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兩大一小上了二樓,董小忍轉頭看着丈夫道,“他們這樣,還真的就像是普通的一家三口呢……”剩下的話,隱沒在了口中,畢竟那有太多的無可奈何。
君陌非輕輕的攬住了妻子的肩膀,自然清楚妻子沒有說出口的到底是什麼,“凡事都往好的方面想吧,也許有一天,會出現我們想要看到的那個結局。”
董小忍點點頭,然後道,“有時候想想,還真是覺得慶幸,小凡沒有繼承君家的血脈,否則以她的性子,就算是真的找到命依了,只怕也會吃足了苦頭。”
君陌非眸光深了深,“也許就算是沒有命依,但是對於小凡來說,小寒或許就是她的命依吧。君家的人,如果真的愛一個人的話,又哪裡能夠放得下呢?除非,小凡從來都沒有愛過小寒。”
而一旦愛了,那麼就會至老、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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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逸寒一路來到了君容凡的臥室門口,之前他曾經來過君家無數次,她房間的所在,他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就算這幾年怎麼來過君家,但是並不代表就會忘記。
因爲穆逸寒是抱着孩子的關係,並不方便打開臥室的門,所以君容凡上前,開了門,穆逸寒這才抱着孩子走了進去。
她離開有多久,這裡他就有多久沒有踏足了。
穆逸寒環視着臥室中的擺設,很多地方,還和四年前一樣,只是有些,卻又和他印象中的不一樣了,多了不少孩子的東西。就像此刻,在房間的一角,還擺着一副兒童的小桌椅。
君容凡走到牀邊,把被子拉開,穆逸寒則彎下腰,把兒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牀上。也許是因爲小傢伙今天玩了一天,真的累了,所以睡得也格外的沉。
君容凡先給兒子脫着鞋子和襪子,結果才脫好,一擡頭,卻看到穆逸寒正彎着要,視線盯着牀頭旁邊的牆壁,似乎在聚精會神的看着什麼。
君容凡一個激靈,突然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似的,趕緊一個箭步上前一瞧,隨即便有種大囧的感覺。果然,穆逸寒在看的是小賜貼在牀頭牆壁上的那張他的照片,還是她從網上截圖下來,最後打印出來的照片。
因爲這張照片,之前在巴塞爾屋子的牆上已經貼了三年了,所以顏色已經稍稍有些泛舊了。
君容凡有種想要把照片撕下來的衝動,不過這會兒,就算是撕照片也已經有點晚了。
片刻之後,他轉頭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她趕緊道,“這不是我貼的,是小賜……呃,是他把你的照片貼在這裡的,其實我是覺得沒那個必要啦,他想見你,隨時可以去見呀。不過……大概是因爲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了吧,在巴塞爾的時候,他也把這張照片貼在巴塞爾那邊屋子他小牀的牆邊的……”
她噼裡啪啦的說着,想要轉移着此刻的這種尷尬,說到最後,連她自己都快不知道自己在說點什麼了。
他定定的凝視着她,而她,只覺得口乾舌燥。
片刻之後,他纔開口道,“你什麼時候有這張照片的?”
她有些不自在地道,“不是我拍的,是我搜索網絡,從網上覆制下來,然後打印的。”
他直起身子道,“這張不怎麼好,回頭換一張吧,要是你想要我照片的話,可以直接當面拍,用不着到網上去搜索複製。”
“……好。”這對話,感覺怪怪的。
房間裡的氣氛,也尷尬的要命,於是君容凡乾脆繼續小心的把兒子身上穿的外套給一點點的脫下來,再把裡面的衣服褲子也給脫了,想要給兒子換上睡衣,這樣的話,小傢伙睡覺可以睡得舒服一些。
穆逸寒看着君容凡在給孩子脫衣服了,於是一邊朝着一旁的衣櫃走去,一邊道,“小賜的睡衣是放哪兒?”他想要幫着那一下兒子的睡衣。
“在衣櫃左邊的第三個空格里。”她隨口道,隨即又道,“還是我自己來拿吧,你不知道是哪……”
而她剩下的話,全部都卡在了喉嚨裡。只因爲此刻,她看到他站在衣櫃前,而他的手中,正死死的捏着一件衣服,他的手指全都陷在衣服內,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着,可見他捏着這衣服,捏的有多用力,而他的臉上,是震驚,是不可思議,是痛苦,卻也是狂喜……形成着一種複雜的,沒有辦法用語言描述的表情。
他的目光,緊緊的盯着這件衣服,彷彿這對他來說,不僅僅是一件衣服,而是一件無價的珍寶。
君容凡的身子晃了晃,這衣服……是當年她親手給他做的衣服,那時候,她在他面前畫了服裝的設計圖,然後和他約定,如果有一天,她愛上了他,那麼她會把這件衣服做出來,送給他。只是後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這件衣服在做好之後,她幾次要拿去送給他,卻都陰差陽錯,沒有送出,而那一聲“我愛你”,她也始終都沒有說出來。
這件衣服,一直被她擱在了衣櫃中,這次回來,她在猶豫了之後,也依然沒有把這件衣服給處理了,而是讓它繼續在這衣櫃裡,卻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下,被他發現了。
雖然他不曾看到過這件衣服,但是衣服的設計圖,當年他是看到過的。
房間裡,寂靜無聲,此刻,君容凡能聽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聲還有心跳聲。她不覺咬了一下脣,想着一會兒該用什麼樣的說辭,把這事兒給混過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着,透着一種窒息的壓力,就在君容凡想要開口打破這份沉默的時候,穆逸寒緩緩的開啓了薄脣,“這件衣服,是你親手做的……對嗎?”一貫清冷的聲音,此刻卻是那樣的沙啞,甚至於還有着一絲顫抖。
她迎上着他的目光,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在他開口出聲的這一刻,卻突然平靜下來了。
“對,是我親手做的。”她承認道,這件衣服的從布料的選擇,到每一塊布料的裁剪,再到一針一線,那段時間,她惡補着各種裁剪縫紉的服裝知識,甚至一本服裝剪裁的書,每天必然放在她的包裡,她只要有空的話,就會翻看,而在書上,她還做着各種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