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毅拿出文件後並沒有直接遞給楚笙歌,而是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路塵寰。楚笙歌是何等聰明的人,她只是淺淺的笑了一下:“這是我先生。”
看到楚笙歌並沒有要回避路塵寰的意思,方毅將文件遞給楚笙歌一份,並且解釋道:“這是一份楚先生遺囑的補充文件,楚先生的意思是,如果他先於楚……”方毅本來想說楚太太,可是李璇再嫁,似乎是有點兒不合適,所以還是說:“如果他先於李女士過世,原本持有的50%的南峰股份,要分出15%不與以公開繼承,等李女士過世5年後,再由您來繼承。”方毅將文件翻到一頁:“這是楚先生親筆書寫的補充文件。”
楚笙歌很意外,爸爸爲什麼要給遺囑做一個這樣的補充說明呢?難道他早就知道如果他過世之後,遺產中的股份會落入他人之手?一想到這裡,楚笙歌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如果是這樣,那真是太可怕了。在楚笙歌的印象裡,父母因該是很恩愛的,可是如果讓她說這種印象從何而來,腦海中浮現出的都是一幀一幀他們一同出席各種慶典或是酒會時出雙入對的樣子。除了在人前,他們似乎真是很少在一起,即使是在家裡,除了用餐之外,他們都很少同時出現在一個房間裡。但是在楚笙歌的記憶裡父母從沒有過任何形式的爭吵,他們是真的可以用相敬如賓來形容的夫妻。
“楚小姐,這是股權證書,您需要在這裡籤一下字。”楚笙歌翻看了一下,覺得沒有什麼問題,剛要拿筆,路塵寰卻抽出了需要簽字的文件,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然後纔拿給楚笙歌。
楚笙歌簽好字後,律師將相關的證明文件交給了楚笙歌:“您現在是南峰除周嘉年先生之外,最大的股東,有權參與公司的重大決策。”
“哦,我知道。”楚笙歌最近這副總真是沒白當,所以對這些還算了解。
“這封信是楚先生連同這些文件一起留給您的。”方毅將一個信封壓放在那些文件上:“楚先生委託的事情,今天終於是完成了,我告辭了。”
“謝謝。”楚笙歌將方毅送上電梯:“方律師,再會。”
“再會。”
看到電梯門緩緩閉合,楚笙歌才重新回到路塵寰的辦公室。路塵寰已經坐到了辦公桌後面,開始處理需要他批閱的文件。楚笙歌拿起那個單薄的信封,將封口打開。展開有些泛黃的信箋,父親熟悉的字體躍然眼前——
愛女笙歌:
提筆之初,竟不知如何向你告知這樣一個事實。你並非爲父親生之女,但爲父卻視你如己出,絕無半句虛言。爲你起名之初,是化用“蒼茫大地一劍盡挽破,何處繁華笙歌落。斜倚雲端千壺掩寂寞,縱使他人空笑我。”一詩。希望你此生繁華似錦且歌且行。
看到這樣一個消息,恐怕你最關心的就是,你的身世以及親生父母是誰。關於這一點,我也派人調查過,由於你當初被遺棄在福利院門口,身上並無任何與身世相關的線索,所查無果。其實這些並不想說與你,斟酌再三,你看到這封信我與你母親皆已入土,將這個秘密帶入地下實屬不妥。
我與你母親以家族利益聯姻,爲父亡故其必定再嫁。世間爾虞我詐,人心難測。遂留南峰15%股份於吾女,望護得吾女現世安穩……
楚笙歌說不清現在究竟是怎樣一種心情,因爲是哥哥先找到了她,所以她對自己的身世沒有那麼意外,反而是對楚徵給予的父愛更爲動容。這個世界上,曾經有一個人,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在爲她的人生做着打算。而當她知道這些時,他已離世時多年。那顆拳拳愛女之心,讓楚笙歌覺得溫暖又酸澀。
楚笙歌將信紙裝進信封,溫柔的指尖抹去了她凝在睫毛上的淚珠,路塵寰將她抱起來放在腿上,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爸爸說什麼了?讓我的寶貝哭得這麼傷心。”
楚笙歌搖了搖頭:“不能告訴你。”
“寶貝兒,你有很多小秘密。”路塵寰薄涼的嘴脣吻去了她眼角的淚珠。
“嗯。”她確實有很多小秘密,她告訴路塵寰鷹司和彥是哥哥,路塵寰就認了她有這樣一個哥哥,從來沒有追問過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可以有小秘密,但是不許哭鼻子。”路塵寰將她的小腦袋壓在自己肩頭:“我的寶貝想不想當南峰的總裁?”
楚笙歌擡起頭,吃驚地望着路塵寰,然後晃了晃小腦袋:“不要……”即便是她以爲自己是楚家的獨女時,也沒有想過要把南峰奪回來。公司是父親一生的心血,就應該被髮揚光大。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能力如何,真的讓她去管理公司,也一定沒有周嘉年做得好。
路塵寰自然知道周家是怎樣一步一步把南峰集團從楚家挖走的,以前他並沒有動手,一則是因爲他覺得楚笙歌會更喜歡親自去收回楚家的產業,再就是,他不想跟周嘉年打交道,看到他都覺得討厭。此時看到楚笙歌哭得這麼傷心,以爲她是爲故去的父親難過。可以博得他的丫頭展顏,他有的是耐心把屬於她的東西一樣一樣從周家手裡奪回來。
“老公……”楚笙歌忽然摟住路塵寰的脖子,將小臉埋進他的頸窩裡:“以後就算我失業了,你也可以養好我和寶寶的,對不對?”
“噗……”路塵寰被楚笙歌給逗樂了:“你說呢?”
楚笙歌眨眨漂亮的眼睛看着路塵寰:“嗯,我不會失業的。我會外語有做行政的工作經驗,實在不行還能當導購……”
路塵寰有些不滿地捏捏楚笙歌鼻子:“就這麼不信我?”
“痛哦……”楚笙歌把臉別開:“我打算用爸爸留給我的股份,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想做什麼就去做,就算搞砸了,老公給你善後,嗯?”路塵寰捏着楚笙歌的下巴,動情地吻上她的脣。路塵寰非常享受楚笙歌這樣依賴着他,他的懷抱就是她最安穩的港灣。
“嗯……”楚笙歌窩在路塵寰的懷裡:“我不會搞砸的……”
隔天是南峰的股東大會年會,一般每年召開一次。楚笙歌覺得方律師也是希望她去參加股東大會,所以才特別在股東大會前夕拿了股權證書給她。父親在世的時候,楚笙歌偶爾也會過去找父親的,但今天她是第一次以股東的身份去南峰。楚笙歌從衣櫃裡拿了一套黑色的職業套裝。經典地西裝翻領外套搭配膝蓋以上的花苞裙,裡面搭配一件白色的真絲襯衫。楚笙歌特意從首飾盒子裡選了一個黑珍珠胸針別在外套上,然後將柔順的長髮挽成髮髻盤在腦後。楚笙歌對着鏡子照了下,拎着挎包下了樓。
早餐已經擺上了桌子,路塵寰正在瀏覽着今天的早報。小哲握着勺子,默默地吃着自己碗裡的粥。路塵寰伸手給楚笙歌拉開椅子,然後倒了一杯熱果汁放在楚笙歌面前。
楚笙歌拿起一片烤的鬆軟的吐司,塗上酸酸甜甜的覆盆子果醬。
“媽媽,小哲也要吃果醬吐司。”小傢伙嘟着嘴吧。
楚笙歌將塗了果醬的吐司又淋了一點兒煉奶,然後遞給小哲:“給。”
“謝謝,媽媽。”小傢伙吧嗒着小嘴,吃得津津有味。
路塵寰看看兒子,然後將臉轉向楚笙歌:“我也要。”
“……”路塵寰根本就不喜歡吃果醬或者煉奶之類的甜食,況且威武的路大少爺,連塗果醬都不會了嗎。有時候楚笙歌都覺得他是暗暗地跟兒子爭寵(笙歌,不用覺得了,路boss根本就是明着爭寵好嗎……)。楚笙歌做了給兒子一模一樣的簡易三明治遞給路塵寰,路塵寰咬了一口,兩道劍眉微微蹙了一下,然後跟小哲一樣,吃得津津有味。
楚笙歌捏着塗好果醬的吐司,衝路塵寰笑了一下:“還要嗎?”
路塵寰搖了搖頭,對於這種甜蜜的吃法,他是真的不喜歡,老婆兒子卻吃得那麼開心。看着楚笙歌吃完一塊吐司,路塵寰夾了一個蛋餅給楚笙歌,然後問埋頭啃吐司的兒子:“寶寶要吃蛋餅嗎?”
小傢伙用手比劃着:“小哲只要一半那麼多……”
“好,一半……”路塵寰將蛋餅夾到自己盤子裡,然後用餐刀切了一半,放到兒子碗裡。
“謝謝爸爸。”
吃完早餐後,照例是楚笙歌和路塵寰送兒子去幼兒園,然後路塵寰送楚笙歌去上班。路塵寰對自己這份專職司機的工作甚是滿意,每天早上一家三口一起出門,晚上再一起回家,讓他覺得這樣的一天才算完滿。
路塵寰將車子停在泰盛的辦公樓下:“股東大會是幾點?”
“十點半。”楚笙歌一邊解安全帶一邊說。
“讓阿正跟你一起去。”路塵寰囑咐道。
“哦……”楚笙歌想了一下問道:“那合適嗎?”畢竟去南峰開會,算是她的私事了。
“當然,到目前爲止他是你的助理。”路塵寰可不放心他的丫頭一個人卻周家的掌控的地盤。
“前幾天秦總還說,他是鼎尊一塊磚,那裡需要那裡搬呢。”楚笙歌笑着說。
“既然他覺悟這麼高,你就更不用客氣了。”路塵寰傾身過來將楚笙歌扣在懷裡。
“別鬧,我要遲到了。”
路塵寰來了一個法式熱吻纔將楚笙歌鬆開:“去吧。”
楚笙歌像只兔子一樣跳下車,小臉兒紅撲撲的看起來非常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