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忘形的她一屁股坐在牀板上,“騰”的一聲彈跳起來。“啊!”
“你怎麼了?”許溫涼擔憂的看着小桃。
小桃齜牙咧嘴的揉着屁股,“溫涼姐,你一定要幫我揍狄景洛,疼死我了,長這麼大都沒有人打過我屁股。嗚嗚,不對,小時候他也總打我屁股,我怎麼那麼悲催。”
“打屁股嗎?”許溫涼認真的思考着。
“對,打屁股,而且是真的打,可疼了呢。”小桃可憐兮兮的望着許溫涼,“問兩句誒,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古代的女人如果被男人碰了屁股,是要娶她爲妻的。”經過一天一夜的相處,她開始接受小桃了,畢竟掐片她的人裡面,並不包括小桃。
“娶我爲妻?我纔不要呢!跟一個每天敷面膜的小受在一起,我纔不要呢。”小桃把頭搖的像是撥浪鼓。
“我只是說古時候。”許溫涼很認真的跟她解釋。
小桃嘆氣,“溫涼姐,你以前總跟我開玩笑的,可是你現在不笑,也不會開玩笑,溫涼姐,你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我還想帶你去牧場,帥帥應該想你了。”
“帥帥?”那匹馬,許溫涼陷入漫長的回憶裡,她曾經就坐在帥帥的背上,在牧場裡馳騁着,那種感覺真的很好。
“對呀,你記得嗎?帥帥很聽你的話的,那時候你還跟……”小桃說到這裡又不敢說下去了,她怕提到黎非夜的名字,許溫涼會情緒激動。
許溫涼沒有接她的話,她知道她要提的人是誰,“屁股很疼嗎?”
“嗯,很疼。”小桃點頭,是真的很疼。
“你在這裡等我,我出去一下。”許溫涼打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黎非夜倚在牆壁上,闔着眼眸,在許溫涼出來的時候,他的黑瞳驀然睜開,兩個人對視着。
“爲什麼在這?”她的語氣很淡,她看得出來黎非夜身體似乎並不是太舒服,也難怪,昨晚一直在發高燒,換了是她,這會兒她一定臥牀不起了。
“刀口有沒有不舒服?”昨晚兩個人在林子裡過了一整夜,沒有打消炎針,也沒有吃藥。
“沒有。”許溫涼的語氣疏離。
“嗯,那就好。”黎非夜頓了頓,走向對面的房門,推開門,走了進去。
許溫涼沒有停留,徑自去了狄景洛的房間。
她輕輕敲了敲狄景洛房間的門,門從裡面被打開,一向愛美的狄景洛,此刻正滿臉疲倦的配着藥,許溫涼可以聞到那種西藥的味道。
“我記得以前你給我用過的止疼膏,給我一點。”她對他伸出手,表情冷漠。
狄景洛看着她,狐疑的開口:“夜的外傷不需要抹藥,發燒也只需要打幾個點滴就行了。”
“我是來給小桃要止疼藥的,黎非夜跟我沒有關係。”許溫涼的口氣裡聽不出半分的關心。
狄景洛恨恨的開口:“許溫涼,你真是沒有良心。夜爲了你昨晚高燒40度也沒有一個人走掉,就是怕打雷的時候你會怕,今早上你被尉遲冥抱走了,你可知道夜昏迷了好幾個小時才醒過來!就算你不想他爲你付出多少,你至少也要想一下,他是黎驀的爸爸!是你兒子的父親!”
狄景洛高聲吼道,許溫涼的臉上依舊淡漠,“說完了嗎?說完了請給我藥。”
現在對她來說,一切都不那麼重要了,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她面前的一場真人電影,明明可以觸摸到對方,可是卻沒有半分的悸動。
“你真是氣死我了,好,就算你說夜不重要,那麼孩子呢?你覺得如果孩子現在什麼都懂的話,他看見自己的父母這樣,你認爲他會怎麼想?”狄景洛不是黎非夜,對許溫涼沒有那麼多的耐心。
孩子。
許溫涼的心頭微微一顫,想到那個麪糰一般捏的小人兒,心裡就有些溫暖,她忽然轉身要走。想了想,又轉回身來,“止疼藥給我。”
“許溫涼,你真是氣死我了!”狄景洛氣的直跺腳,嘴巴上雖然生氣,可是手還是從藥箱裡,把止疼藥遞給許溫涼。“這是消腫藥,另一個是止疼藥。”
“謝謝。”許溫涼對他丟下兩個字,便匆匆回了房間。
小桃趴在牀上不敢動,屁股已經腫起來了,許溫涼把藥膏擰開,塗抹在她那些腫起的位置上。
“這個該死的狄景洛,竟然就這樣打我的屁股,我一定要報仇!”小桃憤憤的咬着牙。
許溫涼從櫃子裡摸出一把刀,那是她之前做模型的時候用的工具刀,“給。”
“幹嘛?”小桃不明白許溫涼的意思。
許溫涼的語氣淡薄,“不是說要報仇嗎?這把刀子很適合,它的長度是20釐米,剛好可以從修長胸口處刺穿心臟。”
小桃不可置信的看着許溫涼,“溫涼姐,你變得好可怕。”
“是他們親手把我變成這樣的。”許溫涼的眼底蔓延出汩汩寒意。
小桃的下巴擱在枕頭上,聲音很輕,“溫涼姐,我快要不認識你了。”
許溫涼的臉色未變,似乎剛剛小桃的話並不是對她說的一般。她幫她塗好了藥,把藥膏放到一邊,轉身出了門。
站在房間的門口,思考了許久,對面是黎非夜的房間,左邊便是尉遲冥的,這樣的選擇讓她有些艱難。
想要離開這裡,只能求兩個人,一是黎非夜,二是尉遲冥,只有他們兩個人有這個能力。
比起尉遲冥,黎非夜欺騙她的太多太多,所以她打心眼裡是不想要見到他的,可是他畢竟是孩子的父親……
站在房門前,躊躇着,終於挪動了腳步,走向尉遲冥的房間。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黎非夜就站在門口,手握在門把上,隨時準備爲她打開房門。
許溫涼輕輕叩響了尉遲冥的房門,門裡,沒有絲毫的響動。
不在嗎?許溫涼皺眉,再敲,還是沒人。
轉動門把,推開他的房門,門內拉着全遮光的銀色窗簾,安靜的像是太平間。
如果不是牀上那抹微弱的呼吸,她會以爲這裡真的沒有人。
牀上的男人,跟此刻房間裡的黑色氣息一樣,凌氣森森,即便是闔着眼眸,渾身散發出來的冷魅,也無法讓人忽視。
“尉遲冥。”許溫涼走到他的牀邊,站在那裡,叫着他的名字。
牀上的男人沒有絲毫的反應。
他似乎很不舒服,黑暗裡,額頭上凸起的青色血管,幾乎要炸裂開來。
“尉遲冥?”她意識到他可能是生病了,聲音也揚了一個聲調。
牀上的男人依舊沒有半分反應,許溫涼伸手想要去撫摸他的額頭,男人咻的睜開眼睛,用手擋下她的手,隨即緩緩笑開,“我以爲我這個妖孽的死活,我的溫涼不會在意。”
他起身,動作很慢,好看的櫻花脣勾勒出一道妖冶的弧度。
“你騙我?”她對欺騙這個詞敏感的可怕。
“我只是睡的太沉而已。”尉遲冥下了牀,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水,一口氣喝乾。
妖孽就是妖孽,就連喝水的樣子都那麼魅惑。
“送我出島。”她無心去糾結他剛剛騙她的事情。
“我的溫涼,我很開心你第一時間想到我。”他走到她的身邊,鼻子湊近她的脖間,她的身上有很好聞的奶香味,可以讓他安心。
“如果你不送我出去的話,我就去找別人。”許溫涼不想要跟他多說什麼。
尉遲冥鬼魅的笑開。“別人?你說黎非夜嗎?”
許溫涼沒答話,只是背對着他站着。
尉遲冥沒有過多的糾纏,只是走在她的前面,打開房門。“走吧,我送你出島。”
許溫涼跟在尉遲冥的身後,走廊裡,黎非夜清塵絕代的身影落寞的站在那裡,許溫涼卻沒有看他一眼,從容的越過他的身體,彷彿兩個人從來都不認識一般。
而被連帽衫遮住半張臉的尉遲冥,也緊緊只是對他露出邪笑,便走掉了。
黎非夜沒有追上去,看着兩個人就這樣消失在走廊裡。
狄景洛從一旁的房間裡走出來,幽幽的開口:“不追上去嗎?”
黎非夜伸出手,黑瞳盯着自己的掌心。“追上去又如何呢?”
“你是她的丈夫。”狄景洛給了他一個理由。
“在她心裡,我已經不是了。”許溫涼現在只當他是她的仇人,悲傷的扯開薄脣,露出無盡的憂傷。
許溫涼,我用狠戾譜寫了整個黎氏集團,卻死在你的一個眼神裡。
尉遲冥從大樓裡出來的時候,陽光照在他的身上,讓他整個人的身體都開始冰冷,比起之前的那種火燒般的感覺,現在更像是掉進了萬年冰窟。
他攢這拳,可是肩膀依舊在微微顫抖,許溫涼走到他的前面,絲毫感覺不到尉遲冥的異樣。
尉遲冥給狄景寒發了個指令,狄景寒五分鐘內出現在直升機裡。
他盯着尉遲冥越來越蒼白的臉色,知道大事不妙,“冥,我送她回去吧。”
尉遲冥搖頭,“她第一次拜託我做一件事情。”
他很開心,許溫涼遇到事情的時候,想到的第一個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