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宮管理、政令推行、商道擴展、氣運梳理等等皆有人去做了,湛長風閒了下來。
她悠閒地給自己煮了一杯茶,在莊嚴的宣政殿中陷入了神遊,不久後,她整理出了幾件要緊的待辦之事。
收攏鬼道修士,治廣陵和各中小界裡橫行的惡鬼。
等秦無衣發現東湖洞天冥河水的存在。
幫碩獄找到“家鄉”。
偏這些事又不是能夠一朝一夕完成的。
且說治理惡鬼不容耽擱,命令鬼道修士管制惡鬼,不是容易實現的,一來太一麾下的鬼道修士寥寥無幾,二來,鬼道修士未必會願意出手對付同類。
想到這裡,她記起了之前被她送進古天庭的鬼九,只可惜鬼九尚未習得完整的餓鬼道篇,又僅是神通修爲,可以與之交好,考慮把她拐過來,卻不能現在用作救急。
而要其他修士去降服作惡的鬼類,也不是長久之計,現鬼類多出現在小界,小界是有封閉性的,光將修士送進去就不是一件簡單事。
湛長風思考良久,決定讓碩獄帶着地獄圖騰軍分散開去,處理廣陵等中界上的惡鬼,她則親自化入小界,看看有什麼一勞永逸的解決之法。
一些小界上是有太一祠的,她通過供奉在太一祠中的神位,將神念投到了下界太一祠中的神像上。
破敗的殿宇中,燭光被外面漏進來的風吹得一陣晃悠,蜷縮在神像下的中年道士被窗戶的咯吱聲驚醒,擦了把嘴,迷濛地看了眼窗戶,又睡過去了。
他卻不知道,他上方那神像上,透出了一道人影。
湛長風在這破殿中掃視了一圈,寒磣得她都有幾分看不過眼了,但這又是意料中的。
太一不重視信仰,也不特意圈信仰力,就這小界上的太一祠,前身還是東臨王的廟祠呢。
當年接手東臨王的地盤時,託夢告訴廟祠的守祠人神位已變,改太一祠,供奉太一凜爻王及四輔七殿主官。
可他們哪有時間管小界的事,神靈不顯靈,祭拜的人就少了,太一祠自然破落。
湛長風沒有叫醒看管太一祠的中年道士,打算自己出去走走。
她化爲一名少年人沒入了夜色,邊走邊觀星象,朝那王氣較盛的地方而去。
一路上,所遇精怪頗多,有躲在深山老林懵懂修煉的,有藏村莊、城池與人混居的,大多不太安分,寄居在人身上或家中,吸食其精氣,敗其運,碰見這樣的,她便順手解決了。
不日,她進入了一座城中,正是清晨時分,稀稀拉拉的農民挑着擔,牽着驢車,小心翼翼進城來,守城兵抱着長矛,垂着頭,昏昏欲睡。
雨淅淅瀝瀝地下,整座城都冷冷清清的。
湛長風看向立在城門口的布告欄,上面新貼了一張徵兵令,她看清服役的地點正是自己要去的地方,便順手揭下來。
此時城門外傳來一陣馬蹄聲,一羣穿着藤甲的士兵入城來,每人手中都攥着一根繩子,長繩子上拖着一串人,一看就是莊稼地裡出來的貧農。
一方臉士兵看見她揭下了徵兵令,當即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哪家的少爺,這可不是讓你來玩的。”
“瞧細皮嫩肉的,算了,有這份心就是好的,比這些刁民強多了,來來來,跟我們去登記!”
那打頭的百夫長髮了話,方臉士兵王武趕緊轉了畫風,“來來來,跟我們報效朝廷去,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
一羣人便向軍營去。
路上,王武勤懇地宣傳起了軍中事宜,“我給你們說,我們的編制是5人爲伍,設伍長,10個伍爲什,設什長,兩個什爲一營,設百夫長,10個營爲團,設千夫長,四個團爲軍,設校尉,咱有上中下三路軍,同歸李將軍管轄,你們沒必要一副赴死的樣子,雖然我朝跟大梁打得厲害,但我們這偏僻地界能受多少影響?”
“叫你們來充實充實軍營,裝裝門面而已,哪要你們去打仗!”
有個被強徵來的青年懷疑道,“你說的是真的?我怎麼聽說大梁快打到這裡來了,若不是要打過來了,你們幹嘛要徵兵!”
“對啊,我可是識得幾個大字的,你們那徵兵令上,明明是要集結了兵力,送到東面平潮城去,我一月前就從逃難來的親戚口中知曉,平潮城在跟大梁打了。”
王武不耐煩地敷衍,“都安安分分點,咱李將軍可是國舅爺嫡長子,身份尊貴,怎麼可能帶着你們去平潮城送死,自將軍掌管此地以來,你們哪隻眼睛看見將軍是爭勇好鬥的人了。”
衆人一想,確實啊,這李將軍爲人隨和,見天兒在這一地界溜達,沒事兒作作酸詩,還要求每家每戶都買他的詩集,不買就來搗亂。
城中那二萬五的駐軍,也被他折騰得沒剩多少人了,留下的不是溜鬚拍馬之輩,就是也愛作酸詩的。
與其說李將軍要上戰場,不如說他怕了,欲找一幫人來保護自己。
那感情好啊,跟在李將軍身邊穿甲帶刀,拿着軍餉,又不用打仗,天上掉餡餅。
剛剛還抗拒當兵的人們態度大變,臉上浮現出一絲驚喜。
“大哥,軍餉按時發不?”有個大漢叫道,其他人紛紛附和。
王武不耐,“淨問些沒用的,少不了你們。”
他和新兵們來回敷衍了幾輪,歇了話頭,見這些人中,湛長風是主動揭下徵兵令的,不禁好奇,“你原是幹什麼的,怎麼想到從軍了?”
“我是個給人算命的,四海爲家罷了。”
王武大笑,“哎啊,唬我呢,鬍子還沒長出來,也敢說自己給人算命,你纔多大。”
爲了方便,湛長風化的是少年郎形象,在他眼中可不就是不着調的小子。
王武覺得她心裡藏着事,隨口就騙自己,便沒了談笑的心思,轉頭跟別人說去了。
駐守此城的李將軍,先前就接到朝廷命令,讓他帶兵去支援平潮城,他心裡不想,以軍中沒人、需要徵召爲由拖了好久。
眼見現在人差不多了,他怕上頭又催自己去支援,就裝起了病。
因爲上頭作個不停,新兵們閒得不行,每天在營地插科打諢,得過且過。
湛長風本想離開這裡,自己去平潮城,見見擁有王氣的人,卻發現王氣在往這邊移動,細一思,便知王氣者是大梁將軍,平潮城已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