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經落下,黎寶兒就當場傻愣在了原地。
耳邊不斷迴盪着的都是那一句“他會忘記這尋找冷安安的二十年,會忘記冷安安。”
她的眼瞳陡然之間收縮:“嫂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爲什麼要給二哥注射這種東西?”
她猛然之間站起,雙手緊緊的抓在了凱西的肩膀上。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二哥爲了尋找二嫂花費了多麼久的時間,多少的心血。你們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
凱西面對她的質問,也低下了腦袋,一句話未說。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也無法回答她的問題。
黎子辰默默的將凱西護在身後,隨後和黎寶兒對視。
“不是你嫂子的錯,這件事是我決定的,也是我做的,和她沒有關係。”
黎寶兒紅了一圈的眼睛,淚水更是在裡面肆意的打着圈,肆意的滾動。
她的聲音夾雜着幾分的哭腔,又帶着幾分的顫抖。
“爲什麼?大哥,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二哥會有多痛苦?”
“二嫂是二哥的摯愛,一生摯愛。”
他眉頭緊鎖,在聽到一生摯愛四字的時候,只覺得格外的諷刺。
“一生摯愛?一生摯愛會丟下子琛二十年?一生摯愛會二十年不回來?一點消息都沒有?”
“一生摯愛會在子琛倒下,生命岌岌可危的時候也不出現?這就是所謂的一生摯愛?冷安安配不上子琛,她也對不起他的二十年尋找,一往情深。”
黎子辰此時對於冷安安的所有好感,早在這二十年裡,早在顧子琛一次次受傷,一次次買醉,一次次傷神之中消失的一乾二淨了。
黎寶兒攥緊着手裡的拳頭,她知道關於這些,她都反駁不了。
只是,她依舊覺得不甘心。
“大家都有錯,若是二哥之前能給二嫂一個孩子,而不是選擇逃避的話,冷叔叔也不會帶着遺憾離開。二嫂也不會覺得內疚無比,覺得無比掙扎痛苦才離開。”
說着說着,她的情緒就逐漸失控,手裡的巴掌也狠狠的打在了自己的臉上。
內疚自責充斥滿了她整個眼裡。
“而讓二哥有心理陰影的人,是我。如果不是小時候我的失蹤給二哥造成了這麼大的影響,二哥也不會害怕保護不了自己的孩子。”
“我讓二哥活在痛苦之中十幾年,更是讓他小小的肩膀承擔了那麼多的責任,尋找了我那麼多年。他的心理陰影埋在心裡也埋了整整十幾年……”
“都怪我。”
秦御凱看着她這樣,也是格外的心疼。
他緊緊的握住了她不斷傷害自己的手,安慰的說道:“老婆,這不該怪你。只怪那個時候的意外事故太多了,所以纔會成這個樣子。”
“老婆,沒事的,如果實在是要怪的話,就怪我好了。”
黎寶兒不明所以的看向了他:“怪你?爲什麼怪你?你做了一些什麼?”
他溫柔的抱住了她,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怪我沒有早些認識你,怪我沒有早些出現。如果我能早點出現,早點認識你的話,我就能保護你了。”
聽到男人的這番話,她也是感動不已,緊緊的抱住了他。
“謝謝你,老公。”
秦少銘也不支持黎子辰的做法:“大舅,雖然我平時也非常尊重您,但是,我覺得您這樣的做法是錯誤的。”
“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機會,二舅這樣雖然很痛苦,很疲勞,但是,這是他的選擇。任何人都無權干涉他的決定,他的選擇。”
別看他平時總是不正經,但是關鍵時刻,還是很明白事理的。
他對着黎子辰微微彎腰,鞠躬請求的說道:“所以,我希望二舅能收手。”
病牀上的顧子琛雙目空洞呆楞,彷彿就像是失去了靈魂一樣。
他望着天花板,嘴裡嘀嘀咕咕不斷念叨的都是冷安安的名字。
一聲又一聲,一聲又接着一聲。
反覆重複的念着那三個字,就好像是想要將這個名字深深的刻進心裡。
不想忘記。
這一聲又一聲的冷安安,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冷安安,冷安安,冷安安……”
沒有多餘的話,也沒有多餘的字。
有的只有冷安安三個字。
也就是這樣最爲簡單不過的三個字,卻時時刻刻都在牽扯着在場衆人的心。
這讓人聽着不禁覺得心疼不已。
黎寶兒紅着眼眶坐在她的身邊,隨後輕輕的捧住了她的臉蛋。
她的眼淚滑落下臉龐,一顆接着一顆的順勢掉落在了下巴上,隨後又墜下,砸在了手背上。
“二哥,你別這樣,我求你了。我求你不要這樣。”
她不忍心看着平時總是那樣溫柔的男人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她真的非常心疼,非常不忍心。
顧子琛雙眸空洞無神,眼裡黑漆漆的一片,彷彿再也沒有了光芒。
薄脣一張一合,永遠都只有那麼三個字:“冷安安,冷安安……”
黎寶兒吸了吸鼻子,認真的回答:“二哥,你不會忘記二嫂的。我也不會忘記,我們大家都不會忘記,我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
“我們會一直提醒你,你最愛的女人就是冷安安。”
說着,她就一起陪着他一遍遍的呼喊着冷安安的名字。
兩人的聲音重疊在了一起,異口同聲的呼喚着冷安安三個字。
秦御凱似乎頗有觸動,這才也跟着將自己的聲音融合在了他們的聲音裡,一同叫着冷安安的名字。
秦少銘也跟着叫着冷安安的名字。
黎寶兒總是無條件的站在顧子琛這一邊。
顧蔓蔓和黎瑾澤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寶兒,子琛……”
病房裡迴盪着的全部都是冷安安的名字,但是卻是從不同的人嘴裡發出的聲音。
黎子辰皺着眉頭,他擋在了黎寶兒的面前,大力的揮舞着雙手,似乎是要阻止面前的幾人。
“夠了,不要再說了,不要再念那個女人的名字了。你們現在所做的一切,毫無意義!”
他的臉上盡是堅定,更多的都是屬於自己的堅定。
“就算你們再這樣念着那個女人的名字,也沒有任何的作用。她不會回來,而忘憂也已經注射進了顧子琛的身體裡。”
“一切都改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