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獻被郭嘉弄的狐疑不已。
郭巨佬這是什麼意思?
之前不是攤牌過了?
郭嘉兀自拍着胸脯大聲道,“我馮笑,清清白白,堂堂正正!”
一旁的畢平看不下去了,開口呵斥道,“馮師弟,對庾師叔客氣點。”
郭嘉也不着惱,不放心的看着庾獻提醒道,“師叔可別認錯了。”
庾獻鬧不清楚郭嘉這是幾個意思。
心中有些鄙夷,這咋還演上了。
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郭嘉說道,“貧道入門雖然早些,但是馭鬼之道上沒有什麼可以教你們的,這聲師叔受着慚愧。”
知道就好。
不等郭嘉回答,庾獻接着笑眯眯的說道,“不過你叫的親切,我聽着也舒坦。咱們就不論師門關係了,不如以後你就叫我一聲叔叔,我叫你一聲賢侄,如何?”
郭嘉眼前一黑,差點氣暈了。
這狗道士!
旁邊的畢平卻是滿臉羨慕,這就是沾親帶故了啊!
他在旁邊跟着幫腔,“師弟,庾師叔是有大法力的人,更貴爲國師之尊,他能認你,我都替你高興。”
畢平修道未久,仍舊是一顆凡心。
在他看來,堂堂朝廷兩千石的國師,恐怕比什麼教尊都要厲害些。
郭嘉正要怒目而視,就聽庾獻笑呵呵的看着他,“郭賢侄?”
這狗道士!
郭嘉牙齒都要咬碎了。
可爲了潁川書院和他自己的名譽……
他還這麼年輕……
郭嘉只能百般屈辱的咬牙吐出幾個字。
“叔叔,你記錯了,我不姓郭,姓馮。”
聽了此言,庾獻都是一怔。
郭嘉竟然沒有翻臉!
他竟然在這麼明顯的試探上讓步。
郭奉孝是真的心有忌憚,還是在故意示弱?
這……
庾獻算計半天,發現自己竟然完全看不透!
這、這就是巨佬吧!
庾獻高山仰止,果斷認清了現實。
郭巨佬這種級別的大軍師,明着來查看虛實,根本是沒有意義的。
看來,今晚必須要去他夢中走一遭了。
庾獻臉上鎮定,吩咐衆人道,“各位都要善待吾侄。”
衆人慌忙應了,不少人還羨慕的偷看郭嘉。
郭嘉聞言,心中浮起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感,這小道士,簡直有毒啊!
這特麼又多了一個不能暴露身份的理由!
以後還怎麼愉快的輸出?
郭嘉這會兒終於頓悟了,再和這個小道士糾纏下去,就是飲鴆止渴。
說不定還沒渴死,就要被毒死了。
可說要離開,談何容易……
郭嘉臉上陰晴不定。
庾獻見過郭巨佬,忐忑不安的回到了自己的營地。
南川鬼王那邊的事情,庾獻不能太主動,不然就會被人牽着鼻子走了。
斑斕如果真的如她所說,乃是天地間的第一個通靈神蠶,那她的功德極大,應該是一位善神。
就算對自己有所圖謀,想來也不會太坑。
而且斑斕現在的狀態比較玄妙。
她被流放在過往的時光中,只能算是過往的記憶或者傳說,甚至就連孤魂野鬼都算不上。
一旦這份時光破碎,那她就徹底煙消雲散了。
她現在一心一意想要回到真實的世界中,別的事情,恐怕根本顧及不上。
庾獻還要爲她湊齊“肉身”、“骨身”和“魂身”,在這之前,應該是比較安全的。
相比起來,那女魃已經失去了部分神智,誰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態。
一位失去了理智的,恐怖的,神明!
……
撐到夜晚,庾獻悄然起身。
依舊是用吞煙吐霧的兵法遮掩了自身的氣機,隨後慢慢起身,向郭嘉的住處行去。
到了地方,庾獻聽的屋內無聲,隨即找了隱蔽處,施展“周公入夢之術”。
一道薄如輕煙的靈體從庾獻肉體上起身,輕輕一踏就邁入竹屋之中。
庾獻觀察了熟睡中的郭嘉一會兒,隨後長袖一擺,飄飄搖搖,慢慢向他行去。
庾獻的身形越走越小,慢慢消失在郭嘉的腦海之中。
依舊是穿過一片黑暗,庾獻腳步一輕,落在一處荒原之中。
左右一看,地方很是熟悉。
這方世界的正中,是一座巨大的高臺,在周圍散落着無數的城池曠野,山川湖澤。
上次庾獻來的時候,郭嘉正在演練兵法,到處都是殺伐滾滾,人頭落地。
許多士兵密密麻麻的在攻打城池,爭奪險要。
吶喊呼嘯之聲,恍惚讓人置身於刀兵地獄之中。
然而這次到來,卻是四下一片寂靜。
天空中圓月高掛,繁星點點。
四下的戰場空無一人,只餘着不知哪一次大戰留下的刀槍劍戟,殘垣斷壁。
庾獻愕然,這是怎麼回事。
莫非這次郭巨佬演練的乃是空城計?
庾獻小心翼翼的讓自己躲在一處戰場的邊緣,生怕不小心捲入什麼樣的陰謀詭計。
可是看了半天,周圍的諸般戰場,竟然沒有絲毫的變化。
就算是使用計謀也總要人來攻打吧?
庾獻心中狐疑,慢慢向那高臺看去。
仔細一瞧,這才發現剛纔隱隱覺得有些不對的地方。
這個巨大的高臺之上,竟然沒有郭嘉那虎頭人身的靈體。
“不至於吧,莫非這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世界?”
“還是說郭巨佬還沒來夢中演兵。”
“可是這怎麼可能,如果郭嘉沒有做夢,自己怎麼來的這夢中?”
庾獻打量着遠處那座斬將臺,有心想湊近去查看一番,卻忌憚於斬將臺那恐怖的威力,心中猶豫不已。
“或許可以讓左先鋒先去試一試。若能窺探到這斬將臺的秘密,我將如虎添翼。”
庾獻快速的離開郭嘉的夢境,在吞煙吐霧的遮掩下,催動兵符,喚出了役鬼之中的“青年武將”。
那青年武將,一身戎裝,一見庾獻就連忙拜倒,“左先鋒見過主公。”
話音未落,腦袋先掉。
一個光滑的切口出現在左先鋒的脖頸上,左先鋒的腦袋“噗通”落在地上。
庾獻越發覺得自己的決定正確無比。
左先鋒這種人設一樣的存在都能被斬成無頭人設,自己要是貿貿然上前,被斬將臺剁成餃子餡也說不定。
庾獻也不和左先鋒客氣,讓左先鋒用了鬼上身,附在自己靈體上,再次進入了郭嘉的夢境之中。
庾獻這次目的明確,一進入夢境,就指揮着左先鋒向那高臺行去。
左先鋒毫不猶豫上前,一直潛伏到高臺極近的地方纔向庾獻招了招手。
庾獻鬆了口氣。
“看來無事,或許是有靈秘掩飾氣息的原因。可惜郭嘉的血珠沒有多少了,以後想要常來就有些麻煩了。”
庾獻警惕的上前,慢慢到了左先鋒藏身的地方。
左先鋒隱蔽的向遠處指了指,庾獻順着看過去,瞳孔當即就是一縮。
那巨大的高臺,材質獨特,如同屹立了不知多少萬年的堅固磐石,蒼白冰冷。
然而就在這肅殺的高臺四壁上,不知何時,竟鏤刻上了細膩綿密的禁紋。
那禁紋以金粉塗飾,在月光的照耀下,發着暗淡的光澤。
斬將臺上時不時升騰起如煙如霧的殺伐之氣,然而在這禁紋的壓制之下,轉眼就煙消雲散!
這是……
庾獻震驚不已。
這不就是庾獻用來封印郭嘉的那半套禁紋嗎?!
那禁紋對郭嘉無用,誰想竟烙印入郭嘉的靈識深處,封住了郭嘉的斬將臺!
難怪、難怪郭巨佬今天這麼忍氣吞聲。
不!
沒有斬將臺,沒有斬將臺提供的雄厚的殺伐之力,你現在不配做巨佬!
你不配!
庾獻想着,目光一轉,注意到了高臺之下虎頭人身的郭嘉。
庾獻不是郭嘉夢中之人,又有着郭嘉相同的氣息,倒是不擔心會被發現什麼異常。
何況如今斬將臺被封印,庾獻更是肆無忌憚。
庾獻對左先鋒吩咐了一句,“你在這等着別動,我去看看小郭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