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文把車子停到了綠野仙蹤門口，幫楚笙歌拉開車門：“楚小姐，請。”
路文又轉到另一側幫童芊芊開車門，童芊芊自己推開車門跳下了車：“你帶我們來的，一會兒自覺去刷盤子哦。”
路文聽了童芊芊的話，萬年不變的冰塊臉上竟然有了一絲想要笑的表情，開什麼玩笑，如果楚小姐喜歡，少爺可以把整座餐廳買下來，還需要他去刷什麼盤子。
楚笙歌無奈地看了童芊芊一眼，童芊芊聳聳肩：“開個玩笑嘛。”
童芊芊挽着楚笙歌的手臂走進餐廳，她以前只在外面看過這間不是口味而是以餐費聞名江城的西餐廳。童芊芊認真地打量着餐廳的裝修——踩在腳下的是柔軟的地毯，地毯跟壁紙都是低調的咖色系，壁紙上有繁複的金色花紋。不過這裡的燈光實在是太暗了一些，桌上的燭臺並不單單是裝飾，真的具有照明的作用。
服務生引領着她們來到一張空桌，禮貌地拉開椅子，然後講餐單遞給她們。
童芊芊打開餐單，吐了下舌頭，居然都是法文。以爲這樣就能難倒本姑娘嗎？
“咳咳。”童芊芊輕咳了兩聲，然後鎮定地望向服務生：“有什麼特色套餐推薦嗎？”
服務生幫童芊芊把餐單打到套餐的部分，然後指着幾個特色套餐介紹了起來。楚笙歌有時候真的特別佩服童芊芊，她總能用自己方法解決遇到的問題。
童芊芊其實根本沒有認真在聽，只是看着套餐的標價。服務生介紹完之後，童芊芊用指尖點着一串並不認識的陌生文字，高傲地說：“要兩份這個。”然後拿過楚笙歌手中的餐單，連同自己的都還給了服務生。
服務生離開後，楚笙歌有些好奇地問：“你點了什麼？”
“不知道，反正是最貴的套餐了。”童芊芊衝楚笙歌眨眨眼睛。
呃……楚笙歌扶額，剛纔看到童芊芊聽得那麼認真……她真是太無語了……
這裡的餐位都是一張小桌子，兩把灰色的高背椅，桌布是亞麻色的，上面襯了一塊暗紅色的蕾絲。桌子上的燭臺倒是很漂亮，不過也是暗古銅色的。
“笙歌，你覺不覺得這裡到處都是都是烏起碼黑的，連燈光都這麼暗的……”童芊芊吐槽道。
“嗯，這個色調顯得典雅，而且這裡主要是招待情侶的，光線暗一些，比較有私密性吧。”楚笙歌客觀地說。
“情侶？”童芊芊瞪大眼睛望着楚笙歌，然後嘿嘿地笑着說：“服務生會不會認爲我們是情侶呢？”
“我說的是主要招待情侶，又不是隻招待情侶。”楚笙歌翻了個白眼。
“不要這樣嘛，被你嫌棄了都。”童芊芊繼續開着沒下限的玩笑。
“可是我不喜歡女人。”楚笙歌也笑了。
童芊芊心裡終於鬆了一下，這是今天見面後，楚笙歌第一次笑。這麼多年的朋友，童芊芊真是太瞭解楚笙歌了，雖然她現在可以說是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她卻不快樂。
其實楚笙歌不太喜歡法餐的，因爲最傳統的法餐是冷熱交替着上菜的。這裡也不例外——冰凍茄丁、核桃雞湯、鵝肝溫沙拉、乳酪局蝸牛、蒸雞蛋肉卷、鮭魚奶油凍、紅桑子雪葩……楚笙歌覺得法國人一定都有個強大的胃。
童芊芊擦擦嘴，“這裡的菜做得都挺好看，吃起來真挺一般的。”
“這一桌去好再來可以連吃半年了。”楚笙歌喝着香濃的玫瑰紅茶，幽幽地開口。
“說好了刷路boss的卡，你心疼個什麼勁兒？”童芊芊攤攤手。
“誰說要刷他的卡了。”楚笙歌從包裡拿出自己的工資卡，她根本不想用路塵寰的錢。
“哦。”童芊芊沒有繼續開玩笑，而是默了一下，然後又笑嘻嘻地說：“那我請客去唱歌。”
楚笙歌今天真的有些累，卻不想回路塵寰的公寓去，所以點點頭。兩個人從餐廳出來又直奔練歌房。楚笙歌坐在沙發上，看童芊芊化身麥霸一首接一首的唱。
童芊芊將麥克風丟給楚笙歌：“你也吼兩嗓子吧。”
楚笙歌給自己選了一首中午哼唱過的《囚鳥》，唱了起來。
“笙歌，路boss電話。”楚笙歌正唱的起勁兒，童芊芊拿起茶几上楚笙歌的。
楚笙歌並沒停下來，衝童芊芊做了個把放回原處的手勢。童芊芊將放下，也拿了麥克風，跟楚笙歌一起唱。楚笙歌一連唱了三首歌，覺得嗓子都冒煙了，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拿起，上面顯示有11通未接來電。
楚笙歌剛想把放進包裡，這時路塵寰又打了過來。楚笙歌本來不想接，後來改變了主意。電話剛一接通，路塵寰就在電話裡咆哮：“你是玩兒瘋了吧？這都幾點了還不回家！”
楚笙歌深呼吸了一下：“我一會兒跟我同學回公寓去住，你先休息吧，不用管我了。”
“馬上回來！”路塵寰磨磨牙，不用管她？看來是最近太慣着她了，有點兒找不着北了吧。
楚笙歌直接把關掉塞進挎包裡。
“路boss讓你回去？”童芊芊看看錶，確實不早了。
“不用管他。”楚笙歌賭氣拿起麥克風繼續唱歌，即使是奴隸也有休息的時間吧，路塵寰根本就不講理。
童芊芊跟楚笙歌都唱累了，音響還喧鬧着，兩個人都坐在了沙發上。楚笙歌把頭靠在童芊芊的肩膀上：“芊芊，我好累。”
“那就歇會兒，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了。”童芊芊攬住楚笙的手臂。
“可是一切都停不下來了。”楚笙歌閉上眼睛，輕聲呢喃。路塵寰總是一刻都不停息地逼着她，她覺得自己像是上緊了發條的鬧鐘，除了不停地走，一直到崩潰掉，否則根本停不下來的。
童芊芊輕輕地撫着楚笙歌的背，就在這樣嘈雜的空間裡，楚笙歌居然睡着了。
童芊芊看到楚笙歌睡着了，儘量維持着這個姿勢，不想吵醒楚笙歌。她知道楚笙歌是心累，而她卻什麼忙都幫不上，只能借個肩膀給她靠一靠。
路塵寰怒氣衝衝地推門而入，真是長本事了，不但敢掛他電話，還關機了。可是當他看到楚笙歌靠着童芊芊睡着的樣子，火氣已經消了一半——她合着眼睛，臉上的表情是那麼柔和，像是一抹淡淡的月光，可以輕易平復他的怒氣。
路塵寰二話沒說，直接抱起楚笙歌就往外走。童芊芊拎了包追出去，卻被路文攔住了：“童小姐，我送您回去。”
“不用了。”童芊芊將楚笙歌的包遞給路文，自己打了輛車。路塵寰臉上帶着怒意，可是抱着笙歌的動作卻很溫柔的。從這個角度來分析，路塵寰還是喜歡笙歌的吧，可是笙歌爲什麼還過得這麼累呢？
楚笙歌緩緩睜開眼睛，其實喚醒她的是一股子陌生又熟悉的香水味兒。說陌生，是因爲路塵寰的車裡從來不用香水；至於熟悉，她中午還在路塵寰身上聞到過同樣的味道。
路塵寰的眼睛注視着路況，臉色卻一片玄寒：“我讓你回家，沒聽到嗎？”
楚笙歌將臉別向車窗外，選擇沉默。
路塵寰都要被她的表現氣死了，其實如果她肯撒個嬌哪怕是低個頭，他都不打算再追究了的。可是她偏偏是這副倔強的樣子，讓他的火氣噌噌往上竄。雖然只是別過頭而已，可是楚笙歌周身都散發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場，這種感覺讓路塵寰非常煩躁。
路塵寰壓着火將車開回公寓，打開車門將楚笙歌抱下車。楚笙歌抵着他的胸膛：“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路塵寰眼睛眯了一下，楚笙歌並不是第一次推拒他的擁抱，可是今天跟以前都不同，她對他已經不是推拒而是抗拒：“我說過，別跟我鬧！”
他剛纔跟裴馨雅看電影已經差不多磨光了他的所有耐性，現在這個小女人還在點火。他根本不想跟她發脾氣的，可是她卻一點兒都不乖。
路塵寰將楚笙歌直接拋到牀上，牀是很軟，可瞬間的失重感還是讓楚笙歌暈眩了幾秒鐘。路塵寰看着楚笙歌勉強從牀上爬起來，跪坐在黑色的牀鋪上，像一株暗夜裡盛開的優曇花。
楚笙歌今天必須要得到一個答案，否則她會瘋掉的。他已經有了別的女人，她在他的心裡又算是什麼？她確實是拿了他五百萬，可是她不想一輩子都活在透不進陽光的陰暗角落裡。她真的無法在這樣尷尬的境地裡生存下去的。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一個期限？”這個問題早該談一談的，可是楚笙歌一直都在逃避着。
“什麼期限？”路塵寰瞪着楚笙歌，其實他已經隱隱猜到楚笙歌想說什麼，難道這個女人一定要來觸碰他的底線嗎？
“我不可能跟你糾纏一輩子。我才21歲，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希望你可以告訴我一個確定的期限，我需要做我的打算……”是的，她需要一個期限，當她覺得自己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只要想到這種煎熬總有到頭的一天，就會多一些勇氣的。
“既然做了我的女人，就乖乖待在我身邊。你最好把那些想要跟我劃清界限的打算還是規劃從腦袋裡徹底清理掉。”其實最初他是想過的——等他跟裴馨雅結婚以後，他會放她走的。可是路塵寰發現他現在做不到了。他的心以前像是被冰封住了，沒有人可以穿越冰層。可是她慢慢將冰層融化開，鑽進了他的心裡，現在卻想走，不行的……他絕對不會放她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