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桑梧將披風買回來,鳳舉已經模仿了對方三十多步。
此時,日正當午。
伍奚爲趁着鳳舉看向桑梧的片刻工夫,將棋下在了一個不顯眼的地方。
“咦?伍大師,您走了嗎?”
“該你了!”伍奚爲冷聲道。
鳳舉杵在棋盤上瞅了半天,六十多枚黑白子,看得人眼花。
終於,鳳舉找到了白子落下的位置,再一次模仿,只是……
看似是與對方對稱的位置,卻是稍有偏差。
“錯了!下錯了!”戚老三小聲提醒,急得傷口疼痛,齜牙咧嘴。
何管事立即命人來拖戚老三:“觀棋不語你不懂嗎?”
鳳舉平靜地望着伍奚爲:“若是傷我朋友,這棋我便不下了。”
“哼!”伍奚爲瞪向何管事:“放人!落子無悔,你懂?”
“錯就錯了唄,這點規矩我懂。”
正如俗語所言,棋盤之上,一着不慎,滿盤皆輸,在鳳舉落下這一步錯子之後,儘管她依然在模仿對方,可是整個你局面都不對了。
鳳舉的黑子處處被牽制着。
伍奚爲陰鷙的眼底已經浮上了得逞的笑意,遊鯤舟也笑眯眯的向後靠坐,胡椅被他肥碩的身體壓得吱吱作響。
戚老三忍不住拂了拂汗水,他不懂棋,但能看明白周圍人的神情,能聽到他們的悄聲議論,知道鳳舉的處境很危險。
“哎,是不是要輸了?”戚老三拉了拉桑梧的衣角,小聲問。
桑梧比在場任何人都緊張,不耐地將衣角抽回。
她看向鳳舉,黑色的垂紗遮擋,只能看到對方嘴角緊抿的線條。
真的……要輸了嗎?
在場,唯獨只有一人始終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便是白林如。
有一句話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個少年似乎很擅長這種戰術,鳳凰涅槃,浴火重生,重生之後便是千里烽火,四野長鳴。
眼見鳳舉捏起了一枚黑子,白林如微眯的眼睛倏地睜開。
要反撲了!
“好餓啊,該吃飯了吧?”
白林如嘴脣微張,老臉僵硬,眼角狠狠地抽動了兩下。
這是該喊吃飯的時候嗎?
“那個,請問你們這裡管膳食嗎?若是不管,那我只好去別處找點吃的了。”
說着,她居然真的起身跟桑梧開始商量。
“阿梧,你說此地饑荒如此嚴重,我們該去何處才能找到點吃的果腹呢?要不,我們回涼州吧,等吃過飯,帶點乾糧再來繼續與伍大師下棋。”
涼、涼州?
吃頓飯你要千里跑到涼州去?
伍奚爲一掌拍在大腿上,起身陰測測地衝鳳舉道:“想跑?那就先認輸,留下一根手指再說。”
“啊?我方纔說要跑了嗎?我只是說要去祭一祭五臟廟啊!你們這裡又不給吃的,總不能讓我餓死在棋盤之前吧?”
“吃飯需要跑去涼州嗎?”
“伍大師,您三位在此地有所憑恃,衣食不愁,但小人無權無勢,已經餓了兩頓了,這昌州也是待不下去了。”
白林如嘴角冷冷地勾起:“那就請小郎君入內用膳吧,此處棋局派人盯着,任何人都不可妄動。”
“管吃?如此甚好嘛!可有醬鴨舌尖、燕窩八寶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