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開始有些明白,鳳舉最初那句話是何意了。
鳳舉日日面對楚秀這樣至強的對手,一次又一次品嚐着失敗,早已習以爲常,心性打磨得異常平和,甚至會遇強則強,愈戰愈勇。
反觀他自己,久居高處,偶然棋逢對手,心氣便開始動搖了。
不知不覺間,夜色降臨。
“和棋了吧!”
楚秀的聲音爲這場對弈畫上了終點。
雖然不甘,可楚雲和鳳舉都只能扔下了手中的棋子。這棋再繼續下去也難分勝負了。
楚雲自失一笑,起身向楚秀作揖:“和棋便不算贏,看來楚雲的棋藝還不足以令伯父認可。女郎棋藝精湛,楚雲今日大開眼界了。但願來日我們還有機會再一較高下。”
最後一句話,楚雲說得耐人尋味。
房門打開,隨着楚雲的離開,一股寒風從門外涌了進來,鳳舉猛地打了個寒顫。
“師父,天色不早了,阿舉也該告辭了。”
楚秀將目光從那盤棋上擡起,笑道:“你不是來詢問我有關於楚雲之事嗎?怎麼這就要走了?”
“您曾經說過,棋路如人,與他對弈一局,我想我心中已經有數了。這不也正是師父安排我與他對弈的目的嗎?”
楚秀擺了擺手:“今晚回去好生休息吧!他方纔可是說了,還要與你一較高下的。”
鳳舉繫好了狐裘上的錦帶,望着夜空中飄灑的雪花,長嘆一聲。
“就怕下一場棋局他已經落子了。”
鳳舉離開後,楚秀端詳着棋局,搖了搖頭,低聲感慨:“還是不夠果決啊!”
下人進來詢問:“郎主,這棋要收拾嗎?”
“不必,留着吧!興許會用得到,但願不會吧!”
……
因爲與楚雲對弈時,窗戶一整天都大開着,鳳舉當天夜裡回到府上便染了風寒,後半夜更是發起了燒。
翌日,病情非但沒有好轉,人更是燒得昏昏沉沉。
而就在這一日,華陵崔家的崔銘一大早便跑到了京兆府衙報案,狀告沐風醫館。
京兆尹上官遷的頭又大了。
這一年他就沒有安生過!
“大人,這案子您看接還是不接啊?”幕賓小心詢問。
上官遷不耐地瞪了他一眼:“人都主動上門投狀了,事情鬧大了,本官能不接嗎?”
“可是大人,那沐風醫館與鳳家的關係非同一般,您不是已經決定靠在鳳家那邊了嗎?萬一您接了此案,觸怒了太傅……”
上官遷愁眉苦臉,唉聲嘆氣。
“這些你當本官不知嗎?可那告狀的崔銘,他本人雖然官階不高,但崔家是門閥大族,崔銘的堂兄崔鈺又是世襲的恭定侯,那位恭定侯在朝中的地位可是不容小覷的!若是本官置之不理,萬一崔家將此事鬧到御前,事情鬧大了,首先丟的就是本官的冠纓!”
上官遷負手來回踱步,忽然指着幕賓道:“如此,本官先派人去醫館做個樣子,你悄悄去鳳家報個信,向太傅討個應對之策,我們這邊也好辦事!”
“大人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