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長風和餘笙談着這一役的收尾問題,卻不知春秋苦境的準聖並廣平五帝君,正在天尊宮中,議論新局勢。
“衆天尊以爲,九天帝君之中,神都大帝性情寬和,實力高強,氣運濃厚,或可堪天帝之位,應殺劫者,也許入其天朝,得其國運庇護,能避開殺劫,成未來新天庭的肱骨。”凌霄子問他們,“你們以爲呢。”
這句話的潛在意思很明顯,如果選定神都大帝當天帝,各道就會派弟子去幫他了,順帶也是往未來天帝跟前安放人手,不至於新天庭中一個道統的能臣都沒有。
人道上尊們說不出所以然,也沒有一口答應,大概是紫微帝星忽然現世,讓他們不好抉擇了。
素心法尊見無人說話,啓口,“揚湯大帝過於剛愎自用,崇尚鬥爭,不合適,其他天域的帝君尚未準聖,不能服衆,帝長生能力雖強,但底子過弱,綜合而觀,神都大帝是最適合的。”
孔孟儒尊搖頭,“揚湯負東極帝氣,神都負蓐收帝氣,皆有帝王之姿,但如今紫微皇氣者已出,將其丟在一旁,獨尊帝氣,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皇氣者向來霸道,太皇、玉昊乃天市、太微帝星,分割九天互不相讓,落個兩敗俱傷,現在我們尊帝氣,不尊皇氣,焉知帝長生他日勢力成熟之時,會不會生出推翻天帝的心。”武祖道,“第一屆逢帝會尚未開始,說這些都言之過早啊,爲什麼不再看看呢。”
凌霄子望向廣平五帝君,“爾等掌人間之事,有什麼想說的。”
幾位帝君朝易裳瞥去,易裳思索道,“玄天中,聖地支脈和嶗荒、太一天朝以及大大小小的其他勢力,在地盤問題上,井水不犯河水,且不阻止出道弟子去爲王朝天朝古族效力。
同時對信奉聖地的其他人道法脈,提供一定的庇護。
所以按照目前的這等做法,只要嶗荒太一,包括其他天域的天朝,不來謀奪聖地支脈獨屬的疆域,廣平和他們就敵對不起來,他們的興亡,對聖地支脈沒有太大的影響。”
“不管不問,明哲保身,這是最穩妥的做法。”易裳道,“但如果要爲擴大人道影響力、爲佔據新天庭一定席位鋪路,而去選一位帝君支持,那就選帝長生,若不選她,便儘早殺了她。”
殿中準聖、帝君不掩驚異之色,她一句話,竟直接帶出了“殺”字!
素心法尊低覷着她,“本尊足不出戶,卻聽聞聖地之中,傳你因與帝長生的關係,給太一大開後門,旁觀諸多原本信奉廣平的勢力,在太一的擠壓下沒落,你如今這話,是在爲自己開脫,還是爲帝長生開脫?”
“那些勢力,與太一之間是正常的競爭關係,他們因不敵而向廣平求助,但有不干涉他方勢力私怨的條例在前,廣平並沒有派出人手,僅僅是提供了一些物資扶助,這些都是可以查證的,素心法尊若有疑問,隨時都可以到廣平調查。”
“可你看着信奉廣平的人道法脈越來越少,卻不作爲。”
“這就是我要殺她的原因。”易裳望着上首的諸位上尊,說道,“天下熙熙攘攘皆爲利來,聖地支脈有師承在,若無特殊情況,是不會棄廣平,而與其他天朝爲伍的,但信奉廣平的人道法脈,卻會權衡利益,做出最優的選擇。”
“同一個法脈,廣平給它的是,危急時刻的物資幫扶、某些論道會和秘境的名額,太一除了給它這些外,還會建造坊市、工會,與他們的弟子產生更實惠的互動。
甚至,將他們的道籍掛到太一名下,分享運道,這都是廣平做不到的。”
“玄天中,信奉廣平的人道勢力已經到達了一個上限,今後只會少,不會多,除非廣平能讓出更多利益吸引他們,或主動爭疆域,立法脈,只是這樣,肯定會與天朝勢力發生摩擦。”
守通帝君接話,“玄天兩大天朝,嶗荒走的是他們自己開闢出來的人道,是不會讓廣平到他們的疆域內傳道的,而太一名義上包容,卻要求疆域內的法脈道脈,皆入太一神系,奉其爲祖帝,廣平若入太一疆域傳人道,就要尊稱其一聲陛下。”
易裳:“所以弟子說,要麼明哲保身,誰也不選,嶗荒不敢和廣平交戰,一直安分經營嶗荒界域,太一有野望,卻也避着廣平,遠走朱天炎天,玄天的局勢就這樣定下來了。
要麼選帝長生,叫出道弟子都去幫她,助其與二大帝分庭抗禮,爭天帝之位,或者更深入一點,春秋苦境道系和太一神系融合,全力拿下諸天,功成時,也是人道遍佈諸天之時。”
素心法尊道,“你這不還是當了帝長生的說客,若舉聖地之力,助任何一位帝君,都有五成機率,幫其一統九天。”
“我未說完,不選帝長生,而選其他帝君,那便註定要與她敵對,這不僅會讓太一內的聖地弟子難做,也會讓聖地難堪,除非,別收不朽天子劍,避開這段還劍之情。”
“可不朽天子劍是人道的!”
易裳道,“太一對廣平客客氣氣的,僅僅是出於道義,我便不能去刻意打壓它,若再加上還劍之情,就更不能與其動手了,所以,拒絕她,以盜劍之名殺了她,正大光明取劍,滅因斷果,那便不用承擔任何因果了。”
武祖咳了一聲,爲這關門弟子解釋,“我徒兒話糙理不糙,太一還劍,我們便承了她一份因果,以後就算將這因果結清了,再去敵對她,面兒上也不好看,不夠磊落。”
孔孟儒尊道,“還是再看看吧,聖地誰都不幫,也不會損失什麼。”
“那就開傳送臺,請長生帝君進來吧。”凌霄子一錘定音,結束了這場短暫的商討。
衆上尊其實都知曉接受她的還劍意味着什麼,只是在將來如何還這份情、如何對待太一這件事上,態度有點模糊。
易裳將這點模糊擺到了明面上,以作壁上觀、俱不相幫、幫、殺,幾種選擇去試探他們,一方面好確定廣平該如何對待太一,一方面也是事先爲湛長風摸個底。
照現在看,將來若沒有什麼變故,春秋苦境是不會特別針對太一的。
諸尊陸續去了前殿,等着迎接不朽天子劍。
武祖與易裳走在一起,忽問,“你在殿上說殺,當真下得了手?”
“弟子殺不了她,但這建議是真的。”
“哦?”武祖撫着鬍鬚,“如果有一天,聖地與太一開戰呢?”
“作爲弟子,我會與武宗共存亡,作爲守道帝君,我會爲人道的延續赴湯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