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人眼裡,他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待人接物不親近也不疏離,別人覺得,他也是不可靠近的,所以,他幾乎沒有可以相互兩肋插刀的兄弟,也沒有可以傾訴的朋友,更沒有相濡以沫的愛情。
君子之交淡如水,莫過如此。
他下牀,光着腳走在黑色的地毯上,去桌上拿起一杯涼白開“咕嚕”一口喝完,忽的“哐啷”一聲,空杯子被摔到了地上。
只見他的臉色愈發蒼白,眼神無光,頭髮雜亂還有冒着黑鬚的下巴,看得出來,他已經好幾天沒有修邊幅,套在身上的睡衣也鬆鬆垮垮,完全沒有人前那紳士的模樣。
他握緊了拳頭,毫無意外的,一拳打到了門框上,泛紅的指關節並沒有受到多大關注,他又繼續捶打着,直至使不出勁兒來。
三天了,他已經三天沒有看到過穆暖,也沒有讓人去監視她,蒐集她的信息……就是說,這三天,穆暖在他這裡,只是一個僵硬的名字。
可是,她漂亮的臉蛋,甜美的笑容,俏皮的音容……已經深深印刻在腦海中,如同一個不可抹去的烙印,她在他腦海中,夢中出現的頻率越來越少,一閉眼,全是她清晰的身影。
他該怎麼辦,他能怎麼辦?他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
拳頭上已經出現了點點血絲,他看到後也只是一晃而過,徑直走進浴室洗漱。
狗屁的交易,既然他不能特意去見她,那出去偶遇總該沒有違背君子之約吧,不,顧遠風不是君子,他整個就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小心,這樣想,宋懷州的心情才慢慢轉好。
出門時,他特意開了一輛平時不怎麼開的奧迪車,足夠低調,更重要的是不會引人注目。
開車來到一所幼兒園,一眼的,他就看到了那個人羣中的她,雖然她在半蹲着,但他還是隻是一眼中的。
他早上問了那個專門安排在穆暖身邊觀察她的人,知道了她今天的行蹤後,他便立馬驅車來到了這裡,因爲那個人說,她可能很快會離開,所幸,他真
的看到了她。
三天不見,她依舊那麼好看迷人,她正在叮囑着面前的小孩,然後拍拍他的衣服,整理妥當後便讓他走進去。
她緩緩站起身,似乎是蹲着久了,她又活動活動了筋骨,他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家長在偷瞄她,他真想衝下去上前把他的眼睛戳瞎,但他不能,他只能待在車,像那個人一樣,偷看她。
突然看到她的眼神飄來他的方向,他心下一驚,忙地把頭低下去,生怕會被她發現,他不希望,她知道,有一天他也會成爲一個偷窺狂。
女人看了許久也沒看到什麼,有些失望的扭過頭,向自己車的方向走去。宋懷州慢慢擡起頭,便只看到了她的車絕塵而去的背影。
他苦笑一聲,嘲諷自己,何曾,他如此卑微?
發動引擎,他繼續跟上去,她的身上,似乎總有一種魔力在吸引着他,每一次,他都會不自覺的甘願淪陷,即使千方荊棘滿路,鬼怪縱橫。
他不敢跟得太緊了,所以在隔了一輛車的後面,只需偏斜角度,就可以看到她了,她貌似打了一個電話,然後忽然急轉彎,讓他始料不及,她的車混入了車流,他也被前面的,兩側的車阻礙着,無法變道,他知道,他跟丟了。
穆暖總覺得有人在跟蹤她,但她又不知道到底是誰,看着窗外兩旁川流不息的車輛,還有後視鏡中緊隨其後的車輛,陌生的車,陌生的司機……一切看起來還是那麼的正常,也許是她的錯覺,肯定得了被害妄想症,暗罵自己想多了。
宋思思和穆青都離她遠遠的,按她們如今的狀況,也害不了她。
於是她放下心防,安心地開去上班。
宋懷州繞路去了一趟妹妹所在的醫院,她說她過兩天要去K國整容了,他覺得無所謂,她長大了,自己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他攔不住她,也從底不想攔她。
問了護士病房號後,他扶了扶鏡框,走去搭電梯。
病房裡,瀰漫着一股濃厚的消毒水味,他環顧一圈,除了牀上躺着的人
,沒有其他身影,桌上空蕩蕩的,沒有花,沒有水果……
“沒有人來看你?”語氣中有些許譏諷,他又看了一眼被白色繃帶包圍滿臉,只露出一沒有光芒的眼睛和嘴巴鼻孔,他眸色暗沉。
“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這個樣子。”
“你怎麼讓我知道了,麻煩事兒真多。”
“你是我哥,不是其他人。”
說完,她“嗤”了一聲,因爲嘴巴被紗布纏繞,她說話有些艱難,聲音也含糊不清。
宋懷州沒有說話,他只放下東西,又把椅子拉開坐了下去,順帶拿了蘋果削皮。
宋思思眼眸盯着他手上的動作,一動不動的。
“哥,我決定放棄了,顧遠風,我不會再糾纏他。”
這麼多年追在他後面跑,開始的時候,爲了引起他的注意,跟着他去酒吧,喝烈酒,努力學金融,跟他坐在一起談合作;後來,愈發的陷進去,爲了得到他,她違背了良心,終落得個害人害己的下場。
也許,這一次的毀容就是她的報應,她累了,跑不動了。
“你自己決定就好,不管你發生什麼,哥哥會護着你。”
蘋果皮在準備削完後斷了,男人把斷了的果皮扔進垃圾簍,然後繼續削着,手法略顯生硬。
牀上的人熱淚盈眶,卻不能放聲哭出來,其實,她本可以,也很幸福的。
“我是不是很傻?”
“愛情面前都是自私和盲目的。”他也不例外。
他把蘋果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用籤子遞進妹妹的口中。
宋思思一邊嚼着蘋果一邊哽咽。
他們兄妹兩個,幾乎沒有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的聊過,以前在家的時候,不是她胡亂發脾氣,就是無理取鬧砸東西,每一次,都是哥哥在背後幫她收尾。
知道哥哥喜歡穆暖後,她以爲他們可以聯手拆散他們,可是他卻只在身後做一個默默無聞的守護者,她看不慣他的懦弱,他也看不慣她的強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