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這一刻,陳沖好似聽到了來自遙遠彼方的槍聲,身體陡然麻痹,五感好像被死神的鐮刀一刀割去了。
回過神來,陳沖發現自己已經倒在了地上,殷紅的鮮血汩汩流出,慢慢在身下凝聚成一片血泊。
意識漸漸模糊,過往的種種如走馬燈一般,開始在陳沖眼前上演。
而放冷槍的禮帽男,仍然淡定地站在陳沖身邊,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這條即將逝去的靈魂。
爲保險起見,禮帽男擡起槍口,對着陳沖的腦門又開了一槍!
只見陳沖的脖子腦袋一整個抽搐了一下,就再也不動彈了。
禮帽男見陳沖已死,便再無顧忌地取下了陳沖的通訊耳麥。
但就在禮帽男觸碰到陳沖的一瞬間,陳沖的眼珠子忽然動了。
明明已經“死去”的陳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然暴起!他右手死死扣住禮帽男的手臂,左手機械臂驀然彈出一隻藍色粒子光刀!
禮帽男被突然“還魂”的陳沖嚇得魂飛魄散,他以此生最快的速度連續扣下扳機,但藍色的刀光一插眼抹過了他的右手,把槍管、扳機、手指齊根切了下來!
“啊啊啊啊!——”
禮帽男慘叫着,拼了命地想要掙脫陳沖的控制。可陳沖的機械右手就好像鐵鉗一般,牢牢禁錮住他的手臂。
禮帽男眼睜睜地看着陳沖舉起左手,看着那蔚藍色的粒子光刀距離自己身體越來越近。莫大的恐懼讓他靈光一閃,想起來自己還有“阿瑞奇的靈魂碎片”。
千鈞一髮之際,禮帽男用上十二分的決意施展“變形術”,全部的靈性力量狠狠地加持在陳沖的機械臂上,竟生生將他的機械五指掰開!
刷!——
藍色的利刃自下而上穿透空氣,卻短了一寸,讓禮帽男堪堪躲過。
終於掙脫陳沖鉗制的禮帽男踉蹌地後退到安全距離,按着帽子開始放聲狂笑。
“你這鬼門關前還魂的魔頭,終究還是沒能幹得了我!給我老實,下地獄去!”
“阿瑞奇,宰了他!”
禮帽男一聲大吼,一道鬼影頓時從他胸口噴薄而出,徑直衝向陳沖受傷最重的胸口。
與此同時,陳沖“啪”地打開了右手的保險,銀白閃耀的機械臂掀開腕部,亮出一把微型衝.鋒.槍!
陳沖看不見敵人,但是他能看見地面上突然“顯現”出來一塊又一塊血漬——那是敵人傷口處滴下的鮮血!
槍口微擡,精準瞄準了禮帽男的所在!
噠噠噠噠噠噠!
槍火噴吐間,一連串金屬風暴直勾勾地命中了禮帽男的腦門,“鬼差帽”亦被子彈打成了馬蜂窩,迎風翻飛而起!
即將鑽入陳沖心口的鬼影乍然消散,徹底顯形的禮帽男絕望地朝後倒去。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陳沖爲什麼頭部中槍還能暴起反擊,爲什麼最後陳沖能無視“鬼差帽”的能力看到自己。但而這些疑問,沒有人能爲他解答,只能被他帶進墳墓裡。
砰!禮帽男後腦勺着地,當場斃命。
而陳沖爲死去的同伴報仇以後,也喪失力氣地倒了下去。
在失血過多昏迷之前,陳沖用最後的力氣按下通訊耳麥,說:
“二樓追兵,清理完畢......”
......
“二樓追兵,清理完畢......”
虛弱的聲音從通訊耳麥裡傳來,旋即被蕭瑟的風吹到了遠方。
鍾亦攀附在八層、九層之間的大樓外牆上,久久沒有動作。
“沈波,暫停攻樓,去二樓接應陳沖。”鍾亦對通訊耳麥說道。
“鍾亦,如果現在撤退,我們好不容易攻下的樓層可能會失守。敵人和我們不同,電梯在他們的控制中!”沈波緊張地道。
鍾亦沉默片刻,大腦裡想象着陳沖此時應該剛剛清理完攻上二樓的追兵,虛弱地倒在地上的畫面。
現在的陳沖,很可能遇到任何敵人都會命喪黃泉。除非他們放棄攻樓積攢下來的優勢,回去救他。
是否捨棄同伴的選擇,再次擺在了指揮官鍾亦面前。
上次鍾亦遇到這個選擇的時候,是陳沖代替他給出了“捨棄”的答案。而現在,如果他無動於衷,沈波又要代替他給出“捨棄”的答案......
“不行,我必須成長,我必須能自己做出決斷!”
鍾亦在心中告訴自己,然後對沈波道:“你們駐守已經攻下的樓層,我下去。”
“鍾亦!”
鍾亦無視了沈波的聲音,雙手雙腳鬆開牆體,任地心引力託着自己下墜。
他默默感受着強風從下方吹拂而上,然後在墜落到二樓窗前的一瞬間,操控“神風”推動自己一把。
下一秒,鍾亦一腳踢碎了玻璃,一個翻滾落在了二樓的房間內。然後他以最快的速度衝向大廳,在大堆屍體中間,一眼鎖定了血泊中的陳沖背影。
鍾亦心裡一咯噔,趕緊跑到陳沖身邊蹲下,並放出“阿瑞奇”潛入陳沖體內。
阿瑞奇反饋道:“陳沖胸口中了三發子彈,好在防彈衣抵擋了大部分傷害,子彈都卡在肋骨及肋骨以外,我可以用‘變形術’幫他暫時縫合傷口!”
“那這個呢?”
鍾亦撇開陳沖的頭髮,看到了太陽穴下觸目驚心的彈孔。
子彈穿顱,這幾乎是必死的傷勢。
阿瑞奇見狀也沉默了,他捧着陳沖的腦袋感應了好一會兒,才說:“子彈從左腦飛入,右耳飛出,沒有造成致命傷,堪稱奇蹟......”
“但他必須馬上接受手術,因爲顱內的傷口太危險,我稍微動錯一步,就等於要了他的命。鍾亦,戰鬥已經進入到白熱化階段,你不會想着這個時候把陳沖送去醫院吧?”
鍾亦當然不可能拋棄大樓裡還在奮戰的十幾個兄弟,但是對陳沖見死不救,也無異於給他心上狠狠扎一刀。
“我不信邪,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鍾亦環顧四周,突然發現了一具之前沒見過的屍體。而且這屍體內還藏着一枚“靈魂碎片”。
這具屍體正是禮帽男的。鍾亦走過去吸收了屍體上的“靈魂碎片”,又在恰好看到了躺在不遠處的地面上、千瘡百孔的“鬼差帽”。