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立軒被徐鑫瑞強行押去坐例行身體檢查,從裡到外從頭到腳每一個部位都沒有放過,拍x光片的時候司立軒還開玩笑地說徐鑫瑞給他檢查的這麼仔細是不是打算把他打暈了拖出去賣了。
“我就是賣你也得有人敢要。”低頭不停地在病歷本上寫寫畫畫地徐鑫瑞,頭也不擡地來了一句。
做完檢查,徐鑫瑞還服務周到親自把人送到醫院門口的停車場。
“你們領導的電話是多少。”無論怎麼勸徐鑫瑞就是不肯走執意要送自己,這讓司立軒感到非常無奈,“我得給他打個電話表揚一下你們醫院的醫生,對每個病人都這麼體貼入微。”
“那也得看是對誰。”徐鑫瑞涼涼地看了他一眼。
“鑫瑞,你要是個姑娘我早就愛上你了。”司立軒一臉認真的說,不像是在開玩笑。
徐鑫瑞淡淡地一笑:“謝謝,不過如果我是姑娘我寧願單身一輩子也不會愛上你,立軒,你這個人太薄,就像刀刃薄一點是很鋒利,但太薄就不好了,容易斷掉。”
“徐醫生說話越來越有水平了。”司立軒笑着打哈哈道,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走了,孔伯母那邊有什麼消息你記得告訴我。”
徐鑫瑞目送着他坐進車子裡,即將開出去的前一秒他突然跑過去敲開車門,他不放心而且非常確定司立軒一定會忘,所以再三地提醒道:“下週天來拿檢查結果,如果我的猜想都成立,你必須得聽我的,停下所有的工作接受治療。”
“好了好了,都聽你的。”司立軒敷衍地揮揮手,此時此刻他只想快點離開醫院。
徐鑫瑞聽他還是一貫不放在心上,完全沒當回事的語氣,不禁蹙了蹙眉頭:“立軒,不是開玩笑的,你肺裡那塊陰影很有可能是……不過我判斷應該是良性的,但是在最後結果沒出來之前我不敢太確定。”
司立軒搖下了駕駛座的窗戶,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用很嚴肅的口吻同徐鑫瑞商量道:“先不要告訴向南他們。”
“那你就得聽我的。”徐鑫瑞可算是抓住了他的軟肋,“不然我現在就回去告訴蘇語曼,她應該還在醫院沒有走吧。”
司立軒被戳中了命脈,語氣軟了下來:“好,我聽你的就是。”
“煙也戒了,立軒,這不是開玩笑,你要想活得長命就必須得從現在開始注意,你的身體已經被你透支的太多了。”徐鑫瑞用醫生慣用的冰冷的腔調說道。
他的語氣和嚴肅的神情可能對大多數病人都能起到威懾作用,可對司立軒產生不了太大的用途,因而等司立軒發動車子離開醫院,開出去不過五百米的距離,他就把徐鑫瑞的交代和囑咐忘了個一乾二淨。
戒菸?開什麼玩笑,他寧願少活幾年,如果日子都是這樣糟心的繼續下去的話,早死意味着早點解脫。
降低工作強度?怎麼可能,公司離不開他,上下幾千號員工,還有家裡那些在公司入有股份的親戚,都等着他來發工資,他從來都不只是他一個人的。
徐鑫瑞勸他可以把電視臺那邊的節目暫時先退了就能多點休息時間,那樣就意味着他一週能見到蘇語曼的次數和頻率變得更少,他不可能做得到。
徐鑫瑞苦口婆心勸了半天等於白說,司立軒扭頭就忘了不說,還在等紅綠燈的間隙抽了兩根菸,因爲景爍的一通電話,讓他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情緒由掀起了波瀾。
“司總,這週末我們商量好的,您沒忘吧?”
司立軒不記得自己已經跟景爍說過多少次不用這樣小心翼翼的敬稱他,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他在景爍心目中早就是超神的存在,是他偶像和目標,一到他面前自己就會情不自禁地變得恭敬起來。
“記得。”各種不順,司立軒想起來有些心煩。
然而電話那頭的景爍是不可能從他從不參雜任何個人情緒的聲音中聽出來他心情不好的,照舊自己一個人興高采烈地說:“我和邵陽想了一個好辦法,語曼一定想不到,您不是想給他一個驚喜嗎。”
司立軒點燃第一根菸抽了一口:“嗯,什麼辦法?”
“這個等見面了我們再詳聊,您放心,我已經跟師傅提前商量好了,他會配合我們的。”景爍整個打電話的過程都按捺不住自己的興奮,“我還有工作就不聊了。”
“等我回去了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好嘞。”景爍滿口喜悅地答應道,掛電話前他突然想到什麼,壓低了聲音神秘地小聲說道,“司總,語曼要是知道您爲她做的,她一定會感動死的,真的,她小時候我們家裡條件不好很少正兒八經過生日,頂天吃塊蛋糕,這麼多年長大了就更不用說了,她雖然嘴上不說,但是我們都知道她心裡是很在意的。”
平常都是言簡意賅,話能少說就儘量少說的景爍今天想解鎖了新技能,一鼓作氣講了許多關於小時候蘇語曼過生日的事情,末了卻聽不到電話那頭沒有動靜,心裡暗叫道不好,別不是自己話太多了司立軒聽煩了吧。
“司總?您還在嗎。”
電話那頭司立軒的聲音聽上去意外的很平靜:“我在聽,你說吧。”
景爍鬆了口氣,同時又覺得自己今天話實在有點太多了很不好意思:“我都說完了,具體的還是等您回公司了再說吧。”
掛完電話,司立軒又點燃了第二根菸,嫋娜的白霧飄起,遮住了他黑色眸子的視線,他想如果景爍知道剛纔在醫院發生了什麼就不會這麼興奮了吧。
他還以爲經歷了這麼多,比唐僧師徒四人西天取經還困難,現在總該有個好結局收場了吧,以後就等着恩恩愛愛甜甜蜜蜜的小日子沒事秀個恩愛虐一下朋友圈裡那羣單身狗什麼的。
結果他今天還是差點被甩。
司立軒不用問也能確定,蘇語曼在電梯前拿那番欲言又止沒能說出來的話,就是想告訴他還是先不要在一起了,不知道是不是沐傾天那個小婊砸跟她說了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與孔菡的病有關係。
蘇語曼身上有一個優點但也是最致命的缺點,她太容易心軟,把情義什麼的看得比天都重,這大概和她從小孤獨的生長經歷有關,極度的缺乏安全感,所以別人對她有一丁點的好都會被她永生銘刻在心裡。
司立軒也很確定如果今天躺在病牀上的人換成簡凌,懇求她嫁給自己兒子,她也絕對會二話不說就答應。
這樣下去可不行,司立軒在抽完他第二根菸之後這麼想,他不能眼睜睜看着沐傾天以同情分把蘇語曼再拉回去,他必須得做點什麼更絕的不讓蘇語曼動搖,雖然這麼做對他司大少爺來說有點掉面子,但是,面子是什麼,可以吃嗎?
就這麼決定了,說做就做,司立軒加快了車速飛馳回公司,急着想和景爍商量一下蘇語曼生日那天怎麼過。在醫院還一副半死不活甚至讓徐鑫瑞哄着去做了平時打死都不肯做的體檢,可現在司立軒想通了,與其抱怨這個抱怨那個,不如做點實際行動。
他這輩子算是和蘇語曼耗上了,反正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
晚上,蘇語曼在醫院裡待了一天,陪孔菡聊了會兒天,又和沐傾天一起找專家醫生商量了一下後續的治療方案,回病房孔菡又開始嚷嚷着要出院回家,沐家父子倆和蘇語曼輪番上陣纔算是打消了她的念頭。
忙忙碌碌中時間過得也很快,一晃眼又到了深夜,蘇語曼第二天還得去一趟公司不得不回去了,孔菡趕緊給沐傾天擠眉弄眼的使眼色讓他去送送蘇語曼。
去停車場的路要穿過醫院到馬路對面二百米,一個人走會覺得很長,但如果有人陪着就會變得不一樣。
走在醫院大院裡鋪滿月光的石磚路上,一天都泡在醫院裡繃勁了神經的沐傾天難得感受到了一些輕鬆自在。
“我媽挺能鬧騰的吧。”沐傾天的語氣有些無奈。
“能鬧騰好啊,有活力,說明她恢復的不錯。”蘇語曼說。
沐傾天滿含笑意的目光,像黏糊糊的牛奶糖又甜又膩:“還好你在,不然我在醫院肯定會瘋掉的。”
“我明天忙完公司的事就回來。”蘇語曼擡起手準備輕輕地摸兩下他的頭髮表示安慰。
手伸到半空中卻被沐傾天快了一步攥在手裡。
兩人都愣了一下,四月醫院裡大院裡種的花樹都開了花,尤其是到了晚上,方圓十里的空氣中都飄蕩着甜甜的花香,空氣在一種叫做曖昧的催化劑的作用下急速升溫。
蘇語曼先反應過來,半開玩笑地用拳頭捶了一下沐傾天的肩膀,趁他吃痛地勁兒順勢把手抽了回來。
沐傾天也從短暫的失神中緩過來,眼裡的笑容變淺的幾乎看不見:“不用了,你這兩天都在這兒已經耽誤很多事了,你公司忙來回跑會很累。”
“我想來看看伯母還不行嗎。”
沐傾天裝作受傷狀,可憐兮兮地哀嚎道:“什麼啊,我還以爲你是放心不下我呢。”
蘇語曼哈哈大笑:“請問你是誰,我們很熟嗎?”
“好啊,剛纔在我媽面前還不是這麼說的,轉眼間就忘了。”沐傾天那憤憤然地小模樣就好像他接下來一句就要說你等着我要回家給我媽告狀的小孩一樣。
蘇語曼忍不住捏了捏他鼓囊囊的腮幫子:“沐傾天啊有沒有人告訴你,你有時候還挺可愛的。”
“那是當然。”沐傾天自戀地撩了把頭髮,“小爺我從小就招人喜歡,你就承認吧,是不是也對我動心了?”
有些時候開玩笑說出來的話卻未必是開玩笑的,但是在當時那種情況下聯繫上下句,蘇語曼也不可能當真,只是開玩笑的回了一句:“是啊是啊,我仰慕沐大少爺您很久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能有機會邀請您共進晚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