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你想要的,我已經給了別人,不可能再給你。”司立軒側着身子沒動,“我不知道你喜歡我什麼?臉蛋,如果她不喜歡我隨時可以去整容,家世,爲了她我也可以不要。”
“是何晚晴嗎?”何晚晴笑了,那是屬於失敗者的笑,心臟像撕裂開般疼痛,可她還是不想放手,“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問。”
“如果沒有蘇語曼,你會不會和我……”
“不會。”司立軒打斷了她沒問完的話,低聲地又重複道,“不會。”
何晚晴閉了閉眼睛,慘白的笑容還殘留在嘴邊:“司立軒,你真的好殘忍……”
簡凌在車裡待着等司立軒回來,玩兒了十幾局鬥地主纔看到姍姍來遲的司立軒,迫不及待地放下手機跳到車子外面:“兒子兒子!怎麼樣了?”
“醒了。”司立軒面無表情地說,鑽進車子裡。
簡凌不甘心地追到車裡,探身問道:“就這樣沒了?”
司立軒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沒了。”
“哎呀!”司立軒這打一下吐一句的性子簡直要逼瘋急脾氣的簡凌,“你就不能一口氣說完嗎?她醒了,然後呢,說什麼了,何家的有沒有再爲難你啊?”
“沒有。”面對簡凌一大串問題,司立軒仍能做到我自巋然不動,回答照舊只有淡淡的兩個字。
簡凌氣得一拳頭捶在他肩膀上:“臭小子,你就急死我吧。你打算怎麼辦?”
“沒打算。”
司立軒發動了車子,簡凌不能再打他妨礙他倒車,乾脆一巴掌拍到自己的大腿上:“你能不能不這麼淡定啊兒子!她都自殺了,這次沒死成,誰知道下回怎麼樣呢,再說何家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光看她媽那麼難纏,還有她爹何天榮,四年前就說過要讓你對她女兒負責的話……”
“我自己有打算,不用你操心。”
“嘿!”要不是有車頂隔着,簡凌估計早蹦到車外面去了,“怎麼跟你媽說話呢,你自己有打算,我當然知道你有主意了,我這不是想問問你準備怎麼辦嗎?晚晴那丫頭,打算放棄你了嗎?”
“應該沒有。”司立軒的語氣裡隱隱有了不耐。
簡凌全然沒察覺道依舊咋咋呼呼地道:“什麼叫應該!沒有就是沒有,有就是有,那語曼呢,你到底怎麼想的,你好歹讓你媽我心裡有個譜吧,改明兒他們何家人說起來我也好有個準備,還有你爸那邊,他本來就是挺看好你和晚晴的。”
“你能讓我安靜會兒嗎。”
司立軒一個眼神飄過去,簡凌禁了聲,儘管心裡還是一萬個不願意,卻也只能小聲地嘀咕着:“臭小子,脾氣見長啊,行,我就讓你安靜會兒,回頭鬧大了別過來找我哭。”
第二天公司臨時有事,司立軒必須在場,沒能去成醫院,只有簡凌一個人,讓陳姐煮了補血養氣的高湯帶着去了醫院。
何晚晴看到只有簡凌一個人來,沒看見她身後跟着有熟悉的身影,眼神中明顯地有失落閃過。
簡凌眼尖,什麼都躲不過她的眼睛,一眼就看出來了何晚晴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立軒今天公司有急事,不去不行,我就先來了。”
何晚晴表現的還算有禮貌,畢竟是簡凌,司立軒的母親,她不敢得罪,也得罪不起的人,掙扎着故意顯出很吃力的樣子想要起身:“伯母您怎麼來了,辛苦您了。”
“哎你快躺下!”簡凌放下高湯一個箭步飛快地衝上去按住她的肩膀,把她往牀上按下去,“身子這還沒恢復呢,別亂動。”
“我沒事。”何晚晴露出一個極其懂事體貼的笑。
她本來就是很會做表面功夫的人,一般的只要不是司立軒那種冷石心腸的,面對她得體大方的笑臉都挑不出毛病來。
何況是簡凌這樣的長輩,如果不是因爲自己兒子已經心有所屬,且一根筋的只喜歡一個人,她倒真對何晚晴做自家兒媳婦沒有什麼異議。
很小的時候,何晚晴經常來司家玩兒,她就喜歡開玩笑的逗小姑娘說:“晴晴以後長大給我們阿軒當媳婦好不好?”
那時候尚且連喜歡是什麼意思都不懂的小姑娘,被大人逗得羞紅了臉,什麼都不知道就用稚嫩的聲音脆生生地回答:“好!”
簡凌一直想生個姑娘,可惜肚子不爭氣,連着兩胎都兒子,生完司立轅她年紀也不小不能再生,所以小時候經常來司家玩兒的何晚晴就成了她半個女兒。
後來目光短淺的何天榮做生意路子越來越窄,兩家的關係也就一天不如一天,何晚晴來家裡玩兒的次數少了,正好那時都是加油少女初長成的時候,也許何晚晴對司立軒的執念,就是在那時漸漸拉遠的關係裡慢慢的生根發芽。
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了呢?
小時候乖巧可愛,說句話就會臉紅害羞的小女孩,是什麼時候一夜之間長成這麼大的呢?
“伯母,您在想什麼呢。”
何晚晴的聲音把簡凌從回憶中拉回到現實,她的眼神裡多了些懷念和疼愛,恍惚間好像又看到了若干年前那個臉蛋紅撲撲地趴在她懷裡要糖果吃的小女孩。
身處何家那樣一個大環境裡,何晚晴不可能不被家裡的觀念影響變得帶有功利性,城府越來越深,可過去的情分還在,眼前她又剛剛爲了自己的兒子做出這種連命都不要了的事情,簡凌第一次對自己的判斷有了懷疑。
她決意支持司立軒的決定,任由他傷害一個女人去追求另一份遙不可及的愛情,真的對了嗎?
“沒想什麼,我只是啊看你又瘦了不少。”簡凌摸了摸何晚晴明顯凹下去的臉頰,“你想吃什麼,明兒我讓陳姐做了再給你帶過來。”
“不吃了。”何晚晴神情黯淡地笑了笑,“躺着不能動,還吃那麼多東西,很容易發胖,還要減肥。”
“減什麼肥,我看現在就挺好的,不對,你現在太瘦,哪個婆婆會喜歡這麼幹瘦的兒媳婦?”
“婆婆?”何晚晴灰白的臉上忽然綻放出異樣的光彩來。
簡凌自知失語,卡頓了一下,看到一旁已經乾巴巴的水杯便站起來說:“你先休息會兒,我出門打個熱水。”
何晚晴沒能繼續從她嘴巴里聽到更多接納退讓的意思來,不免有些淡淡地失落,嘴上卻不敢表現的很明顯,只乖乖地點了點頭:“好。”
簡凌拎着熱水壺走出病房,差點迎面撞上站在病房門口的人。
蘇語曼敲門的手還沒來得及敲下去,門就被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來的人卻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
門內門外的兩人大眼瞪小眼,都愣住了。
簡凌先反應過來,快速地看了眼身後的病房裡,何晚晴正在閉着眼睛休息好像沒注意到門外有人,忙關上了門將蘇語曼拉到一邊:“你怎麼來啦?”
蘇語曼知道簡凌的話裡面沒有別的惡意,只是單純的好奇她是怎麼知道何晚晴住院了而已,但還是讓她問句的語氣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我也是剛聽景爍說的,就想來看看。”
“你……”簡凌回頭看了眼緊閉的病房門,“唉,她纔剛甦醒,醫生說還不能受太大刺激,你最好還是過兩天再來看她吧。”
蘇語曼愣是沉默了幾秒,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邊是從小看着長大,雖然後面慢慢變了但曾經當過半個女兒的何晚晴,一邊又是司立軒喜歡的,自己也很看好,堅強善良又很懂事的好姑娘。
手心手背都是肉,看哪一個難受簡凌都不好過。
但眼下何晚晴顯然狀態不佳,和蘇語曼不能比,所以簡凌的天平還是偏向了病牀那一邊:“你也別怪伯母趕你走,我是外人沒什麼好說的,但你現在出現在這兒,讓何家人看到也不好的。”
說誰誰就到,這邊簡凌正要準備把蘇語曼送走,何晚晴的母親突然從走廊的另一邊出現了。
“你先走吧,這個潑婦鬧起來可厲害了。”簡凌猛推了蘇語曼一把。
而何母已經眼尖地看到了她,難爲她一個年過半百的女人,穿着細尖頭的高跟鞋還能跑得跟一陣風一樣,指着蘇語曼大喊:“你別走!”
蘇語曼沒想到自己一來就是這樣,簡凌催促她快走的時候她也忘了邁腿,愣是等何母已經跑到她面前了她才反應過來。
和昨天晚上對待司立軒的手段一樣,何母衝過來就是抱着蘇語曼的肩膀猛搖:“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你搶了我女兒男朋友,還有臉來!”
蘇語曼不像司立軒那樣巍然如山,被何母猛力地搖晃着,身子就像隨時都會散架一樣。
何母不管不顧的罵聲更是吸引了來來往往病人和家屬的注意,狐狸精和搶男朋友幾個字眼聽上去格外的刺耳。
簡凌護犢子的心又上來了,她索性扔了手裡的熱水壺,用力地掰開何母抓着蘇語曼的手:“你這個人講講道理好不好,語曼做什麼了你這麼說她。”
“還有你!”何母把槍口轉移到了簡凌身上。
簡凌哭笑不得又不甘示弱地回敬道:“我怎麼了!你要再這樣狗咬呂洞賓,我可真翻臉了啊!要不是想來看看晚晴,你以爲我想看到你啊!”
“你罵誰是狗!”何母嗷地撲過來。
兩個女人扭作一團,蘇語曼都懵了,她到醫院纔不過十分鐘的時間就親眼見證了一場混亂。
簡凌和何母糾纏在一起,吵吵嚷嚷的聲音引得走廊兩邊的病房裡都探出來看好戲的目光,最後不知是誰通知了醫生,幾個醫生護士齊心協力纔將爭吵不休的兩人分開。
何家在龍城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大家族,何母的表現卻讓人大跌眼鏡,毫無豪門貴婦優雅高貴的做派,更像是路邊隨時隨地都會指着路人調教大罵的潑婦。
簡凌雖然平時性格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習慣了,卻也沒像何母這樣不分場合時間發瘋的,連着兩次都被莫名其妙的罵了一頓,從沒受過這等窩囊氣的簡凌簡直要氣炸了。
何家的親戚好像也拿何母原子彈一樣一點就炸平一大片的脾氣沒辦法,看着何母撒潑罵人卻並沒人上前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