不是嗎?”
她也不要南安王做出回答,輕輕一笑,“我言盡於此,南安王可以好好想想,我朝大祭司對這方面也極爲重視,你有什麼想詢問的,直接傳信給大祭司也無妨。”
南安王敏銳地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敢問,大祭司在這方面有何高見?”
“我只知大祭司在內的一些巫靈,不願看到這一脈系始終處於嚴苛而危險的環境當中,像路邊野草一樣,任人隨意踐踏,枯了死了,都沒人注意到。”
南安王不是一頭熱的人,她相信憑南安王朝的底蘊和不朽神廟的地位,以及玄天整體和平的環境,南安王朝不會陷入較大的危機。
可如果真有危機發生了呢?
那人道的會來替圖騰道出頭?
又或換個角度想想,她的底氣,絕大部分其實來源於不朽神廟的庇護,不朽神廟的地位和聲望,則主要來自它的人脈,它的人脈根源,是因爲它擁有創造血脈的造化池。
如果有一天,有強大的存在覬覦造化池呢?
即使極不願意,她也不得不考慮靠山山倒這個可能。
但要加入衛道庭,她又是心存擔憂的,會費是一個方面,另一方面,她也知曉南安僅僅是大界勢力,放到天域中,尚且高不成低不就,放到九天就更微若塵埃了。
說什麼爲了脈系大局、爲了今後,都是空談,可能現在她安安分分的,沒有麻煩,等上了九天台面,反而會因爲礙到某些勢力或強者的眼,招來禍患。
南安王一時也下不了決心,打算再觀望觀望。
這邊遊說着,那邊湛長風也在天道盟的推薦下,找到了幾處合適建立衛道庭的無主之地,皆是鈞天數個大界上,未有人佔據的福地。
倘若想要獨立空間似的洞天,就得自己找了,畢竟洞天比福地珍貴了數十倍,誰得到了都不捨得讓出來。
今次陪她選址的是黑帝。
要不是神都和揚湯突然脫離天道盟,天道盟也不會那麼快割棄監察戰爭、協調王侯帝君關係這部分職能,以適應未來玄霆雷省的職能。
現在天道盟肩負的責任少了,可他一點都不覺輕鬆,每每想起這樁事,就覺愧對九天生靈。
於是在帶領湛長風選址一事上,多上了幾分心。
大概黑帝也想不到短短數百年,身邊這人就從逢王會走到了這個位置。
他帶着湛長風來到第五個地址——靈章大界東域,大愚山脈一帶。
大愚山脈橫臥在東域大地上,連綿六千里,羣峰無數,兇獸衆多。
“這條山脈又被稱爲天盡頭,你感受一下山脈兩邊的空間,是不是有點不一樣?”
“空間有點不穩定。”
“對咯,進入這條山脈的生靈極容易迷失在裡面,運氣好點的,也許只是穿到其他地界或星界,運氣差點的,就被絞死在空間亂流裡了,一般人不敢進這條山脈,進了也不敢久留。”
“這山脈中的生靈倒有點意思。”湛長風走下雲端,進入山脈,細細看着一頭兔子似的兇獸,從面前飛奔而過,“似乎沾染了一點這座山的特質。”
“是的,山脈中土生土長的靈植獸類,不會受到影響。”黑帝道,“空間這個問題,我想對太一來說不是問題,我也比較建議衛道庭設在此處,一來這個地方大,佔下整條山脈也沒人來爭,二來靈章大界可謂是處處險地,在這兒的大多是本界域各中界裡過來的真君天君,較推崇獨修的方式,所以大型門派和修士聯盟這種勢力相對要少,衛道庭徵兵也方便。”
湛長風頷首,“請問,此界可有隱世上尊,另返虛強者又有多少?”
“界中是沒有隱世上尊的,不過這片界域的虛空中,有一位上尊的道場,只是這位上尊閉關多年了,你不必去打擾。”黑帝說完,給她數了數這一大界中的返虛數目。
這一數,多達三十幾位,其實十來位有勢力歸屬,剩下的都是獨行道者。
正說着呢,遠處來了個衣衫襤褸的道者,他邁着大步,行走在林間,直衝衝來到二人面前,沉着臉,帶着戒備問,“你們來幹什麼!”
黑帝攔在湛長風面前,洪聲喝道,“這又不是你的地方,還要跟你報備?快走快走,再不走,我就到你那破樹洞,吃了你藏起來的果子!”
這道者臉色突變,立馬就轉身跑了。
湛長風驚奇,“他這是?”
“腦子修出毛病了,你跟他好聲好氣說話,他是不聽的,得吼。”黑帝唏噓道,“此人道號獨孤子,曾也是攪動風雲的天才人物,修煉速度奇快,完全靠自己,便以千年證得靈鑑,九千年證得返虛,可惜證返虛時,不知哪裡出了問題,人變得不太正常了,一直躲在這裡與兇獸爲伍。”
他說完還咳了一聲,描補道,“沒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說他修煉快。”
排除尊長傳功、準聖點撥、大能轉世、大頓悟等等特殊情況,人族及與人族相近的種族中,百年神通、千年靈鑑、萬年返虛,是頂尖天才方有的天賦潛力。
所以這獨孤子的道緣,說是天命鍾情也不爲過。
然當着湛長風的面誇他,總感覺哪裡怪怪的。別說湛長風,太一里的天才成堆湊,不提與歸命星盤有關的餘笙,巫非魚和花間辭都已是返虛了。
這修煉速度,已超出了人族悟性的範疇,哪怕得了天道法則的啓示也沒那麼快的,唯可能是哪方大能的轉世,或有特殊根腳。
可惜這兩人都沒有參加過古天庭的最終考覈,無從知曉她們的底細。
當然現在,也沒人敢去探究她們是怎麼修煉的,除非太一倒了。
不過,她們要是都在,建立下一個太一怕也不是難事。
縱觀太一歷史,這些人可都算得上締造者。
黑帝揹着手,多解釋了兩句,“這山脈中,偶爾也有尊者暫居,尊者實力高,就算不小心迷失了,也不會隕落在空間亂流中,但長住的,只有他。”
“他沒迷失過?”
“這我倒不曾注意,不過他身上也有點這條山脈的特質,可能不會受到影響。”
“待久了,力場會與這座山脈同化,從而不受影響?”
“也不是,照前人的教訓看,不論待多久,都是這座山的過客,是不被它接納的,隨時都有迷失的危險,他興許是得了機緣,被這條山脈當做了土生土長的生靈。”
“是有這個可能。”湛長風隨意指了個方向,“我們再去那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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