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彷彿一根利劍,瞬間穿進冷水華的心口。
這麼久,她最不願提及的,最不願想到的,也都是過去的事情。
過去,一直沒過去。
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生生地揭開傷疤?
發現了冷水華臉色的變化,楓涼指尖慢慢僵硬。他只是有些好奇才開口詢問,可沒想到,竟讓她的反應,如此的強烈和不滿。
“對不起,我沒有想……”
“沒關係。”
他剛想要解釋,卻被冷水華一下子打斷,生硬的聲音,帶着一絲的疏離。明明剛纔還是友好的模樣,現在,卻變成了這幅情景。
擡了擡手,楓涼抖動一下已經僵硬的臂膀,想要看清楚冷水華此刻的神情。可努力了一下,就被她不着痕跡的躲開,沒有一點點的留戀。
“你是不是,有點討厭我?”就像被批評了的大男孩,他的聲音裡夾雜着委屈,想要知道冷水華的心思和想法。
他多少知道一些她的事,此時不過是想聽她親口告訴他,
“沒有。”
仍然是簡短的回答,冷靜中透露着冷漠,彷彿置身冰天雪地,沒有一丁點的溫暖。
這讓楓涼有些手足無措,他移動着腿的位置,又往回挪了挪,臉上一幅受傷的表情。
“你……還會留在這裡嗎?”
楓涼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如此的患得患失,小心翼翼。
“嗯?”冷水華被楓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給問住。
她真的會一直留在英國嗎?
如若真這樣,是不是,再也不會見到齊天瑞,從此各自安好?
心中忽然翻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緒,好似悲傷,好似思念。
冷水華被這念頭嚇得,忽然有些絕望,離開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些事,此時,她在失望什麼?
待她回過神,發現自己已經站了起來,一旁的楓涼明顯有些發怔。
“我累了,回去吧。”
一絲失落在楓涼的臉上閃現,又快速的隱去。他換回了溫和的笑容,“好,晚飯想吃什麼?”
“不用麻煩了,我不想吃晚
飯。”
看着冷水華疏離的表情,楓涼眼底閃過一抹失落,卻也沒再說什麼,只帶她回了風家。
一進屋子,冷水華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再也沒有出來,她蜷縮在牀上,希望可以忘了那段黑色的回憶,回憶卻如潮水一般,越發澎湃的涌入腦海。
不知何時,淚水浸溼了她的臉頰,她再也忍不住了,失聲痛哭起來。事情過去這些日子,她總是告訴自己要堅強,不能哭,要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可是今天,她什麼也不想做,只想軟弱的哭一場,把心中的委屈和憤怒發泄出來。
哭泣持續了很久,久到冷水華已經筋疲力盡,痛哭也變成了抽泣。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是楓涼,“你還好吧?”
楓涼向來敏感,大概是哭聲動靜太大,被他聽見。
冷水華並不想給他開門,她沒有心情見他,而且此時的自己,太過狼狽。
“記得你說你要開始新的生活,可是你連放下過往的勇氣都沒有,你又如何開始新的人生?”
她雖不回答,他卻一下子猜出來。
楓涼靠在門外,耷拉着頭,心下懊惱,頭一次,想竭盡全力保護的一個人,讓她幸福讓她歡喜,終究是無能爲力。
他只是過客,解不了她的心結。
這大概是有始以來覺得最失敗的事,想竭盡全力,又無能爲力。
門在這一刻打開了,楓涼愣了一下,他從沒見過如此憔悴的她,很明顯,她剛纔哭過。心彷彿被鞭子抽了一下,楓涼很想把眼前的人摟在懷裡,可是理智逼迫他忍住。
此時若真那樣做,冷水華會離開。
他伸手抹去了冷水華臉上還掛着的淚珠,動作有些僵硬,想說些什麼,卻又放棄了。
進來說吧,冷水華扭過身去,走到落地窗的沙發前,坐了下去。
楓涼跟在她的身後,坐在了她的對面。
“說說,我願意做你的聽話桶,盡情裝。”
楓涼依舊是玩笑一般開口,不給冷水華壓力,這目光,卻仔細的看着冷水華,注意着她的神情。
“講什麼?”
“
說說你爲什麼不開心咯。”
氣氛一時間凝固住,冷水華摸了摸手腕,有些猶豫。
楓涼也發現自己有些唐突了,畢竟兩個人相識時間不長,自己可能還沒有資格知道冷水華的過往,他泄氣的低下了頭。
“沒什麼特別的,情傷。”
語氣平靜,冷水華彷彿在說別人的事,一臉坦然。可手心裡,早已經沁出細汗。
“沒什麼特別,所以才這般難過?”楓涼一針見血反問。
……
過了許久,冷水華也沒有回答。
久到楓涼以爲,她不想提,正想把話題扯開。
聽見冷水華自言自語般開口。
“沒什麼大不了,但真的很難過,我愛他。”
楓涼感到自己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雖然他意識到,也許會是這個答案,可是當冷水華真正說出口的時候,他的心還是很痛,痛的他沒了力氣,臉色發白。
察覺到楓涼的不正常,冷水華有些詫異,“你怎麼了?臉色如此不好。”
“沒事。”楓涼想微笑,可是用盡全力,只能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算了。不提過去,說說現在,真謝謝我能遇見你,有你真好,希望我們能成爲一輩子的好友。”
都是聰明人,冷水華此話裡的意思,楓涼懂。
她知道他的心意,但也只能是朋友。
“只是好朋友?”
楓涼突然提高了音量,他坐正,直直的盯着冷水華,彷彿要把她揉進眼睛裡。
“當然。”她堅定的告訴他,隨即輕語:“只怪命運,在我尋找你的過程,先遇見了他。”
說話的時候,她又想起了齊天瑞。
冷水華苦笑了一下,腦海中回憶着與齊天瑞經歷的一幕幕。
她像是旁觀者,說出與齊天瑞的感情。
“可能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可能就是錯了。”
“本是兩個毫無交集的人,生活的圈子,熱愛的事物,完全的不同,非要因荒唐的娃娃親,硬生生的湊到一起,用脆弱的感情當作連接兩人唯一的紐帶,哪裡能經得起反反覆覆的切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