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知道阿舉絕不會與他爲敵。
慕容灼繼續說道:“其他諸方勢力畏懼鳳家並非沒有道理,如你曾經對本王所言,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更何況,人之天性,自私且貪,現在鳳家在鳳公的主持之下門風清正,但鳳家枝繁葉茂,難保不會有一二邪枝。”
他這顧慮並沒有錯,金書鐵券何等重要,倘若有朝一日鳳家出了個謀逆之徒,或者無惡不作之輩,難道也要讓這種人憑恃金書鐵券胡作非爲?
莫說是他,就是鳳舉自己也不會饒恕那樣的人。
她沉默半晌,堅定道:“只要鳳舉在一日,若非君上無道,鳳家絕不會反。若我不在了……身後之事,誰也無法給出,相信殿下也是如此認爲。”
慕容灼稍一蹙眉。
他不喜鳳舉說自己不在了這種話,哪怕只是假設。
他說道:“本王可以保證,只要本王在一日,你在一日,只要鳳家還是現在的鳳家,就絕對不會有事。至於你說的,你不在了……你若不在,那本王也一定不在了,後來之人,各憑本事,各安天命,那些已與你我無關。但有金書鐵券在,無論鳳家人所犯何事,皆可保其一命。這些都會鑄在金書鐵券上。”
鐵券爲證,無論以後誰爲帝,都不能違背。
鳳舉凝視着他,苦笑。
什麼叫自己不在,他也一定不在了?
真是個傻子!
“好。”鳳舉點頭。
慕容灼舉杯,以茶代酒,玉杯相擊,重而響亮。
“這一年多,你在大燕殫精竭慮,將生意擴展到大燕各個角落,各行各業,就是爲了能憑藉這些與本王談條件?如若本王不肯,你是否就要利用你‘商海女帝’的實力,動搖大燕國本?”
那些坊間傳言他都知道。
掌握一國至權,能夠左右國家命數、百姓生計,這似乎只有帝王能做到。
但是如今的阿舉,她背後的商業實力同樣擁有這樣的能力,稱她爲大燕的無冕之帝毫不爲過。
其實早有朝臣私下裡與他說過這些,一個個都將阿舉說成充滿威脅的虎狼之輩,可他不怕。
他寧願換一種心態看待,這難道不是夫妻之間男主外,女主內嗎?
都是自家的,有什麼威脅可言?
鳳舉不說話,默認。
慕容灼又道:“當初你我初遇之時就已說明,你與鳳家襄助本王,本王保鳳家周全。你今日所提的這些要求,就算你不拿你背後的商業實力做憑恃,本王也不會忘記昔日承諾。”
“是,殿下並非背信之人。可就在一年多以前,鳳家舉族險些遭逢大難,殿下不會不記得。”
不是不信你,只是人生有太多連自己都無法左右、不可預料的變數。
慕容灼無法反駁。
“好吧,金書鐵券本王會盡快命人鑄好,鹽礦之事也會盡快委任官員前去。”
談判結束。
鳳舉卻有些失神。
灼郎說的沒錯,自己在北燕的這些時日,殫精竭慮,想盡一切辦法、不計代價地拼命,其實就是爲了今日這場談判。即便當初是灼郎忘了她,今日不同那時,可這事情,還是比她曾經預想的順利太多,太順利,反而有些身在夢中的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