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自小的儀態教養讓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做得極盡優雅,但此時這個動作,仍是有些逗趣。
沛風“噗嗤”一聲笑了,在素節提醒下急忙捂住嘴。
慕容灼自不肯丟下她一人受罰。
鳳舉又道:“父親雖嚴厲,但自小疼愛阿舉,不會叫我吃苦的,你若再不會去,待那劉承帶兵來翰墨軒,擾了父親,我絕不饒你。”
她這話明擺着是故意說與鳳瑾聽的。
慕容灼看着她,再忖度鳳瑾的神色,見鳳瑾俊美的臉上溫潤柔和,所謂怒意確實都是做出來的假象,便也安心。
他向鳳瑾抱拳道:“鳳公,阿舉在洛河郡時感染疫症,後又被殺手所傷,至今傷仍未好全,還望鳳公留情!改日我願代阿舉受罰!告辭”
最後看了眼鳳舉,慕容灼轉身離去。
鳳舉暗暗鬆了口氣。
鳳瑾啜了口青山茶,淡淡睨着鳳舉,幽幽道:“說罷!”
鳳舉一改慕容灼在時的乖巧恭順,擡起頭,挺直背。
今早她刻意讓未晞將她的額發都設法壓了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此時,額上磕出的紅印便那麼鮮明地擺在鳳瑾眼前。
鳳瑾再是氣度如海,兩道墨眉也不由得抽動了一下。
這個女兒,真是越來越……狡猾!
這是故意要讓他心疼的。
鳳舉從袖中取出一本賬簿捧到面前,沛風上前接過賬簿送到鳳瑾面前的長几上。
“父親,這是阿舉從那洛河郡前任太守潘充手中得來的賬簿,賬簿有兩本,一本阿舉交給了向大人,相信父親也已閱過,這一本,阿舉想留着由父親定奪。”
鳳瑾卻沒有直接去翻開賬簿,仍是淡淡的,帶着一絲威嚴看着她。
“賬簿之事稍後再議,我想,你憋了這半晌,既然長陵王已經走了,你也可以暢所欲言了。”
鳳舉再次俯身,“砰”的一磕。
這一聲令鳳瑾心頭顫了一下,趕蚊蠅似的擺擺手:“成了,別磕了!過猶不及之理你可明白?”
鳳舉低頭抿脣,忍着笑,頭都不必磕了,又怎會有更重的懲罰呢?
“父親,阿舉此回做了錯事,私自冒着天大的險帶北燕長陵王回燕地,但是事雖錯,理非全錯。父親自小教導阿舉孝悌之義,所以阿舉敬奉父母膝下,不敢有違,推己及人,灼郎的祖父在北燕身處險境,生死未知,難保何日便是天人永隔,造成終生悔憾,阿舉委實不忍。便是換做父親,父親仁厚人人盡知,想必也不會冷眼坐視。”
沛風和素節暗暗在心中爲鳳舉喝彩,論在家主面前千迴百轉爲自己開脫這一項,他們只服自家大小姐了。
鳳瑾嚴聲道:“聽你之意,便是說,你知曉自己做錯了,卻不後悔,可對?”
鳳舉絕不正面接話,以免落入陷阱。
“阿舉日後定會悔改!”
不後悔,便是嘴硬。
但會悔改,便是態度良好。
“哼!你倒是乖覺!”
鳳瑾哼了一聲,溫潤清雅的目光淡淡地落在鳳舉身上。
“但是有一句話你錯了,若換做是我,我不會讓長陵王回北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