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來,上一屆最強靈鑑中,順利踏入返虛的,差不多就他們幾個了,自然對彼此多了幾分在意。
離姬朝月不遠的太子縱笑問,“道友以往出行,隨侍者衆多,而今怎只有木頭傀儡人了?”
他這句話別有意味,雖不是同一天域的,但像他們返虛一級,跨天域聽聽消息不是難事,自然知曉姬朝月加入了太一名下的戰宮。
姬朝月是軒轅大帝本源血,曾在古天庭中明明確確、完完全全壓湛長風一頭,如今卻轉投戰宮,不知這心理落差......她這樣傲的人受得了?
話又說回來,她這樣傲的人,怎會做自己不樂意的事,太一能將她吸引去也是一樁匪夷所思的事。
知曉姬朝月去向的修士聽得此問,俱都多了幾分微妙的表情,嚯,這是轉去太一後,排場變小了?受打壓了?
姬朝月只微微而笑,雍華大方,“處世方知人力可貴,有代替之物,爲何不用?縱道友若羨慕,我介紹你去訂購如何?”
太子縱禮貌地應了下來,“我觀它們渾如真人,動作行雲流水,能言能語,想必出自名家之手,如能得幾具也是極好的。”
聊罷,見空中一處地方風流雲散,星光墜來,落於姬朝月旁邊的空亭中,但看此人星辰法袍,溫雅清華,不是常見的面容。
有人心疑這是哪裡新晉的尊者,有人卻已露出驚容,這難道是得無極星火那位?
身懷巨寶竟還堂皇現身,是無極星火給的勇氣,還是太一給的勇氣?
餘笙與姬朝月招呼了聲,安坐下來,不爲他人所動。
古天庭會對尊者級的單個修士發出觀禮邀請,而不是對某個勢力發出整體邀請,只是一般天朝或大族宗派,爲揚威信,總是叫幾尊者一同出席,免得落了氣勢。
誰像太一,半點不吭聲,還是尊者們自己去帝庭詢問帝庭對邀請函的態度,得了想去就去的回答。
古天庭這事兒,對尊者個人其實沒多大影響,對勢力纔有影響,既然帝庭都不放在心上,太一的尊者便也沒了興致。
姬朝月大局觀比較強烈,所以她不會錯過這種場合,然她在此之前,也不知道餘笙會過來。
她二人除了公事上,沒有太多交集,不過姬朝月這會兒也有點佩服她的大膽,隨手叩了下扶手,偃甲武士便爲餘笙遞過去了一盞茶。
她打趣道,“天權之主膽量十足,不怕再被準聖捉了去?”
“光天化日,乾坤仍在,何懼之有。”餘笙接了茶杯,目光從偃甲武士身上劃過,“墨門特製的機關傀儡使得還順當?”
“用途多樣,自然順當。”姬朝月絲毫沒有拿殺器當扈從使的心虛,態度理直氣壯。
位居尊者,能用上的外物很少,偃甲武士在她這兒確實只能當扈從了。
餘笙也只是單純地問了聲,畢竟帝庭打算將偃甲武士大量投入到低階戰役中,代替低階修士。
“能得道友一句順當,想來它確實值得推廣。”
姬朝月是戰宮中人,不摻和內務,故聽而不接話,問道,“帝庭其他無人來了?”
太一真要算起來,樹的敵不少,只她二人在此,難保出現變故。
“想來的自會來,道友的茶味道極好。”餘笙捧着茶盞,眉眼溫淺,話卻跟沒說一樣。
姬朝月最拿不準的就是太一對古天庭、新天庭的態度,現在也只能在旁靜觀了,餘笙身爲帝庭中舉足輕重的人物,總不是來看個熱鬧的。
沒一會兒,龍吟鳳嘯,敖雪、鳳瀚也來了,奇的是他們身上沒有萬星天朝標識,似乎是僅僅代表龍族鳳族來的。
現在玄天勢力基本都知曉,龍族準聖淮準已經登上萬星帝位,淮準這一脈已與敖雪這一脈形同水火,鳳族意外中立,既沒有再參與帝位之爭,也沒有參與萬星事務,態度模糊。
親眼瞧這二位的模樣,怎有獨立出去的跡象?
妖族也不太平了啊。
敖雪鳳瀚往姬朝月、餘笙那邊投去一眼,各進了一方雲亭,緊接着,又一大妖來臨,是萬星天朝的飛廉——曾參加過風雲大戰而順利逃脫,擅風。
據說淮準上位後重用了他,然他性情飛揚跳脫,此刻亦視衆位尊者如無物,佔了一亭便吃喝起來,連曾經的敵對勢力也不看一眼。
相比之下,同從風雲大戰中逃脫的鯤鵬圖極就烈很多,他二次參加古天庭考覈,和太一修士、廣平修士鬥得死去活來。
在衆尊者揣測萬星妖族和太一、廣平的恩怨情仇時,龍龜妖帝施施然來了,見到兩位同袍,笑說,“你們來得早啊,本尊許久不見這等場合,在外轉了一圈纔過來,飽了眼福。”
衆人看了離奇,太一三位尊者中,一位可以說是象徵人道,一位可以說是象徵妖族,竟能和睦相處。
傳太一各種族各法脈共存,居然不是假的。這叫尊者們有了更多思量。
同在玄天的嶗荒帝君不知爲何,見到這三位尊者待在一起,莫名多了幾分焦灼,彷彿看見太一侵吞過來,他即使背靠廣平也無濟於事,便問,“太一幾位怎是分散來的,長生帝君不來嗎?”
餘笙答,“尊者們都收到了邀請函,來與不來,自己決定,我等也不知陛下是否會來此。”
“貴方還真是隨意。”
“古天庭又不給太一發邀請函。”
“......”嶗荒帝君首次體會到了太一那得罪人的勁頭兒是從哪裡來的,一言不合就懟人了!
想想太一正面敵對的一票人,他也就釋然了,稍稍後悔了自己的出聲,呵呵,他怎就坐不住了,萬星、小蓬萊、幾方聖地還沒動作,哪輪得到他。
龍龜帝君私下問道,“陛下不是早來了嗎,怎不見蹤影?”
餘笙嘴角浮笑,“是早來了,後面那座樓閣裡的不就是了?”
“嗯?”
周遭雲霧飄飄,亭臺樓閣熙攘,多數尊者爲了觀禮方便,都選了亭臺落腳,少有進樓閣的。
龍龜帝君往後看了幾眼,也沒從那座雕樑畫棟的樓閣上瞧出人影來,搖搖頭,“這也好,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