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睜眼閉眼看到的都是這張臉,他不煩蘇語曼都要覺得煩了,不等對方說明來意,蘇語曼扭頭就往回走,重新回到溫暖的被窩裡,舒舒服服地嘆了口氣。
“你幹什麼?”沐傾天走到牀頭,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蘇語曼白了他一眼,理所當然的口氣道:“睡回籠覺啊,昨兒晚上一直做惡夢沒睡好,你別打擾我,該幹嘛幹嘛去。”
說完自顧自閉上眼,當真睡回籠覺去了。
但是頭頂上的陰影卻一直沒離開,蘇語曼雖然閉着眼睛看不見,但能感覺到沐傾天在看自己,目光跟刀子一樣一下一下輕輕地從臉上刮過。
就算她臉皮再厚,也經不住被一個人盯着看半天。
“我臉上花花兒了?”蘇語曼睜開眼在自己臉上摸了兩把。
沐傾天彎下身,趁她不注意趁機揩油,狠狠捏了一下她有些嬰兒肥的臉。
“滾蛋!”蘇語曼一把拍開他的手。
被他這麼一鬧,蘇語曼的睡意算是徹底沒了,艱難地從牀上爬了起來,沒好氣地瞪他:“說吧,這麼早來找我什麼事?”
“語曼。”沐傾天就着牀邊坐下來,雙手煞有其事地搭在了蘇語曼的肩膀上,目光嚴肅地看向她。
蘇語曼撥開他的爪子:“少來,你又打什麼主意。”
沐傾天卻不像平時一樣和她開玩笑,神情依舊很嚴肅:“我知道這件事你聽了一定會很傷心,但是我向你保證,這絕對是你最後一次傷心。”
“爲什麼?”
“因爲以後我會來守護你,絕對不會再讓你難過。”沐傾天一本正經道。
蘇語曼仰頭大笑,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捂着肚子樂道:“你丫一大早抽什麼風呢,我活的好好的怎麼就難過了。”
不自覺地回想起昨天晚上的夢,蘇語曼的笑容收斂了幾分。
沐傾天表情依舊嚴肅的有些不正常,甚至可以用沉痛來形容,一雙很會放電的桃花眼也沒心情招蜂惹蝶了,眼底的哀傷像一塊濃濃的黑巧克力。
“到底怎麼了嘛。”蘇語曼被他盯得心裡發虛,終於忍不住問道。
“司立軒。”
聽到這三個字的瞬間,蘇語曼正襟危坐,洗耳恭聽。
“和何晚晴上牀了。”
如同一道晴天霹靂,蘇語曼當場愣了愣,隨即又哈哈大笑,還拿沒穿鞋的腳踢了沐傾天一腳:“你少騙我了,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又想幹什麼嗎?”
“蘇語曼。”沐傾天抓住她踢過來的腳重新塞回被子裡,雙手板正她的肩膀,強迫她和自己對視,“你看看我,哪裡像在騙你?”
“哪裡都像。”蘇語曼認真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認真地點頭道。
沐傾天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癟了下去,耷拉着腦袋消沉了一會兒,自嘲地笑了起來:“是啊,關我什麼事呢,你不信就算了。”
說完話站起來就走,要放在平時他絕對不磨蹭一天不肯離開。
沐傾天今天的反應的確有些反常,加上他之前說的話,即使蘇語曼相信司立軒不會背叛自己,但也不由得有些心虛。
“等等!”蘇語曼叫住了他。
沐傾天乖乖的轉過頭,眼睛卻睨着天花板:“怎麼?”
“你剛纔說的,都是真的?”
“我雖然花心我承認。”沐傾天難得收起吊兒郎當的做派,“但我發誓,我對你蘇語曼,從來沒說過半句假話。”
蘇語曼還是不信,但這次沒有馬上做出迴應,而是低頭陷入了沉思。
“我知道你不信我的話。”沐傾天冷笑道,“但是現在外面都已經傳開了,昨天晚上何晚晴在司家過夜,凌晨還被朋友撞見沒穿衣服在司立軒牀上。你現在不信,有你哭的時候。”
“阿軒他不是這種人,況且在司家發生這種事,你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蘇語曼飛快地反駁道,與其說是替司立軒辯解,不如說她是在自我安慰。
沐傾天又笑了,笑得有些蒼涼,胸口彷彿被人狠狠地砸了一拳一樣,她就這麼相信那個混蛋,卻不肯信他一句話?
“你要知道,紙包不住火,這世上沒有我不知道的事兒。”沐傾天突然想到什麼,快步走回牀前,把自己的手機拿給蘇語曼。“你自己看。”
司立軒的照片一夜之間佔據了各大娛樂新聞的頭版頭條,蘇語曼看到思念的人的照片忍不住嘴角上揚,可當她繼續往下看的時候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滿眼都是司立軒情變,才子佳人歡度良宵的字眼。
“這上面的照片都是模糊的,而且隔着窗簾,誰能看得清是誰的臉。”蘇語曼慘白着臉,咬緊了下脣。
“你這是不到黃河不死心。”本來是想讓蘇語曼看清司立軒的真面目,最好讓她徹底死心,但看到她臉色蒼白拼命自我麻痹的樣子,沐傾天突然又心疼起來。“算了,反正你早晚都要知道,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傾天。”蘇語曼拉住他的衣角。
沐傾天低頭看了看她的手,又擡眼看看她:“想讓我帶你出去?”
蘇語曼點點頭,沐傾天果然比她自己都瞭解她。
“帶你出去可以。”沐傾天坐了下來,握住她冰涼的掌心,心臟又一抽一抽的疼起來,“你先告訴我出去之後的計劃。”
“我想當面問他。”蘇語曼說,“如果他親口承認……”
蘇語曼頓住,她沒想過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她該怎麼辦,他們該怎麼辦。
“好了你別亂想了。”沐傾天別過頭不忍看她眼裡的落寞,突然就後悔了自己幹嘛多此一舉來告訴她。“今天一天吳老都在醫院,我想辦法。”
“謝謝你,傾天。”蘇語曼沒有想過自己第一次和沐傾天正兒八級的交談,會發生在這種情形下。
沐傾天還想安慰兩句,張了張嘴,只吐出一片空白,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髮:“別擔心,有我在。”
像汪洋中飄零的孤舟,忽然找到了方向,蘇語曼緊緊地抓住了沐傾天的手,指尖冰涼,四下無聲,兩人卻沒人再開口講話。
沐傾天走了,世界重回安靜,蘇語曼怕冷,懶洋洋地縮在被子裡不肯出門,早上廚娘送來美味可口的點心也沒能提起她的興致。
仔細一想,這幾天頻繁來看她的人好像都是沐傾天,大概是見面次數太多了沒有發覺,每次在自己最需要幫助和支持的時候,站在她身邊的人也永遠都是沐傾天。
蘇語曼陷入了迷茫中,她從來沒有經歷過類似的事情,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背叛,她以爲司立軒會是自己的最後一站,難道從一開始,他們就錯了嗎……
龍城最近接二連三的發生重大事件,先是顏家那位來路不明的大小姐失手推了吳老爺子的寶貝孫女,接着是司立軒和何晚晴共度良宵的畫面被一家八卦雜誌社拍了個正着,一件比一件勁爆。
且兩件事都有共同的參與者,就是蘇語曼,之前蘇語曼和司立軒甜甜蜜蜜,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兩人的關係。
蘇語曼的事情發生沒幾天,司立軒這兒就出事了,兩件事無形中被聯繫到一起,免不得引起人們的猜測。
說什麼的都有,有說蘇語曼活該的,也有人覺得司立軒表裡不一花心多情,大呼失望。
外面流言蜚語傳得神乎其神,但不管外人怎麼說,司立軒都不在乎,他只在乎事情的真相。
何晚晴在司家上演了一出孟姜女哭長城的好戲,從白天哭到晚上,何家人聽到消息立馬趕到司家。
尤其是當何晚晴的父親聽說自己女兒的貞操被司立軒奪去,當場發作差點要動手,幸得簡凌攔着纔沒導致事態擴大。
“這件事,你們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何家人帶走何晚晴之前扔下一句狠話,“司立軒必須負責。”
簡凌自知理虧沒有爭論,她擔心司立軒態度強硬只會加重誤會,讓段向南幾個朋友在書房裡看着他不許出來。
司城更是氣得破口大罵,簡凌攔都攔不住,最後索性一甩手把爛攤子都扔給了司立軒自己,讓他愛怎麼作怎麼作。
“你爸嘴上說說而已,你別往心裡去。”簡凌安慰道,自己的兒子自己心疼。
“我自己有把握,只是昨天晚上的事太蹊蹺,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現在一點都回憶不起來。”
司立軒的反應很平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如果剛纔段向南不攔着他他也絕不會和何家人發生肢體上的衝突。
“這還不簡單。”段向南踢開擋在沙發前的茶几,一屁股坐了上去,“很明顯,你被人擺了一道,先是下藥,接着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發沒發生關係,接着就被人拍到了?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兒!”
司立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兩道漆黑如墨的劍眉緊緊地擰成了一團:“我已經讓智修去查了,我現在要先去一趟何家。”
“你過去找罵嗎?”段向南攔着他,簡凌也發聲了:“是啊,你等他們冷靜下來再去也不遲。”
“不行。”司立軒倔起來誰的話也不聽,縱是段向南力氣再大也攔不住他,“我有些問題想問何晚晴,必須今天問清楚。”
吳小璐昏過去的畫面,噩夢裡司立軒冷冰冰的臉和聲音,一天都在蘇語曼的腦海裡揮之不去,渾渾噩噩地等到傍晚,沐傾天終於再次回到這幢坐落於海濱的別墅裡。
按照計劃,蘇語曼裝作生病不舒服,沐傾天帶她去看醫生。
傭人不敢擅自放人,要給吳老爺子打電話彙報,被沐傾天以耽誤了蘇大小姐的病情你們誰都賠不起的理由威逼利誘了一番,成功從吳家帶走了蘇語曼。
好多天被關在屋裡,終於來到室外,蘇語曼就像衝出籠子的鳥兒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的空氣,一想到剛纔沐傾天爐火純青的演技,差點連自己都當真了。
“你丫真是一肚子壞水。”蘇語曼調侃道,“怪不得能騙到那麼多少女。”
“可我從來沒騙過你。”沐傾天一本正經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