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茂弘可憐巴巴,遠遠地跟着,鳳舉看了他一眼,頗覺好笑,但絲毫不予同情。
幸災樂禍、落井下石之人,忒也缺德,必須教訓!
“身處山林之中,難免虎狼窺伺,害人之心固不可有,但保護自己絕非罪過。縱是我輩士人,也難以避免。”
衡瀾之醇厚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鳳舉訝異地望向他,正巧衡瀾之將一隻手放在她頭上。
“卿卿,所作所爲,無愧於自心即可。我既願與你相交,與我一處時,你便不必顧慮許多。”
鳳舉有些赧然,原來自己的忐忑小心早已被他看在了眼裡。
心中感念,她後退一步便要作揖拜謝,被衡瀾之一手扶住。
“卿卿,名門千金重禮是好事,但若謝無音也這般拘泥於俗禮,可是有些不妥了。”
鳳舉怔住,莞爾一笑:“是!瀾之兄此言有理。”
衡瀾之淺笑:“方纔聽老禪師說,你要在寺裡住下,齋戒幾日,可帶了琴?此處清靜,正適合獨自撫琴。這兩日我若得空,也會來此。”
鳳舉作難了,堂堂的聞知館七絃大家,主動提出要來教她,可她稍後便會動身去洛河郡了。
此事,本不該告訴任何人的。
“怎麼?”衡瀾之問。
鳳舉猶豫再三,認真凝了衡瀾之一眼,輕聲道:“其實阿舉是打算稍後便動身去洛河的,聽聞那裡山明水秀,風景很是宜人。”
“洛河郡?”衡瀾之審視着她,問道:“卿卿可知那處正在鬧災?”
話剛出口,他便自失地笑了:“聽聞此次陛下遣去洛河賑災的使官,正是太傅的門生,你是要隨之同行了?”
“是!”
“去各處走走對你是有益處的,只是……”
衡瀾之神色間有着些許憂慮,斂眉思忖了片刻,他從身上解下了一塊羊脂白玉的蓮花玉佩。
“這枚蓮風是我的貼身之物,你帶着,洛河郡王與我頗有交情,你此行若遇到難事,可帶着蓮風去尋他幫忙,他不會推辭。”
鳳舉明白,此次洛河之行艱險重重,難免有需要求助他人之時,便也不矯情。
“待從洛河歸來,阿舉再原物奉還。”
衡瀾之微微頷首,目光有些複雜地看着她,低低嘆了一聲:“你啊……”
此後一路同行,一路默然。
距離靜院不遠時,未晞忽然匆忙趕來。
“大小姐,不好了,慕容郎君他要醒……”
後面的話在看到在場另外兩位貴人後,戛然而止。
“阿舉尚有他事,便就此別過了。”
急急轉身時,一隻手忽然拉住了她,衡瀾之輕聲道:“卿卿,一路珍重。”
鳳舉嫣然一笑,將皓白溫潤的蓮風在他眼前晃動着:“阿舉定會完璧歸趙。”
一襲豔色漸漸消失在林影盡頭。
盧茂弘堪堪上前,笑道:“佳人遠去矣!將蓮風都送了出去,還敢說對伊人無心?”
盧茂弘並未聽到鳳舉要去洛河之事。
衡瀾之眸光淺淡,不予置評。
盧茂弘挑眉,也不追着糾纏,換了一個由頭道:“且不說蓮風,你昨夜深更半夜跑來擾人清夢,託我打探昨夜宮中之事,直至確定鳳家阿舉安然回府,纔算心滿意足,此事你又如何說法?”
“原來茂弘也愛好這些風花雪月之事。”衡瀾之掃了他一眼,風一般悠然離去。
盧茂弘語塞,什麼叫他愛?明明是他衡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