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長風沒有告訴他們棋局的事,盡力按着通四關的配置來選人破關,她先將四關的具體情況和幾人說了一遍,看他們有沒有把握取勝。
餘笙先道,“紅塵路我去,若論規避劫數,我有一定底氣。”
她本體乃歸命星盤,對命運之理和過去現在未來的定數有着隱約的預感。
“看來水路法會非我莫屬了。”巫非魚是巫,通鬼神之事,巫道中不乏配合施食之舉超度餓鬼的祭文。
秦無衣言說,“石碑戰場和九絕殺陣便由我和鳥師領了。”
“等等,好歹是準聖立的關卡,怎全由你們幾個尊者接了去,本尊以爲,石碑戰場可由本尊去。”龍尊道,“本尊乃祥瑞之身,對付屍鬼綽綽有餘。”
斂微則擔心餘笙碎片不全且經歷不足,“我已歷九萬年,道境圓滿,還是由我去紅塵路。”
餘笙不太贊同,“準聖之境的強大不容置疑,卻也易陷入劫數,何況那還是無處不在的紅塵劫。”
秦無衣則道,“冠世天師不是說了會根據闖關者的實力,釋放相應實力和數量的屍鬼,凡與我戰力相近的,我都有把握勝利,而若準聖戰力進去,恐會引來冠世天師的全力針對。”
提到冠世天師,龍尊略微沉默,態度也沒那麼堅持了,“你可知石碑中的屍鬼都是從何而來的?
那是二庭大戰結束後,執念駐身的軀殼,它們重複着生時的拼殺,不知疲倦,其中有妖、有人、有聖靈。
冠世天師將它們收服煉化,編織成了一支能夠掃蕩九天的軍隊,這也讓他成了當時九天的無冕之王,你若認爲你有抵抗成千上萬二庭大能的實力,你便去吧,本尊無話可說。”
秦無衣舔了下嘴角,修羅的好戰性子不容許她說“不”,“此戰我會竭盡全力。”
湛長風拍板道,“非魚、寧歸、秦道友和那鳥師,就由你們去吧,我會負責殘棋一關。”
三人俱都應下,斂微和龍尊也沒再說反對的話。
湛長風和餘笙、秦無衣不需要準備什麼,而巫非魚還得給餓鬼準備食物,她忙了數日,告訴湛長風可以去闖關了。
臨行前斂微還在他們身上施加了福運。
第三次到陽天這邊,那片隕石上依舊懸着一片大陸,爛柯祖師等候已久,見來者都是返虛尊者,笑言,“不錯不錯。”
可又沒人知道他所說的“不錯”是什麼。
其實,作爲棋子,返虛比準聖好控些,他是在嘆這個不錯。
“請各位入局吧。”
湛長風轉頭跟幾人道,“關卡在下面的大陸上,下去吧。”
幾人不疑有他,飛身而下,消失了蹤跡。
爛柯祖師瞧出了點意思,“你沒有告訴他們,你我之間的對弈?”
“沒必要。”
兩人盤坐在大陸兩端,一陣濃霧覆蓋了整片大陸。
爛柯祖師爲她做着最後的解釋,“落到棋局後,她們的實力記憶不會受到影響,但他們會擁有額外的身份,如果他們的身份和行爲,與棋盤世界衝突,難保會引起意外,與此同時,棋盤中也隱藏着能夠幫助他們破關的線索。”
他丟出一份玉簡,將棋中世界的所有情況都給了湛長風,“你先記下棋盤世界的具體細節,那裡面,標註了黑白二色的生靈和物件,是你我能夠動用的棋子。”
湛長風將它全部看完,腦海中已構建出棋中世界的虛影,又用無數細節將它填補成了實像,四關不在之前她看到的位置上,這場局的重點就在於——
持通四關結局者,一是盡力引導三人一鳥找到正確的關卡位置,二是若覺破關把握不足,也可先引導他們尋找破關的線索。
三是幫他們維持“身份”,免得他們被“本土修士”和“本土天道”當做奪舍者、入侵者,受到針對。
持阻止通關結局者,自然是運用各種棋子來破壞前者的進度了。
等湛長風將棋盤局勢了徹,便道,“猜子吧。”
爛柯老祖的手掌在虛空中抓過,“請長生帝君猜一猜我手中的棋子數目是單是雙,猜對了,你先選一個結局,猜錯了,我先選一個結局。”
湛長風微闔眼,沉吟片刻,“單。”
爛柯老祖笑嘻嘻攤開了手。
此時棋盤世界瀰漫了大霧,封閉了人的感官,讓人分不清方向。
巫非魚覺得情況有點不對,孤身立在原地先不動作,大約過了一刻鐘,大霧散去,周圍的景象逐漸清晰,先入眼的是一張放大的淚眼朦朧的臉。
她一杖敲了下去,什麼東西,刺到她眼了!
“師尊,您怎麼能對師妹下重手,師妹也不是故意打碎您的杯子的。”
“長老,不是我念叨你,你待弟子太苛刻了。”
巫非魚打量眼下的場景,她坐在一間殿室的主位上,下首有位尊者正盯着她,目含譴責。
她腳下還有一個倒在地上的女修,這女修被另一個男修摟着,一邊哇哇吐血,一邊艱難地說道,“別怪師尊,都是我......不好。”
“師妹!”男修焦灼地望向巫非魚,“師尊,看在我的份兒上,快救救她吧!”
“......”巫非魚也感覺自己喉間亙了一口血,選紅塵道的是餘笙吧!
這是要她幹什麼,她不是隻要參與水陸法會嗎!
嘖。
巫非魚不顧他們的呼喊,甩袖走出了殿室,凌空飛渡,發現自己身處一座宗派裡,從沒加入過宗派,也沒收過徒弟的人立刻就感覺到了不自在。
要說她最討厭的東西,就是幻境,還是這種莫名其妙被安排好的幻境。
當年荒界接連不斷的鏡像世界考覈,已讓她對幻境產生了毀滅欲,若非此刻情況不明,她就將這宗派祭天了。
只是她在外面轉了一圈又一圈,依舊鬧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便唯有先回到那宗派裡,隨意抓了個路過的弟子問,“最近門中有發生大事嗎?”
“啊、啊?”小弟子嚇得腿發抖,嚥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問,“長老想知曉哪方面的?”
“餓鬼。”
還好還好,不是問門中的那些流言。
小弟子恭恭敬敬回道,“弟子不知曉餓鬼一事,最近山門裡外都太太平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