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溫潤的開口,目光裡明明看上去那麼溫暖,可是許溫涼卻總是覺得他的眼神都帶着毒汁,好像瞬間就能把她吞進肚子裡。
“溫涼,這是怎回事?”兮兒走到許溫涼的身邊,小聲的問道。
“額。”許溫涼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怎麼解釋,葉空達和蘇芩的車子這會兒也到了,看見黎非夜明顯的一怔。
“爸,媽。”黎非夜依舊用着以前的稱呼。
“非夜。”葉空達倒是沒有尷尬,跟黎非夜打了招呼。
許溫涼的脣色漸漸蒼白起來,可是今天是兮兒的婚禮,她不能允許有任何的差錯,只能硬撐着對身邊的黎非夜微笑,踮起腳尖,在他的耳邊輕聲開口:“只要不破壞兮兒的婚禮,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好,這筆賬我們待會兒再算。”黎非夜的聲線低啞。
許溫涼鬆了口氣,只要能讓兮兒的婚禮正常進行下去,怎麼算賬都可以,“時間到了,我們進去吧。”
許溫涼推開教堂的大門,原本的神父被換掉了,是那個兩次參加她和黎非夜婚禮的神父,許溫涼側眸,望着黎非夜,他是故意的。
“是不是很懷念?如果不是因爲你的背叛,幾個月前,在這裡,我黎非夜的妻子就會更名爲許溫涼。”他的聲音很低,末尾的音調拖的很長,明明說的慢條斯理,不鹹不淡,可是還是讓許溫涼感受到了深深的冷意。
穿着卡其色大衣的許溫涼,把手藏在袖子裡,不讓黎非夜發現她的慌張。
可是黎非夜卻忽然拉住她的手,握在手心裡,把她的手一點點的捂熱。“你在慌,許溫涼。”
他叫着她的全名,一字一頓。
“黎非夜……”許溫涼想要說什麼,卻被黎非夜用食指覆上了她的脣瓣。“乖,安靜的看完他們的婚禮。”
許溫涼知道,他是在警告她。
許溫涼閉上嘴巴,看着神父詫異的看了他們兩個人一眼,然後宣讀誓詞。
“黎非墨先生,你是否願意娶你身邊的這位兮兒小姐,不論她25年之後會變成一個身材臃腫的中年婦女,還是50年之後,變成滿臉皺紋的老太婆,你都願意寵着她,把她抱進懷裡,每一個冬天的夜裡都會擁着她,給她溫暖。任何時候,都會只愛她一個人,不讓任何的女人近身?”
神父的話讓許溫涼的眼眶溼潤起來,她咬住脣瓣不讓自己哭出來,那些誓詞只有她懂,那些話是在蘇芩和葉空達銀婚的紀念日上,許溫涼問過黎非夜的。
現在,從神父的嘴巴里說出來,卻已經物是人非。
“我願意。”黎非墨回答的斬釘截鐵。
“兮兒小姐,你願意嫁給你身邊的這位黎非墨先生,相信他可以護你一世周全,不論聽到了多少流言蜚語,你都堅定的站在他的身邊,相信他,支持他,一輩子只爲他一個人展露笑顏,做他一輩子的貓嗎?”
“我願意。”兮兒雖然覺得誓詞有些奇怪,但是總覺得這是許溫涼事先安排好的,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在坐席裡的許溫涼,咬着脣,眼淚順着臉頰,緩緩的流下來,那些話,是她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的了。
“我以上帝的名義宣佈,黎非墨先生和兮兒小姐從此結爲夫妻。”神父說完,黎非墨便面向兮兒,把戒指套在兮兒的手上。
兩個人站在那裡親吻彼此,這一幕,幸福的讓人想要流淚,可是許溫涼並不是因爲幸福才流淚的,而是那些誓言,攪亂了她的心。
“婚禮看完了,我們該算算賬了。”黎非夜拉住許溫涼的手,大步離開教堂。
兮兒和黎非墨自然是看見了的,但是以黎非夜的脾氣,他們這個時候就算是追出去也做不了什麼,所以還是放棄了。
更何況黎非墨還是有私心的,他希望黎非夜可以追回許溫涼。
畢竟,真愛,一輩子也就這麼一次。
黎非夜把許溫涼拖進黑色的瑪莎拉蒂裡,啓動了車子。
他的車速不快,許溫涼可以看見路邊漸漸略過的風景,雖然被大雪覆蓋了,可是她還是可以看見原本的樣貌。
車子漸漸駛進市區裡,黎非夜把她帶進了酒店,那家曾經不允許女賓客入內的酒店。
門口的禮儀小姐依舊沒有換,看見許溫涼的時候,有些驚訝,卻還是恭敬的行禮,卻不知道要喊什麼稱呼。
“不認識了嗎?她是黎家的少夫人。”黎非夜冷冰冰的開口,可是這句話在許溫涼聽上去,無疑就是在抽她耳光,她知道,黎非夜是故意的。
“boss好,少夫人好。”禮儀小姐柔柔的開口。
許溫涼還來不及迴應什麼,就被黎非夜大力的扯住手腕,直接去了18樓。
“黎非夜,你慢一點。”許溫涼的腳下還穿着高跟鞋,黎非夜的步子很大,她根本就跟不上。
黎非夜聽到她氣喘吁吁的樣子,轉過頭,看着她腳下那雙高跟鞋,彎下腰,直接就把她的鞋子丟到一邊,長臂一攬,把她整個人橫抱起來。
許溫涼被他輕鬆的丟在牀上,她依舊大口從喘着粗氣。
“基地上看來是白待了,這點路就讓你這麼累。”黎非夜嘲諷的勾脣。
許溫涼不回答,自從懷孕之後,她的身體又跟之前一樣了,差了很多,可是她一直都在隱忍。
黎非夜脫掉毛呢大衣,露出裡面的白襯衫,雙手撐在許溫涼的兩側,兩個人陷入柔軟的大牀中央。“今天的婚禮還滿意嗎?”
許溫涼點頭,“謝謝。”
她對他說了謝謝,可是這一次,黎非夜並沒有對她做懲罰,只是一隻手擡起她的下巴,聲音黯啞。“只有謝謝嗎?”
“你想要怎樣,說吧。”她很淡定,淡定的讓黎非夜眼底的墨色越發的濃郁起來。
“我說過,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就不會放過你了,這一次是你自投羅網。”他望着她,從基地回來之後,他只在監控器裡見過她一次,她似乎又瘦了,下巴捏起來沒有絲毫的肉感,讓他莫名的煩躁起來。
“如果我同意呢,你打算用囚的?”許溫涼笑了,笑的燦爛。
“對,把你囚禁到死。”他的冷眸掃過她的臉,像是裹了千年寒冰。
“黎非夜,像是之前那樣,當兩條永遠都無法相交的平行線不好嗎?”她悲傷的看着他的墨眸。
“許溫涼,你真的沒有心。”他從她的身上起來,不讓她看見他眼底的難過。
煩躁的扯掉領帶,解開領口的扣子,露出性感的胸膛。
他的樣子慵懶,在酒櫃裡打開一瓶紅酒,倒上兩杯,遞給許溫涼一杯。
“我戒酒了。”許溫涼找了一個理由,拒絕了。
“怕酒後亂性?”他的薄脣覆在杯沿上,喝了一口,聲音譏誚。
“對。”她不反駁。
“對我沒感覺,怎麼可能會亂?”黎非夜把杯子放到許溫涼的粉脣上,低啞着聲線。“喝吧,放心,我不會碰你。”
許溫涼的心裡攸的一疼,她想過黎非夜無數個重逢的畫面,可是卻沒有想到兩個人會如此平靜的碰面,原本她以爲,兩個人一定會再次弄的遍體鱗傷,可是她錯了,黎非夜真的很平靜,這種平靜讓她覺得胸口發悶。
都說一個男人面對一個女人平靜,就證明不愛她了,徹徹底底。
人,只有在面對自己不在乎的東西的時候,纔會平靜如死海。
許溫涼接過酒杯,她不能喝酒,肚子裡還有孩子,可是如果不喝,就會引起黎非夜的懷疑,想了想,還是抿了一口,紅酒的香氣纏繞在她的鼻尖,讓她皺了眉。
小口抿了下紅酒,便把酒杯放到一邊。
黎非夜的目光始終鎖住她一張小臉,目光深邃。
他一直沒有開口,這讓許溫涼更加緊張起來,總覺得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想就先走了。”她不想要待在這裡,這裡是酒店,不是黎家,當一個男人把你帶來酒店,而不是家,只能說明你跟外面的那些女人沒有什麼區別了。
這一點,讓她的心如刀絞。
手腕,被黎非夜狠狠的扼住,他的眸光陰鷙,薄脣一張一合。“我的地獄從來只有進沒有出,你忘了嗎?”
“我也說過,你把我弄丟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許溫涼的目光清冷,染了幾分冷笑。
“許溫涼,不要試圖激怒我,你應該知道後果。”他的怒意已經忍到極限了。
“那就放我走吧,我們之間已經沒有關係了。”她的另一隻手扒開黎非夜握着她手腕的手。
黎非夜忽然把她丟回牀上,頎長的身影,覆在她的身上。“那就做到有關係爲止。”
“不要,黎非夜!”她的聲音尖利,摻雜了懼意。
這樣的她,刺的黎非夜眼睛痛。他的雙手按住她的手腕,看着她在他的身下用力掙扎。
他真的被激怒了,猩紅的眼眸裡,還能映出許溫涼的倒影,卻已經不再清晰。殘冷的薄脣吻上她的脣瓣。
她的脣很涼,像是室外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