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家的兩名傭人就站在餐桌旁,在穆衡和樑緣入座之後,將餐具一一擺放好,又重新退到了一旁。
樑緣有些不習慣這樣的氣氛,旁邊有明家的人守着,對面還坐着陸重。
尤其是陸重那一雙鳳眸,透射出森冷的氣息,直直的盯在穆衡身上。
三人之中,唯有穆衡面不改色,一切如常,彷彿周圍的一切都對他造不成半分的干擾。
他將身前的菜夾了一筷送到樑緣的碗裡,體貼的對她說道:“多吃點,養好身體。”
樑緣朝他笑了笑,點點頭,拿起筷子,準備去吃穆衡夾給她的菜,另外一隻長臂卻伸了過來,夾了一筷剔骨的魚肉擱進她的碗裡,將穆衡夾的菜壓在了下面。
“養身體多吃這個。”陸重收回筷子,勾着脣,笑得邪肆。
說完之後,挑釁的看了穆衡一眼。
他就見不得穆衡故意在自己面前對樑緣好,儘管他也知道樑緣心裡面喜歡的人是穆衡,可就是不甘心。
樑緣是他唯一喜歡的女人,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放棄。
如今是在明家,他們也都很清楚,明家派來的這兩個傭人,名爲照顧,實則是爲了監視。
明家能夠成爲南方四家族之一,自然也不簡單。
在這樣的局勢下,不能公然爭鬥,自然少不了一些暗自的較量。
比如,此時在餐桌之上。
樑緣看着自己碗裡滿滿當當的飯菜,再看了看仍然不願意罷休的兩個男人,有點無語。
她把目光轉向穆衡,見到他臉上雖然保持着一貫的自若,但是黑眸裡卻燃着一股不罷休的勁兒。
陸重也同樣如此。
而他們兩個輪流把各種菜往樑緣碗裡堆,滿的都快溢出來了。
這兩個男人還認真起來了?
樑緣也沒想到兩個平素裡雷厲風行的男人,在飯桌上做出這樣幼稚的舉動。
在陸重夾着菜朝着她的碗裡按過來,而穆衡的筷子也同樣伸過來的時候,樑緣終於忍不住了。
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力道不大,但是發出清脆的聲音足夠讓兩個人同時頓了頓動作,將目光投向她。
樑緣皺着眉看向他們,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你們還是趕緊吃飯吧,不要再繼續給我加菜了。”
說完,她還特意看了穆衡一眼,朝他示意了一下自己碗裡堆得尖尖的一碗菜。
穆衡低眸看了一眼,怔然,而後別開目光,輕“嗯”了一聲,默默地將準備給樑緣添菜的筷子收了回來。
對面的陸重也看了看樑緣的碗裡,鳳眸眯了眯,又掃了一眼旁邊的穆衡,輕哼了一聲,將手收了回來,一口把手裡夾的菜吃掉了。
見到兩個男人終於放棄了給自己無休止夾菜,樑緣鬆了口氣,重新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三個人默默地吃着飯。
要是在以前,樑緣從未想過,穆衡和陸重能夠在一個餐桌上面吃飯,現在雖然說是特殊情況,卻也讓樑緣心裡面生出有些許感慨。
吃過飯之後,三人在大廳的沙發裡休息,樑緣給穆衡倒了一杯白開水,將醫生開的藥拿給他,看着他把藥吃下去,她試了一下他額頭的溫度,已經好了許多。
經過半天的休息,剛纔又吃了飯補充了體力,穆衡的身體在迅速的恢復着。
陸重在旁邊默默地看着,喝了一口傭人端過來的茶水,拿起遙控器,將電視的頻道又切換了一個。
這短短十多分鐘裡,他已經換了五六十個頻道了。
這一會兒,他有些沉不住氣,對兩個傭人說道:“你們少爺呢?”
“明瑜少爺今天剛出海,一時半會兒恐怕回不來,少爺有吩咐,請重二爺你們在這裡好好地休養身體。”
“休養身體……”陸重眯着鳳眸,低聲自語,脣角的笑容冷了下來。
“你們下去吧,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他直直的盯着兩個傭人,冷聲說道。
兩個傭人互相看了看,然後猶豫的說道:“可是少爺吩咐了,要讓我們留在這裡伺候的。”
這時候,穆衡驟然從沙發裡站了起來。
他一直保持着沉默,氣息凜然,此時突然站起身的動作讓幾人不由自主的都把目光投了過來。
樑緣離他最近,忍不住好奇的問道:“阿衡,你怎麼了?”
“這裡太吵了,我想去樓上曬曬太陽。”說完,伸手將樑緣也拉了起來,“跟我一起去。”
他拉着樑緣從沙發裡起來,邁步踩着木質樓梯往二樓而去。
兩個傭人使了一個眼色,其中一人跟在樑緣二人身後。
穆衡的步子驟然停了下來,回過身去,居高臨下的看着跟在身後的傭人,黑眸裡深沉如海,彷彿有無形的旋渦,迫使人不敢與之對視。
傭人有些戰戰兢兢地垂下頭。
穆衡緩緩開口說道:“我跟我夫人培養感情,不喜歡有人圍觀。”
說完,將牽着樑緣的手改爲緊摟住她纖細的腰,帶着她上了樓。
那傭人站在樓梯中間,神色猶豫,最後還是退了下來。
少爺雖然吩咐了要把他們三人都盯着,可是穆衡和樑緣看起來恩恩愛愛的樣子,可能只是去陽臺上面纏綿去了,自己要是跟上去確實不妥。
陸重看到穆衡帶着樑緣去了樓上,心裡面氣的怒火攻心,手掌上青筋暴起,用力的捏緊了手裡面的茶杯,幾乎要把杯子都給捏碎。
他身上氣息陰沉沉的,看得旁邊的兩個傭人心裡一直在打鼓。
陸重眼角餘光掃到這兩人,越發覺得不爽快。
憑什麼讓他看着穆衡跟樑緣去恩愛,他要在這裡受監視,如果不是他開口,明家哪會救穆衡?
陸重心裡窩着一團火。
他倏然將手裡的杯子重重往茶几上一放,然後起身,往樓上走去。
看到身後兩個傭人想要跟上來,他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閒的沒事兒幹就把這屋子裡裡外外都掃一遍,別瞎跟着!”
被他狠厲的目光一掃,兩個傭人步子都僵住了。
穆衡和陸重,隨便哪個都不是好相與的男人。
一個諱莫如深,權勢滔天。
一個邪肆張狂,手段狠辣。
這兩個小小的傭人哪敢得罪,只得站在原地,看着陸重踏着樓梯上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