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隨便一件擺設物,外表再樸實,再平凡,於丘長期在文物文字裡打滾的人,都能一眼就看出來,擺在他面前這些,可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隨便一件,便能叫他吃香喝辣,一輩子不愁。
以前都是跟李秘書聯繫的多,直接見大老闆,這還是頭一回。
素描捲起來,就裝在一個珍貴的烏木盒裡,此刻放到了席御南面前,但見他收到畫之後,表情沉凝,於丘心裡七上八下的,拿不定主意,便搓了搓手,帶些緊張問,“席總,畫給您送來了,您要見我,是不是有什麼吩咐?”
沒錯,所有人都不知道。
於丘,表面是一名展覽館的館長,知識淵博,德高望重,每年總帶着名畫,文物到處參展,實際上,他不過是席御南命令李秘書在外面佈下的眼線。
哪個成功的生意人能做到完全光明磊落?
席御南站在浪尖之上,背後自然下了不少功夫。
要確保第一時間得到可靠信息,就得花點心思。於是,他僱傭了於丘,生意人大多喜歡附庸風雅,於丘的任務就是按部就班的潛進去他要擴展宏圖的地方,替他將各個地方,各大勢力各個關鍵人物摸清了底。
只是,這些年以來,這個文質彬彬的於館長越來越市儈,越來越摸不清誰是他的主人了,跟這種人講話,本來就是紓尊降貴,席御南不想浪費脣舌,便直接下令,“於丘,聯繫畫主,後天,我要見到人。”
房間內,響起一聲細微的抽氣響。
於丘努力擠出真誠的笑容,老老實實告訴他:“席總,這,這恐怕有點難。”
對上席御南犀利得能讓人天上地下輪迴一圈的目光,他背生涼意,不得不硬着頭皮地解釋道,“原畫主……聽說是個女孩,年輕時跟男朋友鬥氣,意氣用事就,就……跳樓了,送到醫院搶救,半死不活的時候……被家人領了回去,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想必,人死了的可能性居多。
只是後面這話,於丘沒敢講。
席御南沉聲打斷他,“寄售的人呢?”
於丘渾身一震,“是、是個男人,但是,他從沒有露過面,錢都是每個月定時定候轉賬,連聯繫方式都沒有留下,如果席總您要見他,恐怕要等他主動現身才行。”
可是,這人什麼時候現身?
他不敢打保單。
再說,席御南什麼人,能有那個耐性等人麼?
深呼吸口氣,於丘鼓起勇氣地小心討好道:“其實,我按照席總的指示,爲了不讓人懷疑,這些年,還收購了不少名畫,其中新秀畫家的作品也很多相當不錯的,要是簡小姐喜歡,我送目錄冊過來供她挑選……”
眼見男子投射過來的目光越來越冷,於丘越說越小聲,說到最後,他不敢再往下說了。
辦公室裡,冷氣開得足,可於丘脊背溼濡了一大片,額頭冷汗涔涔,像是匯聚了幾道小溪蜿蜒流下,卻不敢貿然伸手擦拭一下,只能維持僵硬的諂媚的笑臉,等候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