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景洛還在房間裡照鏡子,仔細的觀察自己的皮膚,生怕上面出現一個小小的細紋。
黎非夜走進去的時候,狄景洛放下鏡子打趣道:“喲,你的暖姑娘失寵了啊,這麼早來我這裡。”
黎非夜沒有心情跟他開玩笑,臉色冷岑,把那顆裹着紙的藥丸放到狄景洛的面前,“幫我檢驗一下這粒藥的成分。”
狄景洛接過藥丸聞了聞,便開口道:“這是雙氯芬酸鈉,不用檢驗。”
“你確定?”黎非夜的眸光深的像迷。
“當然確定了,這藥就是狄景寒做的,是手術後防止傷口惡化的止痛藥,這一點我作爲醫生怎麼會弄錯。”說着,他把外面的那層中藥層剝掉,舉起藥丸。
“看見沒,外面的中藥只是調養身體的,裡面的藥物纔是真正的。不過你怎麼會有這個藥丸,我記得狄景寒不做這個很多年了。”狄景洛仔細打量着藥丸,有些詫異的問道。
“很多年?”黎非夜雙眸眯起。
“對呀,你的暖姑娘去了法國之後,就再也沒有做過這種藥物了了,原本也是因爲她手術後總是疼才做的。”狄景洛不知道黎非夜怎麼了,只是感覺有點怪怪的。
“這種藥物可以長期吃嗎?”他的眼底染上陰霾。
“不可以,吃多了會有副作用,而且也沒有人會一直吃啊,這只是對剛手術完的病人吃的,誰會把藥物當零食吃。”狄景洛好笑的說道。
黎非夜思忖了下,便離開了,留下狄景洛一臉的鬱悶,拿着半粒藥丸,自言自語,“真是奇怪了,這種藥竟然還有,放這麼多年早壞掉了吧。”
黎非夜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照常回到房間叫葉沐暖起牀吃飯,可是怎麼都叫不起來,她似乎睡得很沉,是藥物的作用吧。
黎非夜皺緊眉頭,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慢收緊,最後卻又變成無力的擁抱。
葉沐暖昏昏沉沉的從牀上醒來,口渴的要命,想要倒水來喝,卻已經有人遞過來一杯水,她頭都沒擡,便大口大口的喝掉了一整杯的水。
“夠嗎?”他沉聲問道。
“再給我一杯吧。”她真的很渴。
黎非夜的眼眸裡盈聚了幾分她看不懂的色彩,什麼都沒有問,轉身去又去倒了一杯水,放到她的脣邊。
葉沐暖又是一口氣喝完,喝完了水,似乎整個人都恢復了活力。“謝謝。”
她的聲音帶了宿睡後的沙啞,貓眸瞟到牆上的時鐘,微微一怔,“已經這個時間了。”
“餓了吧,我帶你去吃飯。”他沒有迴應她的話,牽了她的手。
葉沐暖的掌心很燙,跟她平時的溫度完全不同。
比起平時,今天的她顯得很沒有食慾,坐在餐廳裡夾起幾釐米,依舊昏昏欲睡的樣子。
“工作是不是太多,你這兩天狀態很差。”他壓低了聲音。
“啊。”葉沐暖一驚,趕緊解釋道:“剛上班肯定有點不適應。”
“如果吃不消就跟我說,我把左司調過去。”他的心疼隨着低沉的聲線淺淺逸出。
“沒關係,只是需要一點時間適應,之前
都是你把我養的太好,讓我失去了工作的能力,現在我在逐漸找到自己。”她說的是真話,絲毫沒有遮掩。
“有沒有想去的地方,今天我在家陪你。”他幫她夾菜,是煮好的豬肝,放了些佐料。
葉沐暖把豬肝塞進嘴巴里,彎了脣角,“去釣魚吧,爸說釣魚可以修身養性。”
“好。”他沒有拒絕。
葉沐暖吃過了東西,趁着黎非夜準備東西的時候,葉沐暖上樓悄悄化了個妝,卻沒有再敢吃藥,畢竟一直睡,黎非夜一定會察覺的。
換了身衣服出了房間,剛好碰上黎非夜。
他注視了她一下,卻什麼都沒有問,葉沐暖以爲他還會因爲她化妝發脾氣,還好,算是躲過去了。
大掌牽着她的小手,開車去了郊外。
郊外有條很大的河,平時沒什麼人來,地點也比較偏僻,這裡沒有什麼人家,安靜的像是世外桃源。
這個季節,其實天已經很涼了,葉沐暖坐在小椅子上,黎非夜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個大大的躺椅,讓她躺上去。
“不用了,我坐這裡就可以。”葉沐暖想要拒絕。
“躺着。”他的語氣不容置疑。
葉沐暖總覺得黎非夜在生氣,可是又好像沒有生氣,是她的錯覺嗎?
躺椅上鋪着厚厚的墊子,而且很暖,葉沐暖躺在上面,身上蓋了一層毯子,感覺很舒服。
黎非夜坐在她的身邊,輕輕甩動魚鉤,河裡便看見一個小小的漣漪。
葉沐暖躺在椅子上,感受溫暖的陽光。躺累了,就從椅子上坐起來,跟黎非夜要了魚竿,也學着他的樣子釣魚。
兩個人都很沉默,葉沐暖覺得空氣裡瀰漫着一種怪怪的氣氛。
“爸說釣魚很修身養性,看來是真的,你看咱倆,話都不說,多省口水。”她笑容清澈,眨着黑鑽石一般的貓眸。
“我在你包裡看見了一樣東西,很特別。”黎非夜的聲音低啞,動作矜貴尊威。
葉沐暖的手裡的魚竿一抖,她趕緊扯動魚竿,掩飾了眼眸裡的慌張。“啊,有魚咬我的魚鉤了!”
她大聲的嚷道,卻沒有絲毫的驚喜。
黎非夜沉默着握上她有些燙人的手,把魚竿拉上來。
葉沐暖扁了扁嘴,“怎麼沒有魚呢?明明有魚咬了我的鉤了。”
“我沒有給你的魚鉤放魚食,怎麼可能釣到魚。”黎非夜淡淡的把魚食栓到她的魚鉤上,重新甩進河裡。
葉沐暖成功把話題轉到了別處,她以爲黎非夜看不出來,可是這些怎麼可能會逃過他的眼眸。
“暖暖,我說過,不要跟我撒謊。”冷冽的眼眸望着平靜的河面,幾乎要冰封那裡的水。
葉沐暖握着魚竿的手用了幾分力氣,咬着脣瓣,想了想,終於開口:“對不起。”
“你去法國的那幾年,那支脣彩一直帶在身邊?”黎非夜漆黑的眼眸濃如黑夜,驀地側過臉,望着她。
“什麼?”葉沐暖有些愣怔。
“我在你的包裡看見了那支脣彩,我以爲你去法國的時候就把跟我的過去都丟掉了
。”他你這墨眸,瞳孔裡是深邃到骨子裡的幽暗,悲傷顯而易見。
脣彩?葉沐暖努力搜尋記憶,她從來不記得自己有什麼脣彩。他說的是什麼?關於他們記憶的東西?
腦袋裡突然閃過一個影子,是兮兒的脣彩!難道那支脣彩有什麼特別的故事?
糟了,她一點都不知道。
黎非夜見她半天沒開口,墨瞳裡劃過一絲異常的沉鬱。“你當年離開我真正的理由是什麼?”
“我……”她如鯁在喉,要怎麼解釋?
她忘記了眨動眼睛,半晌,黎非夜才低低嘆了口氣。“好了,我不問了。”
他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臉頰,把她的碎髮別到她的而後,“又化妝了。”
黎非夜的語氣很輕,像是怕嚇壞了她一般。
“嗯。”葉沐暖不自在的避開他的手,放下頭髮,“我決定以後做個氣質女郎,一直化妝。”
她撒謊了。
他知道。
兩個小時過去了,葉沐暖一條魚都沒有釣到,倒是腰間的疼痛越來越嚴重了,這樣下去,肯定是騙不過黎非夜了。
“黎非夜,我好睏。”葉沐暖佯裝打了個哈欠。
“那我們回去。”黎非夜收了魚竿。
“不要,我就在車裡睡一下就好,我還沒有釣到魚,我晚上要喝魚湯。”葉沐暖耍賴。
“好,那你進去睡吧,別忘了蓋被子。”
“嗯。”葉沐暖轉身去了車裡。
黎非夜望着黑色的車身,眼眸裡染上極致的暗沉。
葉沐暖在硬撐,他是知道的,她的傷口還沒有恢復好嗎?已經六年了。
這裡面一定是哪個環節出現了錯誤,到底是哪裡呢。手指觸摸到手機,撥通了左司的電話。“左司,明天……”
……
次日的早上,別墅裡破天荒沒有準備早餐,阿布也沒有給她準備可以帶走的早點。
葉沐暖被阿布開車直接送到了公司,公司里人來人往的,比平時來的都早,葉沐暖看着一些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護士正在從車上卸着一些醫用儀器。
“秒秒,這是在做什麼?”葉沐暖看見一旁的唐秒秒正在幫忙記錄什麼。
“老大,你來啦。今天是體檢日,黎氏集團和葉氏統一要進行體檢,你快去準備一下,大家都已經開始體檢了。”唐秒秒解釋道,在名單上畫着勾。
體檢?葉沐暖的眉頭輕輕一皺,她沒聽說過最近有安排體檢啊。
可是既然公司裡安排了,就一定要參加的,只是如果她現在接受體檢一定會露餡兒的。
怎麼辦?
思慮過後,她決定給櫻澈打電話求助。“喂,櫻澈,幫我找下兮兒,我有急事……”
櫻澈在電話裡聽懂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便拉上兮兒直奔葉氏。
櫻澈把車子開到門口的拐角處,看準了沒有監控,才把葉沐暖叫出來。
葉沐暖坐上車,三個人去了服裝店,這是十年後,兩個女孩子第一次見面,沒有想象中的尷尬,兮兒跑上前,緊緊的擁抱了葉沐暖。“溫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