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緣心裡一顫，仔細看着他的神情，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一點點虛假的成分。
可是，沒有。
她無法確定，是他的演技太好，還是……他說的都是真的。
她強忍住心裡的動搖，堅決道：“你和她滾牀單的時候，恐怕不是這麼說的吧？”
想到那通電話，和自己親眼所見的一幕，她實在是找不到說服自己去相信他的理由。
穆衡眉頭狠狠地一皺，“滾牀單？我特麼除了跟你滾我還能跟誰滾？”
他向來不是個輕易發泄自己情緒的人，可唯獨在樑緣的事情上，一次又一次失去理智。
如果可以，他真想鑽進她腦子裡，去看個清清楚楚，她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會把自己和高薇攪和在一起。
他不是早就跟她解釋過兩人的關係嗎？
但是穆衡根本不會想到，再多的解釋，也不如一場算計和眼見爲實，來得讓人信服。
樑緣被他露骨的氣話給驚得愣了幾秒，回過神來，臉色由白轉紅。
“到此爲止——”
“休想。”穆衡冷冷地吐出這兩個字，然後伸大掌，將她扯進了自己的懷裡。
他強迫她擡起頭來，看着自己，一字一句，重重說道：“我拋下尊嚴和臉面來見你，就算你不想面對我對你的感情，但是也犯不着拿我和高薇的事來搪塞！樑緣你給我聽清楚，我喜歡的，只有你一個！”在他心裡，樑緣剛纔所說的話，無非就是爲了拒絕自己的理由。
他實在是搞不明白，爲什麼明明之前還好好的，忽然就變成了這樣？
“夠了——”
化妝間的門突然被推開，莊小藝怒氣騰騰的走進來，憤然的瞪着穆衡，然後把樑緣從他的禁錮中扯了出來。
“穆先生！”莊小藝重重的叫着穆衡，臉上寫滿嘲諷，“我們家小緣爲了跟你的約定，在山上等了你那麼久，你倒好，跟別的女人滾牀單滾得不亦樂乎，現在還有什麼資格來找她？你又有什麼臉面再來見她？”
莊小藝幾乎一口氣說完。
穆衡沉默的看着她，再看看樑緣，黑眸中閃爍着幽暗的光。
樑緣這麼說，他可以理解爲是拒絕他的說辭，可是連她的助理都這麼說……
半晌，他看着樑緣，沉沉的語調，帶着不容置疑，“我沒做過。”
莊小藝張口欲言，被樑緣攔住了。
她淡淡的說道：“是我親耳所聽，親眼所見，我想沒什麼好說的了，請你——離開。”
她指了指門口方向。
“你在哪裡聽到？在哪裡看到？”穆衡不甘心地往她走近一步。突然被扣上這麼一個黑鍋，他哪有不問清楚的道理？
樑緣已經不想跟他再多說什麼，攥緊手心，咬着牙，“初雪那晚，九點，還有……第二天，醫院裡。”
回憶那段畫面，似乎耗盡她所有的力氣。
她緊緊地閉上眼，“你走吧。”
穆衡還想再靠近她，被莊小藝給擋了下來。
莊小藝怒目瞪着他，朝他示意了一下門口的方向。
這男人倒是趕緊走啊，沒看到小緣一點兒都不想見他嗎！
莊小藝心裡氣的噴火。
僵持之下，穆衡終於收回了步子。
他轉過身去，帶着一絲頹然。
情不自禁地喊出那個稱呼，“丫頭。”
樑緣睫毛顫了顫，睜開眼，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閃爍着難明的光彩。
穆衡緩聲道：“這件事情我會查個清楚，五年前的事情，我也會好好調查，等我。”
說完，邁着長腿走出了化妝間。
身後，樑緣突然感覺渾身脫力一般。
所有強裝的冷靜和淡漠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莊小藝趕緊伸手扶了她一把，憂心的問：“小緣，你還好嗎？”
樑緣搖搖頭。
她現在很不好，心裡面難受的要命，像是被人掐住了那根維繫着生命的脈搏一樣。
明明是他的錯，爲什麼剛纔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纔是那個做錯的人？
本想在這裡斷絕跟他的一切，可他的一聲聲“丫頭”，就像是刻在自己靈魂深處的印記一樣，任時光流逝，都無法被抹除。
“換好衣服我們就回去吧。”
兩人將禮服換下，穿回了自己的衣服。
“你們這就要回去了？”她們剛下樓，就碰見陸重帶着一個女伴過來。
樑緣朝他點點頭，“今晚謝謝你的邀請，不過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
陸重也不挽留，脣角依舊戳着一抹笑容，“那好，我們下次再見。”
他說這句話時，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
樑緣被多想，帶着莊小藝就朝出口方向走去。
身後，站在陸重身邊的女人低聲對他說道：“二爺，剛纔可是對付穆衡的好機會，我有些不明白……”
“哦？”
女人紅脣微動，眼波里流轉着疑惑，“您這麼做，是爲了什麼？”
陸重看着漸漸消失在門口的那道身影，脣角的笑容越發不羈，“這次只是試探，只有奪走他最重要的東西，才真正讓人感到愉快。”
“這樣很容易暴露您的身份……”女人有些擔憂。
陸重輕哼了一聲，將手裡的紅酒一飲而盡，“莫薰，你這次做得很好，但是過多的顧忌，只會讓計劃的實施更艱難。”
莫薰臉色微變，不再多說一言。
陸重收回目光，轉身進入了熱鬧的宴會裡。
……
在回去的路上，莊小藝一邊開着車，一邊打量着樑緣的神情。
半晌，她終於忍不住，說了句：“別想了，爲了那種男人多不值得！”
樑緣惆悵地嘆了口氣，此時她的心裡面早已經是一團亂麻。
她總感覺有什麼事情沒有理清。
“小藝，你說……我是不是真的誤會了他？”樑緣在猶豫半晌之後，說道。
“那種事情怎麼可能——”莊小藝下意識說道，扭過頭看到樑緣的表情，改口道：“唔，好吧，從他剛纔的反應來看，確實有點……嗯……不想撒謊的樣子。”
樑緣聽到她這麼說，心裡面莫名鬆了口氣。
看吧，連小藝都這麼覺得。
她咬了咬脣，目光中閃過一抹堅定，對莊小藝說道：“小藝，我明天想去見見高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