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翰墨軒出來,鳳舉滿面春風。
一襲華裳站在陽光下,眼底宛如路旁的湖水,映出粼粼璀璨的波光。
柳衿安安靜靜地跟隨在她身後,看着她,眼神有些恍然。
玉辭也禁不住問答:“大小姐來時不還說要受家主懲罰?怎麼此刻這般高興?”
鳳舉挑眉望向湖面的雲影,扇子在掌心輕輕敲打。
“因爲,父親欠了我一個獎賞,極大的獎賞。”
也許將來某日,這個獎賞會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
“那大小姐打算向家主討要何物?”玉辭摸準了鳳舉的脾氣,知道只要不是犯了某些絕不可觸犯的大錯,鳳舉大多時候都是很縱容下人的。
鳳舉橫了她一眼,笑得狡黠:“不可說,不可說。”
此次沒有受到父親重罰,鳳舉知道其中必有母親的功勞。
離開翰墨軒,便直奔華蔭院。
“大小姐來啦!”綠春托腮守在院外的臺階上,見到鳳舉立刻笑盈盈起身。
啞娘在屋內聽見聲音,第一時間衝了出來,拉着鳳舉往屋內走。
謝蘊正在伏案一邊寫着,一邊將一把金算盤上的玉珠子撥弄得噼啪作響。
“來啦?”謝蘊略擡頭看了鳳舉一眼,復又低頭繼續忙碌。
“是!”鳳舉應了一聲,小聲問一旁的晨曦:“母親在忙何事?”
晨曦嬌俏的臉頰笑得慧黠:“大小姐在洛河郡命商戶管事購置了一批藥材。”
鳳舉點頭,表示自己記得。
晨曦又道:“洛河郡百姓衆多,那批藥材數量龐大,加上途中的運輸人力,耗費的銀錢不菲,夫人認爲這批銀子不該我們的商戶來出。”
鳳舉瞥了眼敲着算盤珠的謝蘊,忍俊不禁:“所以,母親是打算將賬目清算出來,將賬單送到洛河郡府衙嗎?”
此時,謝蘊一推算盤,勾劃完最後一筆,說道:“如今洛河郡府衙已大致由你博陽一脈的族伯長兄們主持,向他們索要不還是我們鳳家自掏腰包嗎?”
“那母親是要……”
“哼!洛河郡貪墨最大的獲利者是何人?”
“忠肅王與楚家。”
“忠肅王已然捐了五萬金賑災,那麼……”
“母親是打算逼楚家出這筆銀子?”
母女二人相視一笑,屋內啞娘幾人看着,不由得暗自發笑,從前不覺得,如今看這二人,果然是母女啊!
“過來坐吧!”謝蘊將鳳舉招到自己身邊。
鳳舉向几案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賬目看了一眼,果然錙銖必較,說句實在話……
母親真是夠黑的!
在鳳舉拿起一頁饒有興致地看着時,謝蘊盯着鳳舉的臉,說道:“林氏死了,負責照料她的女婢也逃了。”
鳳舉眼睛都不眨一下,仍舊專注在賬頁之上,說道:“害人終害己,無人害她,是她不知饜足,自取滅亡。”
“她是咎由自取,但這筆賬,有些人總會算在你身上。”
“母親是指林氏那一雙子女吧!”
謝蘊不予否認,說道:“既知是蛇蠍,在身邊多留一日,終是令人不放心,尤其是被逼急了的蛇蠍,你若有所顧慮,不如就由母親出面,讓他們搬離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