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楚笙歌說想要在庭院裡放一個鞦韆,今天一早秋千就安裝好了。楚笙歌坐在鞦韆上,她想要打電話,路塵寰說她先前的掉到海里了,買了一部嶄新的給她。新的通訊錄裡只存着路塵寰的號碼,楚笙歌嘆了口氣,她的大腦跟這部一樣,也只存着路塵寰這麼一個人。失憶讓楚笙歌非常沒有安全感,她像是在迷霧中行走的人,不知道自己哪一步就會踏空,掉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只要一靜下來,楚笙歌就要被頭腦中兩個截然相反的想法爭吵不休糾纏着她。楚笙歌從醒來的第一眼就看到路塵寰,在這個陌生的國度,她也認識他。甚至過去的事情,也是路塵寰告訴她的。她都不知道他說的哪一句是真話,哪一句又是假話,如果路塵寰對她說謊,那真是太可怕了,她都不敢去想了。可是另一個聲音又反駁着這個想法,從前是怎樣的她不知道,現在路塵寰對她不僅是寵愛,更是溺愛甚至是縱容。從小到大,連爸爸媽媽都沒這樣細心地照顧過她。她實在想不出路塵寰有什麼理由騙她,可以說,除了路塵寰她現在一無所有,真是沒什麼好騙的。
路塵寰站在二樓的書房的窗前,死死地盯着楚笙歌。她早上忽然想要用,路塵寰知道自己的謊言就像是一個肥皂泡,看起來美輪美奐,其實脆弱得不堪一擊。無論她打給誰都不要緊,但是有兩個人是她現在絕對不可以聯繫的——一個是葉熙,另一個是童芊芊。
路塵寰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他提前做了些準備。葉熙和童芊芊的、微信、qq之類常用的交流賬號都被做了處理,已經無法與楚笙歌互通消息了。
尤其是葉熙,如果他識相的話就不要再來招惹楚笙歌,否則路塵寰根本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路塵寰用楚笙歌的給葉熙發了一條信息,告訴他她自己離開了。然後就拉黑與葉熙相關的所有聯絡方式。從目前的狀況來看,楚笙歌應該已經將他徹底忘掉了,所以與他相關的一切都被處理得乾乾淨淨。
雖然路塵寰已經做了他能想到所有阻止楚笙歌聯繫到他們的事情,但是現在的網絡實在是太發達了,根本不存在萬無一失。或許他們還有其他的聯繫方式也不一定,所以他只能讓人24小時監控着楚笙歌的。
楚笙歌對着發了一會兒呆,還是把它收進了口袋裡——她現在不太敢聯繫媽媽,讓她知道自己墜海了,現在正在失憶中,實在太讓人擔心了。媽媽嫁進了周家後,出門都不是太方便。她現在除了失憶其實過得還不錯,還是別再讓媽媽爲難了。等她的失憶恢復一些,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再聯絡媽媽吧。
路塵寰看着楚笙歌收起了,端了一杯奶茶,走到院子裡。在她旁邊坐下,將盛着奶茶的杯子放到楚笙歌的脣邊:“喝點兒茶吧,坐在這裡想什麼呢?”
幼滑的奶茶順着她的食道落進胃裡,熨帖的感覺使楚笙歌剛纔失落的心情輕鬆了一些:“沒想什麼……”
“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我們先到羅馬去住一段時間可以嗎?那邊的公司現在出了一些狀況,有些事情需要我親自去處理。把你留在這裡我不放心,也沒辦法工作。”路塵寰徵求着楚笙歌的意見:“既然你現在不願意註冊結婚,等那邊的事情處理好,我們再回來……或者到時候把那邊的公司結束掉,在這裡重新開始也可以。”
楚笙歌真的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雖然她不知道羅馬那邊的公司的規模如何,但是一個公司從建立到步入軌道要花費多少心血呢?爲了縱容她的任性,路塵寰居然都要把公司關掉,在這裡重新開始了。
路塵寰眼睛看着花圃裡盛開的小雛菊,眼睛的餘光卻在細緻地觀察着楚笙歌的每一個表情。羅馬並不是非去不可,他在賭楚笙歌善良單純,也在賭他在她心裡的分量。
楚笙歌閉上眼睛,靜靜地想着她和路塵寰一起經歷的點點滴滴,從她醒來的那天起,路塵寰像一個盡職盡責又溫柔體貼的丈夫一樣照顧着她,他們也像是真正的夫妻一起生活着,做着夫妻間纔會做的親密的事情,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不去註冊結婚。
以前爲什麼想要移民到這裡楚笙歌是不記得了,現在她倒是覺得也不是非要生活在這裡不可。既然移民的目的就是註冊結婚,那麼就註冊吧。註冊之後路塵寰無論是從法律角度還是其他角度來講,都是她的丈夫了。羅馬或者世界上的其他地方,她都會陪着他一起去,因爲有他的地方,纔是她的家。
“反正除了結婚也沒有什麼非要留在這裡不可的原因,那我們在去羅馬之前先去註冊吧,然後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楚笙歌認真地說。
楚笙歌居然說——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這句話對路塵寰的觸動太大了,她的小手被路塵寰大手握着,他溫柔的聲音在她頭頂盤旋着:“笙歌,不用強迫自己做任何事情。如果你還沒準備好,我可以再等的。”他的聲音那樣的醇厚動人,像是琴弓掠過大提琴,抖落在空氣裡一段醉人的旋律。
“沒有勉強,我已經想好了的……”楚笙歌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擡頭望着路塵寰:“是不是……你發現我失憶之後不但很麻煩而且脾氣還很壞,所以不想娶我了?”
“怎麼會……無論你是什麼樣,我都喜歡。”路塵寰吻了吻楚笙歌的額頭,他其實只是想試探一下楚笙歌願不願意跟他去羅馬,沒想到楚笙歌主動提出先去註冊。路塵寰像是被幸福的子彈擊中了心臟,整個身體都麻酥酥的:“我們明天就去註冊,可以嗎?”
“嗯。”楚笙歌點點頭,她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爲現在的決定後悔,但是此時此刻,決定嫁給面前這個男人,是她最莊重的決定。以後的事情,誰也無法保證。人,永遠都是活在當下的。
第二天一大早,路塵寰先做了運動,然後洗完澡換了一套特別正式的西裝禮服。他俯身吻着還在睡覺的楚笙歌,像是王子在膜拜着他的睡美人一樣虔誠。
楚笙歌用手揉了揉眼睛,順手摸到看了一眼,還不到七點鐘呀。慵懶的小腔調嗔怪着把她弄醒的人:“還這麼早幹嘛不讓我睡覺?”
“昨天說好要去註冊,忘了?”路塵寰把楚笙歌從被子裡抱出來,給她罩了件晨衣,然後將楚笙歌抱進浴室,放在盥洗臺上。
楚笙歌還有些迷迷糊糊的,任憑路塵寰給她洗了臉,小聲咕噥道:“可是也不用這麼早吧,下午去都來得及。”
“我怕你反悔,還是早點兒簽字蓋章,比較放心。”路塵寰給楚笙歌的牙刷上擠了牙膏。
“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擔心的。我什麼都沒有,應該是我怕你反悔纔對吧?以爲自己挖到了寶,其實我就是根兒草。”洗完臉之後楚笙歌終於清醒了,拿過牙刷自己刷牙。
“笙歌,在遇到你之前,婚姻對我來說就是可怕的枷鎖是束縛。唯有你,才讓我有迫切結婚的念頭,可以跟你相守到老,對我來說是一件幸福無比的事情。”路塵寰在心中嘆息着——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你在我心裡有多重要。
“哦。”楚笙歌眨眨眼睛,沒想到路塵寰會說這麼甜膩的情話,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原來我這麼好呀?”
“我的笙歌是最好的。”路塵寰吻了下她的額頭,“先換衣服,還是吃早餐?”
“我要吃飯。”楚笙歌從路塵寰的懷抱裡退了出來,走出浴室。
路塵寰嚐了一口給楚笙歌噸的補品,比昨天的好吃一點兒:“把這個吃了。”
楚笙歌嚼着香香脆脆的油條,喝着甜甜的豆漿,難得吃到中式早餐,她纔不要喝那些奇怪的東西呢:“不要。”
“少喝一點兒也可以,喝到這裡就行。”路塵寰在湯盅一半的位置比了一下。
“你要是逼我喝這個,我就不去註冊了。”楚笙歌又夾了一隻灌湯包,小口地咬下去。
路塵寰捏捏楚笙歌的臉頰:“這是威脅嗎?”
“你不受威脅,那就不是威脅了。”楚笙歌聳聳肩。
“好了,不喝。”這個對路塵寰來說還真是威脅。
吃完早餐兩個人就出了門,楚笙歌穿了一件酒紅色的小禮裙,像是一朵吐露芬芳的玫瑰花。他們牽着手走進了籠罩着神秘色彩的都柏林市政府機關辦公室大廳。
順着箭頭指示找到負責辦理結婚手續的“入口處”,迎面是一個碩大的液晶顯示屏,上面對結婚須知等注意事項作了詳細的說明:本處只辦理結婚登記手續不辦理離婚手續,但這並不意味着每個愛爾蘭公民只能和自己唯一的配偶廝守一生,因爲本國實行期限婚姻制,男女雙方在締結婚約時可根據多方面因素綜合考慮,協商決定婚姻關係的期限。婚姻期限從1年到100年,在本處登記備案後生效,期限屆滿,
婚姻關係即告終止,雙方當事人如有繼續共同生活的願望,可辦理延續登記,延續婚姻關係……
原來並不是不會辦理離婚,而是實行期限婚姻呀。楚笙歌呆立在那裡,看了看路塵寰,註冊肯定是要的。那麼,應該選多久?這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