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西攥緊了拳頭,她其實是有選擇的,如果她告訴胖妞胖虎的所作所爲的話,那麼肯定能讓胖妞改變對她爸爸的看法。
也能讓胖虎痛苦不已,這是最有效的辦法,也算是能夠懲罰胖虎的辦法了。
她看向了胖妞那雙純潔的眼睛,嘴巴卻是怎麼都張不開。
最後,她還是搖搖頭:“沒有,我和他……沒有什麼誤會。”
“真的嗎?”胖妞似乎有些不相信。
凱西點頭:“是真的,我們之間哪能有什麼誤會啊?”
說到底,她還是不忍心傷害胖妞這個孩子,雖然她覺得自己很可憐,但是不得不說的是,胖妞比她還要不幸。
既然她都已經夠不幸了,凱西又怎麼能再傷害她?
“那就好,我剛剛真的擔心我爸爸對你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胖妞低下了眸子,似乎鬆了一口氣。
凱西攥着拳頭,其實胖虎的確就是做了不可原諒的事情,但是她不忍心說出來而已。
“姐姐,其實我已經沒多少時日了對嗎?”胖妞突然轉移話題,氣氛都變得異常傷感了起來。
凱西更是沒能緩過神來,“胖妞,你在胡說什麼。你這只是小病而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你就放心吧,很快,你很快就能好起來了,相信我……”
誰也不願意告訴胖妞真相,告訴她其實她得的是白血病晚期,已經沒得救了。
胖妞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依舊平靜的對着凱西笑着:“姐姐,別騙我了。其實我都明白,我都明白。爸爸也常常和我說,我得的只是一個小小的感冒而已,但是爸爸好像一直都把我當作是三歲小孩。”
“一個小小的感冒,怎麼可能會要住這麼久的院?我已經在醫院待了好幾年了,其實很多的事情我都懂,比如我知道,我得的不是小感冒,而是一個大病,比如我知道,我得的是白血病……”
她突然將白血病三個字說出來,讓凱西愣住,凱西不知道要怎麼接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不是白血病,怎麼可能會是白血病?你別開玩笑了,只是一個小病而已,你相信我……”
凱西連忙解釋,其實她一直都希望胖虎能夠痛苦,現在就是機會。
但是她卻在替胖虎一起隱瞞胖妞的病情。
胖妞搖搖頭,打斷了她:“姐姐,不用隱瞞了,其實我都知道了。爸爸消失了幾年,我一直都在醫院度過,早就已經很瞭解自己的病情了。姐姐你知道做化療有多痛嗎?”
凱西本能的搖頭,她不知道,是因爲她從來都沒有體驗過那種感覺。
但是她能知道化療有多痛,不少的大人,因爲做化療實在是承受不起那個痛苦,最後選擇自殺。
這樣的新聞並不少,但是她知道,大人都承受不了這樣的痛苦,胖妞卻默默承受了這麼多年。
“很痛很痛,大概可以用生不如死來形容吧。每一次做化療我都以爲我快死了,我通過喊過哭過,我甚至想過放棄。但是我都忍了下來,因爲我要活着見到爸爸。”
胖妞提到以前的那些事情,紅下了眼睛。
胖虎消失的那幾年,她一直都在默默承受這些痛苦,因爲她想要活着,想要再看到一眼胖虎。
“後來爸爸回來了,我成功了,我堅持到他回來了。你知道了,爸爸不在的那幾年,我從痛苦求救,再到後來,面無表情的接受着化療的過程甚至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了。”
她笑着,“爸爸說,他是想辦法掙錢給我治病去了,所以才消失了幾年。我不想再讓爸爸這麼辛苦了,所以我故意在化療的時候撕心裂肺的喊着,其實我早就已經習慣了,麻木了,但是我卻還是演了這樣一出好戲。”
“我想盡一切辦法勸着爸爸帶我離開大醫院,因爲我知道那裡消費不低。我很害怕,害怕爸爸會因爲給我治病,因爲錢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胖妞放棄了延續自己生命的機會,只爲了不讓胖虎那麼辛苦的爲了錢想辦法,也擔心胖虎走上歧途。
凱西知道了她的用意,紅着眼睛低下了腦袋,她曾經認爲,自己是全天底下最可憐的孩子,卻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比她可憐的人比比皆是。
胖妞可能不是全天底下最偉大的孩子,卻是全天底下最堅強的孩子。
“你知不知道放棄化療等於你放棄了生命?”
胖妞頷首,“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我時日不多了,我不想再連累爸爸了。其實我什麼都知道,他卻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
自始自終,都是胖妞在圓胖虎的心願,在陪着胖虎做戲。
胖虎自認爲瞞住了胖妞,給了她生的希望。其實卻是胖妞瞞住了胖虎,給了他,他想要的希望。
“姐姐,這件事我只和你說過。你答應我,千萬不要再告訴別人了好嗎?特別是我爸爸,我不希望看到他難過。哪怕我知道,他現在的笑容和開心都是裝給我看的。”
胖妞緊緊的握住了凱西的手。
凱西不忍拒絕,最後點下了腦袋:“嗯,你放心,這件事,我會替你瞞着。”
胖妞鬆了一口氣:“姐姐,謝謝你。”
“胖妞,好了點沒?”胖虎臉上掛着僵硬的笑容,眼睛的深處盡是落寞。
胖妞立即轉換了臉上的情緒,擺出了一個孩子纔有的幼稚:“爸爸,我的感冒已經好了啦!我想要出去和朋友們玩!”
看到坐在病牀邊的凱西,胖虎有些緊張,她不會和胖妞說了一些什麼吧?
他不斷的打量凱西,想問什麼又不好開口的樣子。
“爸爸,這個姐姐好漂亮,她給我講了好多故事啊!我很喜歡她!”
胖妞拉着胖虎的手,笑着說道。
胖虎點點頭,“喜歡就好,胖妞,你也很漂亮啊!”
凱西站了起來,轉身走出了房間。
胖虎立即追了出來:“凱西……”
“我什麼都沒說,你放心吧。胖虎,雖然你做了不可彌補的錯事,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你有一個好女兒。”
凱西背對着他,“如果你真的想讓胖妞高興,就不應該將她關在醫院的籠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