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霆攜着她走出化妝室,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粘在她身上。
今天的她太美了,不僅是美,更多的是一種飄渺的感覺。
《洛神賦》裡“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迴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行止若有若無像薄雲輕輕掩住了明月,形象飄逸如流風吹起了迴旋的雪花;遠遠望去,明亮潔白象是朝霞中冉冉升起的太陽,靠近觀看,明麗耀眼如清澈池水中婷婷玉立的荷花。
不止是形容美麗。更深刻的是飄渺。
此時的凌薇,飄渺出塵、不食人間煙火。
從別墅裡出來。
葉霆邀她坐上金色的加長型賓利。內飾奢華,米白色主調,有酒櫃、有液晶電視,左中後三排長條座椅,頭頂一個耀眼的水晶燈。
其實凌薇對這個車牌子……心理有點陰影。每次看見這個車標,都會想起小希說的:“長着翅膀的B……”
凌薇正彎着眼睛笑,葉霆突然將一張請貼塞到她手裡。
燙金的貼子精緻典雅,她折了封,從裡頭拿出請柬。
用左手食指翻開。
裡頭寫着晚八點,帝豪大廈……
受邀人……
“葉霆及夫人……”
葉霆及夫人?
葉霆及夫人?!
凌薇明亮的眸子霍地瞠大,“葉霆及夫人……”
夫人是誰?凌薇還沒傻到四處去找。
她皺緊了眉頭,“這上面,怎麼亂寫?”
她擡起眼睫盯向葉霆。
葉霆平靜地說:“受邀人只能攜夫人蔘加。難不成,你還想探查探查哪位名流人士帶的是哪位情婦?”
“你就扯吧!”凌薇將請柬扔到他身上,“那沒結婚的呢?就不帶女伴了?”
葉霆笑道:“今天的宴會只邀請已婚人士參加。我也是急着報答你的恩情,纔不得已參加了這種無聊的宴會。”
凌薇悶哼了一聲,騙傻子吧!
當她是幼兒園孩子了?
她沒在這件事上計較。
愛怎麼寫就怎麼寫吧,反正又不是他真的夫人。
可是,這輛賓利沒有開到宴會現場,而是停在了民證局門口……
門口還站着一位女職員,顯然這傢伙是打算走後門。因爲現在快八點了,人家民證局早就下班了。
那位女職員旁邊,站着一位西裝筆挺的年輕男人,那男人是周律師,凌薇前兩天在別墅裡見過他。
周律師見到車停下來,便快步迎了上來。
車子停穩。
凌薇沒有急着下車。
她擡眼,睨向葉霆,眼神冷淡,“來這幹什麼?”
葉霆無聲看她片刻,就聽車載音樂響起:“手牽手跟我一起走,創造幸福的生活。
昨天你來不及,明天就會可惜,今天嫁給我好嗎……”
凌薇:“……”
葉霆:“……”
兩道眼刀朝前頭直射過去,雷俊調小了音樂聲……
葉霆按下幕布,將雷俊隔開。葉霆和凌薇共處一個小世界。
他盯着她,說:“宴會寫明只得攜夫人出席,你當我是開玩笑?明天電視報道就會出來,你想讓我愚弄衆人?”
他突然逼近,坐到她的旁邊,居高臨下逼視她,“我之前說過,我要找個人結婚參加家族宴會,你若不同意,我便找別人。”
凌薇直視他,一時間沒法接話。
他又逼近半分,溫熱的鼻息噴在她的臉上,“籤不簽字,我不勉強,全隨你心意。”
凌薇呼吸凝住,聲音微冷,“隨便找個人結婚?你當打遊戲呢?結婚不是吃飯睡覺那麼簡單。”
他一隻手支在她的臉頰旁邊,冷哧,“別小看吃飯、睡覺。你半個月不吃飯不睡覺試試,看看會不會餓死、困死?但是,不結婚,死不了人。”
確實,不結婚,不會死人。
不吃飯、不睡覺,會!
凌薇盯住他,目光冷靜,“但是,吃飯、睡覺不用慎重,結婚要慎重。”
他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她,聲音異常冷漠,“無所謂。反正兩個月之後,路歸路,橋歸橋。只要人聰明、有膽識,能隨機應變,就符合我的要求。”
凌薇冷嘲道:“你不是見了那麼多明星、名媛,還有模特什麼的?”
葉霆盯着她的臉,哼笑,“那些明星,沒你會演。名媛,沒你這麼倔,模特,沒你胸大。”
“哼,”凌薇輕哼,“謝謝你誇獎!”
“不客氣。實事求是。”
凌薇撇着嘴,將他推開。看了他片刻,冷着臉說:“你以爲你有錢,別人就得聽你的?憑什麼符合你的要求,就得嫁給你?你當婚姻是兒戲,別人未必。”
他無所謂道:“你不同意也沒關係。只不過,今天這個宴會是不能參加了,我葉霆不可能有兩位夫人。兩個月之內,我一定會找人結婚。或者是你,或者是其他人,我沒所謂。幫你安排宴會,與龍騰的老員工見面,這是我欠你的,我承諾幫你就一定會做到。只不過,時間要往後拖延。”
她眯起了眼睛,眸子裡風起雲涌。
他卻視而不見,接着說:“回家、簽字,你選其一,你要考慮清楚。於你是終身大事,於我毫無所謂。你籤不簽字,對我沒有半點影響。”
他盯住她的眼睛。
她的眸光瞬間變得凌厲!
凌薇撇嘴,突然貼近他,鼻尖幾乎與他相碰。
她淡淡“哧”一聲,“不就是結婚麼?不過是籤個字,拍個照而已。但是問題是跟誰結。婚,我也會結,但……還真就不一定是你。”
她拉動門把手,起身,從車上下來。那女職員剛要走上前,突然被周律師拉住。兩人站得遠遠的。雷俊想起剛纔兩人的眼刀,也沒有從車上下來。
凌薇站在夜色裡,只覺得冷。周圍沒什麼建築,風很大。
夜風橫穿她的裙襬,水藍色輕紗瞬間撕扯開來。
她像只妖精在夜色中亂舞。
葉霆盯着她半晌,才從車上下來。
擡眼,這隻妖媚的女妖精正冷笑着瞥他。
她微微擡頭,緊盯着他,目光審視。
他沒有閃躲,盯住她明亮的眼睛。
好半天,她說:“葉霆。牽手於我來說,確實是一件大事。要麼不牽,要牽可是一輩子的事。我敢結,你敢不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